白陶宁今个晚上准备先做点酥锅。

    虽离除夕还有些日子，但女儿放假在家，先做点给孩子吃。

    徐羊向来喜欢吃她做的酥锅——尤其最喜欢里面的炸豆腐和五花肉。

    所以白陶宁晚饭后刷完碗就开始了，豆腐是要炸过的，海带也要提前泡好打结。鸡就先不放了，还得留着过年——但排骨和藕，以及五花肉是必须的。

    白陶宁的酥锅方子来自徐东林的堂兄弟，也就是徐羊的大伯，很是正宗。但因为女儿身体，不能吃盐过重——白陶宁自己又好生研究过做出了改良。

    就是酥锅吃起来可口，做起来可不轻省——一样样备好皆需要功夫，而且东西都备好叠放后，主要还得靠长时间的火煨透。高压锅虽然能省力，但味道却总不是那个味，精益求精的白陶宁不肯走那个捷径。

    所以，做一锅味道鲜美的酥锅，得熬一宿。

    当然倒不是真的一晚不睡的盯着，而是中间最少得起床三次去看火：火大了不行，火太了也不行——火大了会糊，而火太，会有熄灭的风险。

    那可就太危险了。

    反正只要是做酥锅，白陶宁这一晚上是甭想睡安稳的。

    大晚上的，徐羊也跟在她妈屁股后边打转，主动要求打下，洗个白菜系个海带啥的。白陶宁不肯用她，她则，自己睡了一个下午，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还不如干点活用用体力，否则晚上得失眠。

    失眠对身体可是大忌。

    白陶宁不过她，就允许给她给自己捧个盘子。

    做事的时候母女俩唠嗑，徐羊问：“妈，咱们这你见过开吧的吗？”

    “吧？”白陶宁奇怪，“不就是游戏厅吗？”

    徐羊摇摇头。

    吧是吧，游戏厅是游戏厅。

    99年刚刚已经过去。现在是999年，开年2月份，腾讯qicq就会全面上线，成为互联驰骋一代的即时络通讯霸主。

    徐羊是个文科生，但却阴错阳差学了信息，日后更是成了学校的电教老师——给学生们科普的时候，一些必要的知识点还是耳熟能详的。

    例如国内第一代吧是在995年，当时的价格是每时40元，可以是天价了，且只有在燕京和魔都这样的一线城市才得见身影。而99到2000年，是吧的在国内的全面开花阶段，数量迅速膨胀，大规模的行业内竞争开始形成。

    目前阶段，吧还是以单游戏为主。直到千禧年之后，因为互联的崛起，接纳络游戏用户，从而又掀起一波吧狂潮。

    徐羊想了想，像安城这样的四五线城市，这个时间点，正是吧开始将冒头的时候——而吧行业的高潮态势，最起码会持续四五年。

    直到2002年6月，蓝极速吧的失火事件，引发国家对吧加大监管力度。互联上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的出台，吧行业才开始重新洗牌。

    干啥都要趁早，最开始吧简直算是暴利行业——这个道理徐羊懂。

    但就跟买房一样，就是开吧，也得有本钱。

    而她现在一介大学生，要啥啥没有，等过完年过完元宵节，便要返回学校去继续学业。

    即便是作为重来一回的人设，也得考虑实际状况。

    她上一回就是个循规蹈矩听父母话的白，这一回，其实也没改变多少。

    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徐羊觉得自己可以慢慢想，就像她妈做的酥锅，火煨着，大锅炖着，海带要放在豆腐上，五花肉要摞在海带上，调料要沿着锅边放，一层摞一层，都有讲究；最后还得用纱布把锅盖缝都得封严实，中间连锅盖都不能揭一下——这一切，靠的都是经验。

    而没有经验，她只能先自个慢慢琢磨。

    第二天一早，一锅喷香四溢的酥锅出炉：五花肉的肥油皆已熬化的不见踪迹，排骨上的肉酥烂到几要脱骨，而海带和豆腐吸饱了肥肉的精华，明明是素菜，咬一口却满嘴吃出肉的喷香。

    特别特的成功！

    白陶宁上班前提前装出了一盆酥锅，拿纱布包好放进塑料袋，嘱咐徐羊，待会她叫了妹夫卫行来拿酥锅，带回去给超尝尝。

    超是卫超，今年八岁，是二姨和姨父卫行的独子，上学二年级。

    徐羊想了想，提议自己给二姨家送去，反正两家离的不远，坐公交也就6、站。

    而且她也想表弟阳阳了。

    白陶宁斟酌了一会，看着今天天气尚好，终于还是答应了。

    徐羊没坐公交车，而是大街上慢慢溜达着逛——她这回是带着目的的逛，发现她妈的还真没错，现在的安城，吧还真是个稀罕物。

    她走的腿都酸了，也只不过撞见一个四不像的。

    安城到底不是燕京，这里只是一个三四线的地方——在燕大南门已经形成吧一条街的现在，安城的吧还处在全然的沉寂阶段。

    沉寂，也就意味着商的一触而发。

    徐羊走进那间四不像——发现和她想的一样：所谓的还只是局域，也就是几台器可以联起来打游戏。

    9年，最火的联游戏，例如：红色警戒。

    还叫徐羊有了新发现的是：表弟卫超正在一台笨重的电脑屏幕前，对战正酣。

    徐羊：

    岁的卫超被表姐拎着衣领揪出吧门口。

    徐羊倒不是不让卫超打游戏，而是，现在的吧，贼贵！

    方才她已经问过价了，一时5元。

    比起燕京的价格是略微低了些，但她二姨和姨父，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

    “你有钱吗，就敢来玩吧？”

    “咋没有啊，我奶奶提前给的压岁钱，老多呢！”卫超很不服气。

    徐羊点点头。

    表弟卫超是他们卫家唯一的孙子，备受宠爱，这点零花钱还是花的起的。

    但过来人徐羊还是觉得肉疼。

    “走吧走吧，你大姨做的酥锅，我正要给你家送过去呢。带钥匙了没？”

    准确来，卫超不是个熊孩子。

    相反，他天生是个心细且体贴的孩子，长大后更是妥妥一枚暖男。

    只不过暖的女孩有点太多，谈恋爱的时候颇受了一番波折。

    想起这个茬，徐羊忍不住就想拍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