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六楼。

    原之野躺在床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窗外偶尔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提示着他确实还活着。

    前天，他趁没其他人的时候，问过护士姐日期，在对方以为他只是昏迷太久脑子混乱的情况下，套出了今年的年份。

    2020年2月8号，元宵节。

    原之野并不关注节日，可是2020年……离他死去的年份足足过去了二十二年零六个月！

    该信息让人太过震惊，以至于他花了足足两天一夜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起码是活着的！

    原之野虽然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暂时无人可，可是活着总比地狱单程游来得好吧。

    幸好，送自己进医院以及最近出现在周围的人，似乎都跟这具身体的主人不熟。

    原之野也有一些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太多太繁杂以及太不可思议，以至于他这个从上世纪来的‘老人家’短时间内无法消化这些内容。

    于是，安静地发呆变成了原之野这几天最大的爱好。

    可就有那么些人，连别人这点爱好都要剥夺。

    原之野看着推门进来的年轻人，没错，虽然这人比他现在这身体的年龄大，可跟本来就三十岁还神奇地跨越了二十几年的原之野比起来，这人依然只是个青年。

    “合同，”言云天进来后，连大衣都没脱，直接将一个文件袋扔到原之野被子上，“明天一早出院，姚杨会送你回S城。里面有你新的住址和工作安排。”

    言云天不想坐下，在他眼里，床上这个人不仅名声差，手段卑劣还阴险到让人发指——骗了自己的初夜还骗婚！

    “什么合同？”原之野本来不想理言云天，可好死不死的最近又记起了一些犯贱勾引这人那啥的事，“什么时候签的？”

    “装？”言云天不屑地哼了一声，“冒着弄死自己的风险都要吃药，现在装什么失忆？结婚证上的日期没看？”

    言云天拉开病床边的柜子，从第一层的抽屉里抽出红灿灿的本子，扔给原之野，不耐烦道，“以后我每个月……每周末！”

    英俊男人似乎因为想起很不愉快的事，脸变得更黑，“去一次S城。工作日你自便，周末必须跟我待在一起。平时要是我家里人跟你联系，你就我每天都给你电话了。”

    “好，”原之野坐起身，还真把结婚证本本翻开来看，这个行为让站在床前的男人十分嫌弃。

    “按照合同，每个月给你十万，”言云天突然拿出手机，将屏幕对着原之野道，“以后老实点，别再闹出这种绯闻。”

    原之野这一周见过几次身边的人拿着这种盒子，是手机，可他有点不敢认，毕竟他以前生活的那个号称亚洲四龙的城市，最先进的也只有按键的手机。

    这个‘盒子’的大屏幕上，是一则桃色新闻，标题是‘某歌手公然勾搭帅气DJ’。下方配图是一个满头脏辫的高大男人单手搂着原之野，不，是当时还活着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叶行。

    在原之野看来，这就是普通的男人之间谈话，他甚至记得当时两人聊天内容是关于电音和摇滚能不能结合在一起。

    原之野微微偏头，问道，“makino先生回国了吗？”

    罗马音让言云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原之野指着屏幕上的男人，重复道，“牧野先生回国了？”

    “你问他干嘛？”言云天警惕地收回手机。

    “我记得，我那天跟他聊了电音。”原之野收回视线，“为什么同性也会被狗仔追？”

    言云天必须跟原之野待够一个时，要是提前离开的话，估计外面的护士转身就得跟自己老妈报告，然后又是一堆啰嗦。

    “自己百度。”言云天不想跟原之野继续话，转身坐进旁边的沙发。咱两同性还结了婚呢，你气人不？

    百度？又咩？（又是什么）

    原之野知道床头的抽屉里有个手机，而且应该是自己的，可他不想去动，免得暴露自己根本不会用这件事。

    言云天最终还是没待够一时，接了个电话，用跟原之野话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边着就走人了。

    原之野睁开装睡的眼睛，将文件袋里的‘合同’拿出来仔细地读了一遍。

    这个一遍对原之野本人来挺艰难，因为他习惯用繁体字和英文，而内地一直是用简体，即便有叶行的记忆，可很多时候还是下意识地觉得那些字跟他不熟。

    看完后，原之野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包养！

    更严重的是，原之野对自己什么时候签的毫无印象。

    之所以他不怀疑是叶行签的，那是因为上面签的是他自己的英文名，字迹也确实是他自己的。

    “扑gai仔！”原之野盯着白纸黑字，恼怒地抓了把头发，意识到自己虽然换了个身子，脑子也换了，可没睡醒时就脑子不清楚的毛病被完美地遗留了。

    “不记得啦，问我呀，我什么都知道！”

    又是这个声音，原之野本来探身想拿水杯，被这声音一惊，砰砰两声摔床底下了。

    第一声是撞到床头柜，第二声是掉地上。

    “痛！”药物过敏才医好，原之野觉得接下来自己似乎该去挂个脑外了，“你到底是个什么啊？脑瘤吗？还是……鬼？动不动吓我这种老人家，容易心肌梗塞！”

    原之野坐在地上，一股凉气从P股串上脊背，突然就缩在床下不出去了。

    “唉，”声音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倒霉鬼死定了，果然……”

    “我是系统啊，系统！各种穿越男主装逼逆天的必备神器知道吗？”

    原之野没动，他觉得坐在地上踏实，“系统？Windows？”

    “差不多吧，不过我可要智能得多。看在你穿越一趟不容易的份上，我给你解释解释吧。”

    “九十年代的话，《机器管家》，额，那时你已经死了。《黑客帝国》，你也死了……算了。为了让你更直观地了解我，你把手机拿出来，我找了几个系统文，你先看看。”

    原之野没急着动，“你……你在哪儿？你知道我的事？”

    “我存在你深深的脑海里……”系统唱了一句，“咳咳，我在你脑子里，你的记忆什么的我基本都可以读取。放心，你是我的主人，不会出卖你，因为……这身体要是死了，我也清零。赶紧去拿手机，我下载好了。”

    在自己脑子里？原之野拍了拍脑袋，换来系统一声极其轻蔑的笑。

    被抛弃已久的手机握在手里，原之野决定还是问一问，“这个系统啊，我其实吧，不会用这个盒子。”

    “任重道远，我教你！”

    在这春风还没和煦，阳光一点都不灿烂的一天，名为系统的未知事物在过劳死的边沿，终于教会了原之野什么叫做2020！

    【作者有话：晚上还有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