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170
吕七宝的老父亲嘴角抽抽的看着儿子对那人的亲昵,如果他养的是女儿,那么这幅画面还好理解,可他养的是儿子啊。
吕七宝浑然不觉自家爹复杂的内心,无比欢快的腻在来人的怀中,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也嘴角含笑的看着吕七宝,随变出一个翠绿色散发着浓郁香甜之气的果子。吕七宝似乎对这个人相当的熟悉,也应该不止一次的吃过这人给的果子,一点都不稀奇的抓到里就开始吃,吃的脸上都是汁水,男人便拿出一条绢丝的帕子给他一边擦着脸。
好一会儿吕正祥才从怔愣中回过来神,不等他话,那人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虽然没带任何情绪,但那股与身俱来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压也是令他一阵心悸。不过很快,那人将目光移开看向了司大师。
司阳依旧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那人:“如果我没看错令牌的话,你应该是阴间的度阴使吧?”
那人点了点头:“忘川度阴使尹穆清,不请自来,司真人莫怪。”
在地球上,筑基期以上的存在都被人称为真人,因为华夏的天师并不知道司阳的修道到底何种程度,一开始也是称呼的司天师,以至于后续的称呼并没有变。
这导致司阳听到这种五花八门的称呼差点笑出声来:“你是鬼修,也算是道法同源了,直接叫我名字或者道友吧。”
尹穆清点了点头,他刚刚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本能的查看七宝的所在,见他在一个强大的结界中,生怕有不知事的天师强行将七宝的魂魄给抽取出来,这才亲自来了一趟。
不过来了之后见是司阳,尹穆清微微松了口气。在地府,司阳的名号也是相当大的,凡人和普通的阴差不知道,但他们这种能够见到阴阳簿都知道,这个司阳,根本不是他们这个界域的人。能够穿破界域还可以保持一丝神魂的,定然是外界的大能者,这样的人哪怕是他们阴司都是惹不起的。
不过另一个界域的大能者见多识广,尹穆清当初知道司阳这个存在的时候其实就想要找会接触一下,但阴阳两界有各自的规矩,像他今天上来其实就是违了规矩,如果上面要追究下来,他是要挨板子的。
但七宝身上的问题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早点解决,哪怕现在七宝看起来过的挺开心的样子,但谁愿意一直做一个不知世事的傻子。
正在尹穆清想着如何开这个口的时候,吕正祥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请问二十多年前,帮我维持了祭坛的,是您吗?”
尹穆清看向这一世七宝的父亲,点了点头。
吕正祥看了眼自从这个尹穆清出现后,就一直粘在他身边的儿子,觉得心口有点塞,于是移开了目光朝尹穆清问道:“不知我儿与阴司大人上一世可有渊源?司大师是您帮他保住了性命。”
尹穆清道:“他是我的爱人。”
虽然心中已经猜到了,但等亲耳听到,还是浑身都不得劲,莫名有种自家儿子要被人抢走了的感觉。不过不是要被抢走了,估计是已经被抢走了。
但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阴司大人,如果想保我儿子的命,他是不是只能痴傻下去?”
看着一脸甜笑眼神却懵懂稚嫩的七宝,尹穆清心中不免微微发疼,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尹穆清道:“目前来,没有更好的办法。”
吕正祥抓到他话中的重点:“目前?那就是以后有转了?”
尹穆清看了他一眼:“转是肯定有的,但你未必能活到那时候。”
吕正祥顿时一噎,也就是他是一辈子都看不到正常的儿子了。
尹穆清完,转头看向司阳:“不知道友对此事可有解法?”
司阳道:“这是你自行与阎王的约定,你想毁约?”
尹穆清微微垂眸:“我只是想让他早点看看这个世界,希望他这一世,不再有遗憾。”至少能在清醒的时候,看看他这一世的父亲。
吕正祥有心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又怕是阴间那些不能的,所以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尹穆清希望司阳能有办法帮他,自然要将前因后果都讲清楚。
尹穆清是某个朝代王爷的独子,他那个朝代甚至都不在历史的记录中,真要起来,比起中原的大皇朝,他们那边只能算是一个昙花一现的边陲国,存在也没几百年就淹没在了风沙之下。
吕七宝上一世名叫尹望舒,要算起来跟他是堂兄弟的关系,只是尹望舒的父母战死沙场,然后他的王爷爹将兄弟的遗孤带了回来,从此以后伴他长大。
他们虽然身处风沙之地,环境上比不得中原皇朝,但王都的环境也是一片繁华之地。因为他是独子,无论是他王爷爹,还是国主,都没有让他上战场的念头,更甚至用中原的琴棋书画来娇贵养着,就想将他养成一个不知忧愁的王爷。
而他也顺着老爹和国主的意思成长着,只知风花雪月,不知战场杀戮。而尹望舒因为父母战死了沙场,所以从就立志要做个将军。时候的他们,一个拿书,一个拿剑。
尹望舒脾气很倔,长得倒是软萌可爱,但性子就像个刺猬,对谁都会放刺,从他被放的刺最多,又因为尹望舒从习武,而他只拿过笔,还打不过他,挨了打还是会忍不住一次次的凑近。慢慢的尹望舒接受了他,还以后他做了大将军来保护他这个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柔弱王子。
他觉得中原有句话的很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他爹在为尹望舒选择望族贵女的时候,他差点想要将那些女人统统给杀了。那段时间他变得不像自己,特别的暴躁易怒,见了谁都想刺两下,而尹望舒被他刺的最多。那时候尹望舒还笑称,他这是要将时候的仇给报回来。
后来他所有的暴躁,在一个雪夜里抒发了出来,同时,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也彻底占有了尹望舒。
那个比他厉害的男人,明明可以推开他,却任他为所欲为的占有。尹穆清知道尹望舒对他也是有着一样感情的,否则为何不拒绝。这个发现让他欢喜的简直不能自己,兴奋的想要昭告天下尹望舒是他的。
但这个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天之后,尹望舒就上了战场。
尹望舒他不爱他,只是明白他的感情,不知道自己上了战场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所以满足了他这个兄弟兼好友唯一的惦念。
尹穆清不信,但王命在身,大军已经出发,他连问个清楚的时间都没有。
那时候的尹穆清知道战场的残酷,但也知道尹望舒并不是没有身份的普通兵,不可能让他打头阵去杀敌,总会回来的。可是等了一个寒暑都没等到人回来,他知道尹望舒这是在躲着他了,于是他就追去了战场。
可惜他的行踪暴露,就连边境线都没走到,就被人给抓了,抓他的正是战场上敌对的那个国家。
后来的那段时光对他来是暗无天日的黑暗,最折磨他的不是敌国对他身体的折磨,而是告诉他边境的将领为了救他,死伤如何惨重,又做了多少无功而返的努力,单枪匹马的营救又如何重伤的几近惨死。
他知道那个单枪匹马来的一定是尹望舒,可是他除了等待被营救,在敌国严密的监控之下,连自救都没办法。
后来他的确被救回去了,但是尹望舒却再也没能回来。他永远记得,他被人强行带走时回头看去的最后一眼,那个浴血奋战的男人,不算宽厚的肩膀却扛起了整片天。
尹穆清握着这一世吕七宝被养的没有丝毫老茧的:“后来我就弃文从军了,但是哪怕我灭了那个国家,我的望舒也回不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足以能想象这其中尹穆清又付出了多少。
尹穆清继续道:“我将希望寄予来生,但我知道这种事只是奢望,我原本以为等待我的是轮回,却没想到我死后因为杀戮过重成了鬼王。”
吕正祥顿时一惊,鬼王,他当了一辈子的天师还没见过鬼王。
尹穆清道:“当鬼王也好,这样不定就能等来望舒的转世。只是没想到,我等到的是望舒在地府中受刑,并没有轮回。”
“后来我才知道,望舒至少要经历七世凄惨的轮回,每一世轮回之间都要受刑五十年减轻身上的罪孽,因为他有一世是个邪恶的大祭司,迫害百姓无数,造成天下生灵涂炭,这是对他的惩罚。”
吕正祥没想到儿子还有一世竟然是如此恶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好。
司阳却是忍不住朝吕七宝往深了看去,看到他为恶的那一世,虽然坏事做尽,但不得不承认,有野心的男人的确很有魅力,哪怕那么坏,喜欢他的人,为了替他减轻罪孽而奉献了几辈子福禄的也大有人在,否则这刑罚就不是七世轮回了。
尹穆清道:“我不想望舒继续受苦,于是我跟阎王做了约定,望舒的刑罚我替他受,我在阴间做五百年度阴使,来换五百年后与他一世相守。”
吕正祥微微有些失声,司阳道:“现在正是第五百年?”
尹穆清道:“还差七十年,所以我送他投胎到了吕家,为他延续断命,只希望他能有个不知忧愁的前半生,今后等我跟阎王的约定到期,我再与他共命,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生,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