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女相。◎

    之前，黎枭在冷泉里泡着，左等右等，就不见赵帝尧拿衣服来，发了胖金去催他，谁知胖金也一去不复返。

    眼看体内的燥意快要抑制不住，周围的冷泉都快被他煮沸了，黎枭只得再次屈服，把自己变成了女相。

    没办法，他也不愿意做这种丢脸的事，可这是数百年来唯一一种能让他保持理智的办法了。

    羞耻地提一句，这个办法还是赵帝尧做财神时想出来的。当年，黎枭贪恋吞金兽的力量，实在没想到收伏它后会被它的发情期影响，每隔两年一次的发情期，黎枭都狂乱而崩溃。

    黎枭第一次发情，就在赵帝尧背上留了一个去不掉的齿痕。实话，那个位置，那个深度，黎枭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做到的，一度以为是赵帝尧讹他。到第二次的时候，他已经比第一次好很多了，可赵帝尧大概见不得他憋得满脸通红的丑态，便不顾他的反抗，硬生生将他变成了女子。如此，他虽还有不适，却总不至于兽の性大发，唐突了别人。

    这个院，这口冷泉，都是赵帝尧为了拘着他专门建的。冷泉是他从昆仑山巅取来的活泉，汇聚天下寒气，实在是降火去燥的神水。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不用赵帝尧提醒，黎枭自己就会搬进来。他也不想哪日清醒后，发现自己祸害了哪家仙子，罪过可就大了。

    和男子相比，女子身体天生温凉，也更好控制。变成女相后，黎枭体内的燥热很快下去了。又在冷泉里待了会儿，他就受不住寒意逃上了岸。

    看赵帝尧和胖金还没影儿，黎枭随便裹了件衣服就进屋寻人去了。

    黎枭努力无视赵帝尧震惊的眼神，不客气地伸手，“我的衣服？”

    “哦……”赵帝尧全无往日的冷静，拿起一套亵衣和一套中衣，同手同脚走到黎枭面前。

    黎枭接过衣服，走进内阁，将衣服随意扔到床上，呼唤胖金，“胖金，还不过来，难道要本座自己穿这些复杂的衣服吗？”

    “马上。”胖金抬脚就往内阁走，却被赵帝尧拦住了。

    胖金害怕地后退两步，“你想做什么？”

    赵帝尧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现在是女相，你怎可服侍他穿衣？”

    胖金一拍脑袋，“你不提醒我差点儿忘了。”言毕，他掏出一张神符往自己脑门上一贴，神符闪了闪消失了。胖金就在赵帝尧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个白胖敦实的姑娘，额心还点着一抹红。

    赵帝尧：……你们化女相都好熟练啊。

    胖金绕过赵帝尧进了内阁，赵帝尧表情空白，走出门，在门口蹲下了，他需要静静。

    不一会儿，黎枭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看到赵帝尧蹲在门口，恶从胆边起，抬脚踹了他一下，“挡门口干嘛？”

    赵帝尧无端被踢，也不恼，立刻起身，“神君有何吩咐？”

    “啊，也没什么，看你屁股那么翘，就是想踢你一下。”黎枭无礼道。

    赵帝尧低头看他，很有些无可奈何。

    嗯……黎枭仰头，化为女相后，他和赵帝尧的身高差又加大了，这可太不公平了。

    “随我去书房。”

    “是。”

    黎枭抬脚迈门槛时，忽略了女子冗长的裙摆，落脚时一脚踩到了裙摆上，“哎”了声差点儿跌倒。

    “心。”赵帝尧长臂一伸揽住他的腰，及时扶住了他。

    两人身体一接触，都是一惊，忙分开了。

    赵帝尧脸又红了。

    黎枭的心则跳得厉害。平日里不是没和赵帝尧有过肢体接触，怎么，突然感觉他的胸膛宽阔结实，靠着好舒服。嚓，肯定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女相，会自然被男人的身体吸引……这恶心的发情期！

    等金如意过了发情期，他一定要把它一顿出出气。

    黎枭进了书房，便专心处理公务。因为他还在禁足，几件需要他亲自出面的事只能延后办理。

    有一件折子是杜平亲自写的，事关黎枭在人间的一名大信徒。黎枭看第一遍时就觉得很棘手，可因为不在他管辖范围，他也不好插手。今日，他又翻到了那个折子，边看边叹息。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唉，各种纷争的源头就在此……”

    “神君。”赵帝尧叫他。

    “何事？”黎枭头也没抬，依旧在看折子。

    “前院通传，破烂仙君来看望您了。”

    黎枭放下折子，“明儿来了？你去亲自请她过来。”

    赵帝尧追问了句，“带到这里来吗？”

    “自然，明儿可不是大嘴巴，快去。”

    “是。”

    赵帝尧来到门口，看到了穿着补丁衣裙的缘明儿。

    缘明儿矮矮瘦瘦的，长得像一枝竹竿，左右肩上各挎了一个包袱。

    缘明儿虽衣裙破旧，却也把自己理得干净整齐，看到赵帝尧，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弯了弯，向他恭敬行礼：“见过赵神君。”

    赵帝尧到了天界，很多人这么叫他，再加上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心中明白，赵流云所言非虚，只怕他前世和天界真有渊源。不过，他对过往没有执念，他只想好好陪伴那个人。

    赵帝尧对缘明儿还礼，“仙君太客气了，神君请您进去。”

    “嗯。”

    缘明儿进了院，看到女相的黎枭，没有半分惊讶。赵帝尧看在眼里，心像被一根尖刺扎了下。黎枭这么爱面子，竟对缘明儿毫不避讳，可见两人关系亲厚。

    黎枭看到缘明儿，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明儿，我这样也比你高啊哈哈。”

    缘明儿干巴巴道：“哥哥你话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是吗？哈哈哈！”黎枭尴尬一笑，“进屋坐，想吃什么我让人拿来。”

    “糖。”

    黎枭带缘明儿在客厅坐下，亲手剥给她一颗糖。

    “谢谢哥哥。”缘明儿一侧腮帮子鼓鼓的。

    “谢什么。”黎枭看她放在身侧的两个包袱，戏谑道，“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看我？”

    缘明儿起身，一本正经地向黎枭行礼，“神这次过来，一是来看望哥哥，二是希望哥哥帮个忙。”

    “什么忙，来听听。”

    缘明儿开其中一个包袱，里面竟然是三只金色的猫咪。猫们个个胖嘟嘟、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黎枭忍俊不禁，“总不是让我帮你养猫吧？”缘明儿在人间做乞丐时，常在垃圾场、乱葬岗流浪，那地方常有野猫出没，她倒不怕，反而十分喜欢这些凶悍的家伙。

    “不是。”缘明儿向猫伸出手，三只猫依次跳到她掌心，又跳到地上。

    猫落地后，身子迅速变大拉长，竟变成了一只半人高、体态优雅的成年猫，蹲坐在地。

    黎枭这才发现，猫的左耳朵上都挂着一只耳环。

    缘明儿解释道：“哥哥，这是我新做的垃圾桶。”

    “垃圾桶？”

    “嗯。”提到擅长的事情，缘明儿难得有些兴奋，“我一直有这个想法，现在天界的垃圾太多了，各位神君家送来的垃圾也太零散，我重新归类就是一项大工程。所以我做出了这个。”

    “现在大家都有垃圾分类的意识了，但只是对大类有了解，再具体细分就是给大家增加负担了。我想做一个系统，我免费送给大家垃圾桶，只要把垃圾简单归类就可以投入，投入后，垃圾桶可以自动进行细分，最终汇集到我那儿，我也能省去很多麻烦，那些垃圾山也不用整日积压在那儿了。”

    “这个想法很不错，只是……”黎枭提醒她，“天界三千万众神，这些垃圾桶要运转，肯定要耗费巨大的神力，你支撑得了吗？”

    “肯定不能，所以我想，我免费提供垃圾桶，但大家要支付使用费，每个月一功德怎么样，如果包年可以再便宜两功德。或者有垃圾投入的当月收功德，没有就可以不收。”

    黎枭笑了，“倒也不贵，你再将收到的功德转化为维持垃圾桶运转的神力吗？好想法。你可以多做几个方案，供众神挑选。上位神仙可能不在乎一点半星的功德，但清贫的神仙可能就会精细算。”

    缘明儿有些不好意思，“哥哥提醒的是，我再想想。所以我想请哥哥先帮忙试用，如果运转平稳的话再推开。当然，试用是不要功德的，以后也不会要。”

    “我怎么能白用？功德圭拿来。”

    缘明儿犹豫地取出自己的功德圭，黎枭拿出自己的，往她上面贴了贴，“先给你一百，你知道我的，我要求比较高，多出来的是建议采纳费。”

    缘明儿声道：“谢谢哥哥。”

    黎枭有些心酸，想想赵流云一出手就是十万功德，自己这一百功德实在太寒酸了，明儿还谢什么呢？

    “明儿，你的垃圾系统如果真能建立，那你可不得了了。天界众神三千万，每家都用上你的垃圾桶，你可不就暴富了？”

    “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偷懒。”缘明儿喃喃道，“实在是忙不过来，也没空管我的猫了。”

    缘明儿又拿起另一个包袱，递给黎枭，“这是给哥哥的谢礼，你一定要收下。”

    “这……”

    “拿着。”缘明儿很坚决。

    “谢了。”

    缘明儿一伸手，黎枭注意到她右手腕侧有一块黑色的印迹，“明儿，你手上是什么？”

    “嗯？”缘明儿举起手，看到了那印迹，脸红了，“没收拾干净，不好意思。”

    黎枭抬手在她腕上抹了下，那黑色印迹被擦掉了。他看看指尖的污渍，心中一松，果然只是污渍而已。

    缘明儿在黎枭这里吃了一肚子糖，开心地离开了。黎枭亲自把她送到院门口，看着她脚步轻快地离去，笑着摇头，还是孩子。

    一回头，看到赵帝尧那张冰山脸，黎枭只觉碍眼，“你就不会多笑一笑吗，无聊！”

    赵帝尧本来心里就不太舒服，又被斥责，脸便绷得更紧了。

    黎枭吩咐道：“把垃圾桶放到前院正殿去，这玩意儿真有用那些废文书就好办了，让杜平他们整理整理，不用的都丢掉。”

    “是。”

    黎枭回到屋里，开缘明儿留下的包袱，“她会送我什么呢，总不会是垃圾吧？”

    缘明儿留下的包袱也是一只乾坤袋，里面放了两只大箱子。黎枭狐疑地看着箱子，怎么这么眼熟？

    黎枭开其中一只，无语了，再开另一只，果然……

    这两只大箱子里，全部都是他当初丢掉的赵帝尧的东西，他喜欢的摆件、字画什么的，当初他为了泄愤，将这些东西全部砸坏、毁掉了。

    只是，这些东西再被送回来，已经全部都修复好了。缘明儿还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哥哥，我听赵神君回来了，哥哥宽厚仁德，不忘旧主，明儿佩服。我已把赵神君的东西都修复好了，请笑纳。”

    仁德宽厚，不忘旧主。这……明儿，你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吗？

    缘明儿亲自送回来，黎枭也不好再立刻把它们丢出去，只好命胖金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胖金依着规矩，重新清点这些要归入库房的东西。

    黎枭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突然，他注意到箱子角落里一个东西，“那是什么？”

    胖金也发现了，把那东西扒拉出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神君，这是……这是我丢了的本体，怎么会在这里！”

    胖金手里拿的，是一只纯金的茶宠，整体是一只金色的蟾蜍形状，趴在一堆钱币形状的金山上，有成年人一只手那么大。

    “我看看！”黎枭一把抢过来金蟾蜍茶宠，手也有些不稳，“这是我送给别人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胖金本来就是他为人时常把玩的一只金茶宠，实实一块实心的金疙瘩，请匠人精工细作而成。当年，黎家被抄家时，黎枭正好在外玩乐，逃跑时身上只带了这个。

    后来，躲藏在友人家里的黎枭，听闻全家被判斩立决的消息，急怒攻心，悲痛交加，一口血正喷到对面的金蟾蜍上。

    黎枭为了不连累友人，当夜不告而别，留下这唯一值钱的金蟾蜍做报答。

    没想到，金蟾蜍得了黎枭的心头血，在黎枭成为侍神时，竟也跟着生出了灵识，随黎枭一起上了天。

    黎枭和胖金正大眼瞪眼，赵帝尧回来了。

    黎枭把金蟾蜍还给胖金，“别声张，好好拿着，其余东西先放起来。”

    “嗯。”时隔多年，重新见到自己的本体，胖金心情复杂，含泪点头。唉，以前的事不能提，一提就要伤心。

    考虑到胖金要和自己的身体“叙旧”，晚上的时候，黎枭放胖金去休息，让赵帝尧为他守夜。

    黎枭倒不觉得有什么，大方地宽了外衣坐上床。黎枭等着赵帝尧过来服侍他，谁知，他就在内阁外杵着，就是不动。

    “我要喝水。”黎枭叫他。

    赵帝尧捧着茶盘，就是不肯进来。

    “老子虽然变了个模样，可还是个男人，你在扭捏些什么？”黎枭不耐烦了，“不会服侍是吧，把杜平叫来！”

    赵帝尧一听，立刻进来了，只还是一直垂眸，不敢直视他。

    黎枭嗤笑一声，“你还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

    赵帝尧背对着他，“神君还有何吩咐？”

    黎枭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又起了坏心，把茶杯一丢，从后面猛地扑到了他背上，“晚上陪我睡，如何？”

    完这句话，黎枭自己抖了下，这无耻的话多像俞枢啊。

    赵帝尧身子绷得紧紧的，双手老实垂在身侧，“神君别开玩笑了。”

    黎枭双手攀着赵帝尧的肩，两条长腿绕到前方盘住他的腰，在他耳朵旁吹气，“我没开玩笑，你没听过吗，侍神可是什么都做的……”

    话没完，黎枭竟被赵帝尧甩开了，“神君自重！”

    啊……黎枭一屁股坐回床上，有些懵，反应过来后，他怒道：“你敢对我不敬，去给我站墙根，至少两个时辰！”

    赵帝尧一言不发，走出内阁，靠墙根直直站住了。

    “无趣。”黎枭躺倒，扯过被子盖住了头。他折腾了一整天了，很快就睡着了。

    赵帝尧站足了两个时辰，轻手轻脚进了内阁。

    黎枭睡相不好，又踢了被子。赵帝尧心为他盖好被子，依旧全程不敢直视他。

    “赵帝尧……”黎枭在睡梦中叫了他的名字。

    赵帝尧一愣，无声地在床边坐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握住了黎枭一只手。

    “赵帝尧，我恨你……”黎枭睡着还不忘骂人，“狼心狗肺，蠢狗……”

    赵帝尧：……

    大体上，黎枭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不知怎的，那股熟悉的冷松香的味道在，他就觉得很踏实。

    “砰——！哗啦啦——！”

    一声巨响，接着是重物崩塌的声音，一下把黎枭惊醒了。

    这声响实在是太吓人了，震得他几乎肝胆俱裂。黎枭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四分五裂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头晕目眩地爬起来。

    赵帝尧正睡在床前脚踏上，也跟着起身，“神君？”

    黎枭一把抓住他，“你听到没，谁在砸东西，哎呦！”

    “……没有，我没听到。”赵帝尧环顾四周，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响动都没有。

    “砰——！”黎枭又听到一声巨响。

    接着，“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杜平的声音在外响起，“神君，神君不好了，下面出事了！”

    作者有话：

    周末多更一些。

    第一卷完，下一章进入第二卷。

    ? 第二卷 女儿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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