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围炉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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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红豆笑了:“那就算了,我们掺和什么啊。”

    “是吧,苏沐?”

    徐羊心口一紧,就听苏沐道:“嗯,时候也不早了。”

    他语声含着一缕笑意,“毕竟是你们的战果,我们这些没出力的,就不厚脸皮了。那个,我先送学姐回去了。”

    方红豆:“是啊,我们先走了。”

    她口中着告辞,但目光直指徐羊,下巴抬着,一脸挑衅。

    徐羊:“”

    苏沐站在偏后的位置,湖边黑,她甚至看不清他的神色。

    脑子里一时理不出头绪。但徐羊觉得,苏沐其实希望,自己能叫住他。

    “苏——”她嗓子眼刚吱出一声,心就被赵屿递过来一个捞鱼。

    “哎呀呀,这鱼劲儿好大!都快蹦出来了!”他口里大呼叫,“赶紧赶紧,回去找个大点的地方搁。徐羊,快,帮我拿着点东西。”

    他上窜下跳,里桶子摇摇晃晃,还抽工夫冲苏沐方红豆两人呲牙一乐,“你们瞧这鱼的劲头,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帅哥,悠着点吧,可别再让它跑了。”方红豆丢下一句,回头拽了拽苏沐的袖子,“咱们走吧。”

    苏沐身形顿了顿。

    徐羊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明明想话的,却一点音都发不出来。

    “恩,走了,再见。”

    两个身影,肩并肩地离开了。

    “发什么愣那,”徐羊肩头被人戳了一下,是赵屿一脸的无语,“大姐,咱们也赶紧的吧。”

    徐羊里攥着渔,跟在赵屿身后,无精打采,心虚得厉害——她总觉得,是自己把苏沐一个人给丢了下了

    他本来可以不用来趟这趟浑水的,却被她拉着成了自己的“共犯”。

    而现在,她这个所谓的“同伴”,却把他给丢下了,让他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方红豆。

    徐羊啊徐羊,你好差劲

    前沿吧里,永远的人满为患,即便现在促销期已过,但作为学校方圆公里内附近唯一一家吧,绝对的奇货可居。

    随着赵屿推门进入,徐羊眼尖的一眼就瞧见,一个男生,正从前台的抽屉里,往自己兜里塞钱

    徐羊:

    赵屿好像并没发觉,一路打着招呼拎着桶往后门处走,前台那个男生装模作样,还一脸热忱迎上来:“吆,赵哥,今晚上收获不那!”

    赵屿应着声,一路兵兵乓乓,在屋后的巷子找了个更大的桶子,把这一路甩尾巴甩得啪啪作响的鱼赶紧给抓进去,水也加足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直起腰来。

    “临终关怀,临终关怀,”他兴奋劲头不减,“待会等我准备烧好锅,咱就做了它!”

    徐羊问:“前台那个,是帮你看店的不,那谁呀?”

    “一个老乡,平时过来帮把。”赵屿人趴在桶子前,聚精会神,那专注劲,俨然在看心上人。

    徐羊想了想,往人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可我刚才瞧见他拿前台抽屉里的钱。”

    这辈子她虽然看他各种不顺眼,可也见不得他吃亏。

    这人从桶上恋恋不舍挪开了脸,冲她笑了笑,也声,好像在了不得的什么秘密:“其实我也瞧见了。不过,咳咳”

    他继续压低声音,“他家条件不好,有点困难吧。没事,”

    他反过来还要安慰她,“我会看着办的。”

    徐羊:“”

    行吧,她就是一整个不长记性,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谁啊,谁能有他精?

    对方已经煞有其事在考虑要怎么掌勺了:“这鱼你咱们是炖着喝鱼汤呢,还是清蒸一下?”

    徐羊没好气:“吃什么吃,没看人家游那么欢,先养着呗。”

    恩,这条鱼,她也算出力了——怎么瞅,也像自己的宝贝。

    这可是她捞的!

    开天辟地头一回,还没新鲜够呢,可不舍得吃。

    赵屿乐了,估计是现下心情正好,也好话:“行,那就听你的,先养着。”

    再待下去也无益,徐羊了一声,准备回寝室。

    赵屿:“你等等,我送你。”

    她不肯:“行了,你还是专心看你的店吧。”

    可别再叫什么“老乡”,在眼皮子底下作妖了——虽吧赚钱,但也没有无故填补别人的道理。

    赵屿明白她意思,笑笑,没再坚持,吭哧吭哧忙着去给装鱼的桶子换个暖和地方。

    恩,他只要瞧见鱼,比瞧见谁都亲。

    就是徐羊人刚要出吧,看到墙角的一台电脑刚好空出来——她想着这个点的,禹城南应该也正在“非宇”值班,正好上线跟他聊两句。

    毕竟自己还有满满一床圆珠笔的“财产”——可徐羊上辈子出了校门就又进了校门,可以,骨子里压根就没有做生意的那根筋。

    而这回,除了“重生”带来的一点“先知”的金指,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且新学期伊始,她现在的重点是学习。

    虽然借着白色情人节这个东风,赚了一笔。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本就是不是脑筋多聪明的人,身体也不好。没法一心几用,既然重点是学习,那就由不得自己分心。

    所以,她将那一床的“财产”,托付给了禹城南做全权处理。

    禹城南非常合适,她相信,这点东西对他来,属于绝对的意思。

    徐羊登录qq,果然,“一点朱砂”在线——两人聊了几句,禹城南还跟她汇报了下关于圆珠笔的分类,被徐羊给打断了。

    羊羊羊:南哥,你看着办,你是销售总监啊。卖了钱,咱们五五开,我只管坐等收钱。

    一点朱砂:行。那你就专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羊羊羊:您就请好吧。等这学期我拿了奖学金,请你和那姐吃大餐!

    看看时候也不早了,惦记着赵屿那天嘱咐的查寝,徐羊跟禹城南道别,下线,拍拍屁股走人——结果人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有人唤:“欸,那不徐羊吗?”

    徐羊回头,见是老三,身边还有她两个舍友,赵屿则跟在身后,看样子是要送人出门。

    老三这学期到校晚,一直都没瞧见人——听是家里有点事儿给耽误了。看样子,这是刚返校。

    刚返校,就来男朋友的吧视察了。

    徐羊堆出寒暄笑脸:“呀,老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的,坐车坐得屁股都麻了。”

    老三一如既往的豪爽热情,“呀,徐羊,过了个年,又水灵了呢!你这是也来上的?走走走——瞅瞅,人赵屿今晚上刚钓上来的鱼,也合该咱们有口福,相逢不如偶遇,跟姐回去炖汤喝去!”

    徐羊这才发现,老三的舍友,里正拎了条鱼。

    只不过,这鱼方才还在桶子里游得起劲,尾巴把桶子拍得啪啪作响——眼下却是已经被开膛破肚,连鱼鳞都刮好了,鳃里边穿了条绳子,被人拎在里。

    应该是刚杀的,还没太死透,间或还在神经性扑棱一下。

    这么快就给收拾好了,必须得是赵屿的法了——徐羊忍不住,看了一眼赵屿。

    视线接触,赵屿神情尴尬,目光躲闪,顾左右而言他:“锅你们有不,要不,从我这直接拎一个?我这都现成的。”

    “有有有,我们那,啥都不缺。”老三拍了把他的肩,“谢了哈,这一回来,就能沾上你的光。”

    拎鱼的舍友掩嘴而笑:“这点光,我们还是能沾的。”

    老三:“这人,咋这么不见外呢。”

    旁边上的人,有相熟的扭头打趣:“见啥外,都自己人!老三,你都不知道,这鱼赵屿宝贝着呢,方才还要好生养着,赶明个去赶早市买虫子给喂呢。结果一瞧见你来,哎吆喝,立马挽挽袖子杀了给老三你接风那!”

    徐羊别过头去,内心呵呵。

    她自然是不肯去蹭这口鱼汤喝的,怕把自己腥死——就是人都到寝室楼门口了,她刚找了个缘由推脱,就被老三一把拽住了。

    人直接拉过来,贴她耳朵上:“跑啥呀跑,今个顺便也给你贺贺,就你考试那事儿,不是都解决了嘛?”

    徐羊:“”

    她眼珠子都不能动了,直直盯在老三脸上,“这事,你——”

    关于她考试作弊这事,事情解决得无声无息。开学后徐羊还去找过自家班主任,想了解了解情况——结果班主任比她知道的还晚,听她一,还挺高兴:“没处分还不是好事吗,明你运气好。”

    徐羊:“”

    班主任见她实在挂心,现跑了趟教务处问了问——的确没有处分了,就是那门课的成绩作废,需要参加补考。

    比起需要塞进档案要背一辈子的处分,这个结果,果然已经很皆大欢喜了。

    而且像毛概这种公共课,补考成绩只要凑合,也不会影响日后的晋升考研。

    就是徐羊始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踩了哪里的狗屎运——当时赵屿老三跟督导的老师相熟,被她给怼走了。

    难不成,到头来,还是托了人家的力?

    “什么你的我的——”老三搂过人,“走啊,围炉夜话!”

    都这么了,那这鱼汤,是必须得喝了。

    就是徐羊心思全然不在鱼汤上——就见老三寝室里仨个,有洗案板的有刷锅的有切姜的,忙忙活活配合有序。

    很快,一锅奶白的鱼汤,已经在眼前,鲜美无比的袅袅冒着热气。

    老三俨然c位掌勺的,轻轻搅动锅底:“别急哈姐妹们,火候很快就得!”

    徐羊里被塞了一个饭盒,又被塞过来一把汤匙,等老三一声令下——纵然再无心思,但眼前鱼汤浓郁喷香,舀一勺抿在唇间,还真是够鲜美。

    只不过这种鲜美,却到底不是滋味。

    “哇,好喝!赵屿这鱼,真是不错!”身边人纷纷赞叹。

    徐羊努力拉回神思:“老三,吧,可闷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可是惴惴不安了好久,是不是你——”

    “还真不是我。”老三正端了一碗鱼汤,在那埋头嘘溜,“是赵屿,他为了你这个事儿,楞是过年连家都没回。”

    徐羊:“”

    “他啊,自己是学生会的,你们班主任不外地的么,得回老家过年,临走把这事交给他了。不能让学校平白冤枉自家学生——再了,你们班主任还了,你徐羊压根就不是会作弊的那种人。”

    舍友啧啧:“别,你们班主任是真不错,能把自己学生这么挺着护着。”

    徐羊:“”

    老三也唏嘘:“总之,赵屿为了这事,可费老鼻子劲了。”

    舍友捧着碗:“那督导可是行政院的李副院长,可难话了!也就咱们老三还能有点面子。”

    老三摆:“这回啊,我还真没出力。主要是赵屿,人家楞也没找我,我也不知道这事。反正他上蹿下跳的,快把教务处给掀翻了,又是查监控又是翻试卷的,人家都过年放假了,他找了这个找那个,快把人家烦透了,都怕了他了!嘿,你别,最后还真把试卷和监控都给调出来了,哎吆,做对比做的那个仔细,快跟办案子似的了。”

    徐羊迟疑:“老三,你真不知道这事?”

    “本来是不知道的,可就抓你的那个督导——李副院长呗,他跟我叔是同学,去我叔家拜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李院长一脑门疙瘩,过个年也不消停,被个学生天天的堵家门。”

    “这种事,我当然要问了,结果,一问,才知道的。”

    老三不无得意,“咋样,赵屿这人牛掰吧?拿着证据去天天堵人家院长的家门口,李院长那么难话的人,最后都给堵服气了。”

    舍友赞叹:“别,赵屿这人,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没想到做起事来,还真有股劲头。”

    另一舍友捂嘴直乐:“那是,也不瞧瞧那是谁看上的人。他要是外边那些庸脂俗粉,能把某人弄的这么死心塌地?”

    “滚滚滚,就你长了张嘴,喝着人家的鱼汤,都堵不上。”老三张嘴骂人,实则一脸洋溢的笑。

    勺子一舀,一勺喷香的鱼汤又浇进徐羊捧着的饭盒里,“所以啊,这才给你贺贺么。有惊无险,全然过关!也不枉人忙这么一场。”

    徐羊笑笑,低头抿过一口鱼汤。

    却是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