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楚安望着塞西尔阴沉地脸色问道, 塞西尔见完虫皇后，就是这样一幅极为不高兴的表情。

    塞西尔抿唇望了楚安一样，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抱歉, 亲爱的, 让你担心了。”他笑了一下, 风轻云淡地，“没什么事, 我们先回家再吧。”

    楚安往塞西尔身边靠近了一些, 握了握他的手, 轻声应道：“好。”

    “但是, 如果有什么事, 你一定要告诉我。”他望着塞西尔极为认真地。

    塞西尔感觉心头一暖，抬头发自内心地笑道：“亲爱的，我一定……”

    但塞西尔的眼神突然一变, 嘴上想的话刚起了个头就止住了。

    塞西尔收起笑脸，微微鞠了一躬, 维持着表面恭敬，他面无表情, 极为冷淡地招呼道：“日安，皇太子殿下。”

    楚安抬起头, 往塞西尔的目光所看之处望去，确实是诺曼正站在那里。他看起来十分震惊的样子, 眼睛瞪大发，嘴巴微张着, 甚至足足在那站整整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诺曼望着楚安，楚安也看着他，他们之间只隔着短短十几步的距离, 但诺曼却觉得恍若隔世。他回过神，笔直地楚安走了过去，走出的每一步感觉都无比沉重，他嘴唇微动的模样好像想对楚安些什么，但那些无比复杂的情绪在犹豫中最终化作了莫名的沉默。

    他想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什么。

    “日安。”楚安牵着塞西尔的手为体贴地诺曼让开了路，他对待诺曼的态度就像其他虫对待皇太子的态度一样。

    塞西尔嗤笑，漫不经心地瞥了诺曼一眼，这家伙发愣的样子看起来奇蠢无比。

    在那张与虫皇相似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实在是无比讽刺，塞西尔这样想，除了那张脸，诺曼身上没有一处有虫皇相似。

    诺曼呆呆地望着楚安那双眼睛，他看不出其中任何情绪。楚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陌生虫，诺曼忍不住想道。他微微侧过头，避免与楚安直视，随着这种逃避行为，他的心底涌上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都是我的错，诺曼不由得想。

    “皇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塞西尔极为强势地插进了诺曼与楚安之间，并且贴着楚安的肩膀，维持着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问道。

    诺曼听到这话的声音就在自己身侧，不觉震了一震，反射性地往塞西尔的方向看去，回过神的诺曼终于看到了一直被他忽视的塞西尔。

    在见到楚安的那一瞬间，因为太过震撼以至于他的眼中只看得到楚安一只虫，而忽视了他身侧的塞西尔。

    塞西尔微微向前，挡住了诺曼望向楚安的视线，他冲着诺曼冷笑：“不知道您这样看着我的伴侣欲意为何？”

    塞西尔连虫皇都敢冷脸以对，更何况是诺曼现在这个空有名头没有任何权力的皇太子。

    塞西尔的耐心一向不好，而诺曼本就是让他看的极为不顺眼的存在，他极为不耐烦地盯着诺曼，心底的厌恶在这一刻又达到了历史高峰。

    蠢货，塞西尔在心底骂道。

    “尤利希斯元帅。”诺曼认出了塞西尔身份。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诚恳地道歉后像塞西尔礼貌地提出自己的请求，“可以……请您暂时离开一会，让我与……楚安单独谈一谈吗？”

    塞西尔的拒绝毫不犹豫：“不能。”

    “皇太子殿下，如果您有什么话想对我，不妨直接。”楚安则对诺曼，“我不想让塞西尔产生误会。”

    塞西尔轻轻哼了一声，转头对着楚安笑道：“亲爱的，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先回家吧。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

    诺曼先是被塞西尔这一声“亲爱的”所震惊。他不由得望着塞西尔，塞西尔则是向他耸肩笑了一笑，但这笑容只是浮于表面，他的眼神冰冷，看着诺曼好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塞西尔的身上带着一股常年累月身居上位的压迫感，诺曼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塞西尔让他不禁想起了虫皇，他的手微微不由得有些颤抖。

    诺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将它放在身后，这实在有些丢脸。

    随后，他沉吟了一会带上些祈求的语气向楚安：“楚安……我想跟你单独谈一谈。”

    他望了塞西尔一眼：“就我们两个，只是谈一谈。”

    他迅速地将视线从塞西尔身上移开，鼓起勇气直视楚安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本应流露出最深沉、最真实的情感，但此刻却是毫无波动、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眼神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诺曼的气势。

    诺曼突然觉得即使楚安恨他、厌恶他也比用这种看陌生虫的目光看他好。

    塞西尔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不知道‘皇太子殿下’想要跟‘我的雄主’谈些什么？”

    他在这‘雄主’这个词上下了重音，以此向诺曼宣誓自己对楚安的所有权。

    诺曼张大眼睛，瞳孔瞪大发圆。即使他已经知道楚安找了另一只雌虫结婚，但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与接收到的文字信息相比，冲击力还是大了不少。

    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现实，楚安已经结婚了，而且是与一只十分优秀的雌虫，塞西尔.尤利希斯，一度也是诺曼的奋斗目标，他曾想自己也要成为像塞西尔.尤利希斯元帅一样优秀的军雌。

    “如果你想什么可以直，不用顾及塞西尔。”楚安维持着面上风度，他不懂诺曼究竟想要如何，当初选择离开的是他自己，现在又用这种伤心欲绝像是被抛弃的眼神望着他，被这种眼神看着，楚安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外蹦。

    他只觉得十分恶心。

    诺曼察觉到楚安的目光此刻停留在他的身上。或许我应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忍不住想，这样是最合乎常理、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但他并不能轻易做到这样。诺曼咬紧牙关，藏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爆发来，他极度不甘心地想，为很么楚安要这样对他，好像他根本不重要，随意一只雌虫都能取代楚安身侧他的位置。

    又为什么偏偏是塞西尔.尤利希斯，这么一只优秀的雌虫，诺曼的不甘心逐渐扩大，为什么楚安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让他觉得一直在愧疚的自己像个丑。

    诺曼低下头挫败地闭上了眼，心底的这些不甘心的情绪无限扩散。

    楚安等了足足三分钟，但诺曼终究是什么也没有。

    “皇太子殿下，我们该走了。”楚安不愿意再浪费时间。

    诺曼不由得向前伸出一只手，但在空中直接被塞西尔拍下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塞西尔也不笑了，灰黑色的眼眸里一片冰冷，眼底藏着令虫恐惧的杀意，虽然他维持的很好，没有将杀意泄露出去，但诺曼还是本能地了一个冷颤。

    诺曼静了半响，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直到楚安与塞西尔都失去了耐性，他才有了动作。

    “对不起。”他闭上眼，露出一个苦涩地笑容，“楚安，对不起。”

    “您不必如此。”楚安，他的表情温和，但是出的整句话连起来却如此古怪。

    “以现在您的身份，并不需要道歉。”他这样，“而且这份歉意我承受不起，皇太子殿下。”

    “作为您的朋友，我祝贺您找回了自己的身份，而诚如那只带走您的雌虫所，身为平民，我的身份配不上您。”

    他还是怪我的，诺曼不由得想，想到这，他诡异地激动起来。

    “你没有配不上我。”诺曼激动地喊道。

    “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重复道歉。

    楚安望着他，不禁想到自己当初究竟是看上了诺曼哪一点。

    “如果你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诺曼望着楚安，干巴巴地，“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无论何事。”

    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诚恳。

    “皇太子殿下，您这句话太过了吧。”

    塞西尔再也克制不住了，冷冷地嘲讽道：“您是觉得我已经死了吗？”

    诺曼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十分不合适，但他仍然固执的摆着一张脸，不愿意道歉，也不愿意把这句话收回去。

    诺曼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觉得这是塞西尔的问题，即使他是楚安的雌虫，但也太过气了。

    “尤利希斯元帅，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请您不要误会。”诺曼这样。

    “现在我只是楚安一个朋友。”诺曼又火上浇油地，“身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好好对楚安。”

    “不用您费心了。”塞西尔阴沉着脸向前走到了他的身侧。

    诺曼屏住了呼吸，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罩住了他，塞西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虫皇陛下叫我照顾您一段时间。”塞西尔侧着脸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诺曼咬住牙齿，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发抖，塞西尔给他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战场上，身体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楚安叹了一口气，这俩只雌虫之间的气场即使就这样在王宫中起来，他也毫不意外，或者应该叫塞西尔单方面锤诺曼。

    楚安知道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

    “塞西尔。”它伸出双手，指尖碰了碰塞西尔的手，面露微笑柔和地，“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塞西尔昂着头握住了楚安的手，两虫一起默契地离开了。

    “对了，请您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塞西尔回过头冲诺曼笑了一下，“我相信到时候您一定会来的对吧？”

    杀虫诛心，望着他们的背影，诺曼突然面色煞白，身上笼罩着强烈的不甘。它双手攥紧，控制住不地想，他一定要比塞西尔更好、更强。

    或许只有这样，他心底的不甘才会散去。

    *

    没等塞西尔开口，楚安先话了。

    “你没有必要跟诺曼生气。”楚安望着塞西尔的眼睛，认真地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塞西尔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我知道。”

    楚安接着：“诺曼现在是皇太子，如果没有意外，会是下一任的虫皇。”

    “跟他关系闹得太僵，得不偿失。”

    这句话，楚安是纯粹地站在了塞西尔的立场上为他考虑。

    “亲爱的，不用担心我。”塞西尔歪着头，毫不在意地，“皇太子没那么好当的，而且虫皇陛下还年轻着呢。”

    他眼睛一转，嗤笑道：“皇太子可没那么好当的，谁知道他能不能活到当上虫皇的那天。”

    楚安极其无奈地看了塞西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