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大结局海清河晏,万事皆安。【含大婚……
兰因也在这一次的受邀单上,她如今还没嫁齐豫白,不能跟着他一道去,而且齐豫白今日事情多,即便一道去也顾不上她,正好王氏得了消息送来信,邀请兰因和他们一道进宫,兰因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万寿节当天,她和王氏、顾鸿骞一道进宫。
王氏很高兴。
因顾情离开带来的坏心情也因兰因的到来变得明媚了许多。
等进了宫。
顾鸿骞得去大庆殿见天子,王氏则带着兰因转道去福宁殿。
福宁殿是杜贵妃的住处。
自元后去世后,大内便以杜贵妃尊,虽然前阵子子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但杜贵妃的地位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因子宫亦或是那些杜家的传闻而被冷待,众人一时弄不清楚陛下是个什么想法,自然还是杜贵妃恭敬有加。
兰因母女到福宁殿的时候,人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萧母和萧思妤也在,两人一个是伯夫人,一个是国公府的二夫人,在受邀单很正常,可让兰因惊讶的是萧母这次的位置竟然排得十分靠前,按理,成伯府在京中的地位不过尔尔,从前萧业殿前司都虞侯受陛下青睐的时候,她作他的夫人也只能坐在中间的位置,更不用萧家如今的情形了。
不清楚是因什么缘故,兰因暂时也没去多加猜测,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向杜贵妃问安。
她们的出现让原本纷闹的大殿一静,王氏作长兴侯夫人,地位比大殿中的不人都高,可先前言笑晏晏的杜贵妃听到王氏母女行礼却面色淡淡,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这样明显的冷遇自然让殿中众人心思各异,有不解却不敢多的,也有事不关己作壁上观看戏的,自然也有像萧母这样面露讥嘲的,虽然她也不清楚杜贵妃何冷待这母女,但看王氏和顾兰因吃瘪,她就高兴!
萧思妤却不忍兰因一直跪着。
过了寒露,马上就到霜降了,天气越发严寒,顾姐姐的身体本就不算很好,今日地上又没铺地毯,一直这样跪着,哪里吃得消?可她正欲张口,臂就被萧母握住,头便瞧见萧母神色阴沉,目露不赞同。
“你疯了?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不知道?”萧母压着嗓音训斥萧思妤,“不你自己想想,也想想严明和你婆婆还有我,杜贵妃是什么性子,惹恼了她,我们谁都讨不到好!”
萧思妤看了一不远处位上那个美艳女人脸上的神色,想到杜贵妃的行事作风,不禁面露踯躅。
王氏也察觉出了杜贵妃的冷待,虽然不清楚什么缘故,但她还是立刻心生不爽,她如今的脾气其实已经收敛许多了,如果兰因不在身边,被杜贵妃冷待也就冷待了,可想到自己的女儿陪着自己一起跪着,她就不高兴,尤其看到萧母脸上的讥嘲,她就更加不高兴了,正想开口,却被兰因抓住。
不同自己上的冰冷。
那温热的触感握住自己腕的时候,王氏立刻面露怔忡,她一点点扭头朝身边的兰因看去,似乎没想到兰因会握她的。
兰因却没看她。
她已经清楚杜贵妃何冷待她们,而“高看”萧母的原因了。
想来她已经知道子的事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杜贵妃借题发挥,更不想因此影响到敬渊,跪就跪吧,今日毕竟是万寿节,想来杜贵妃也不敢僵持长时间。
福宁殿静悄悄的,杜贵妃一身大红宫装坐在位,大红原本是皇后才能穿的,可她自持身份贵重,这些年只肯穿红色,戴凤钗,陛下此从来不曾多什么,尚衣局的人也就以这是他默许的,可以,这些年杜贵妃除了没有皇后这个头衔,法住在坤宁宫,其余用度和皇后也差不了多了,这也让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跋扈,越来越嚣张。
前几日父亲进宫,她从他的口中知道子进宫一事和齐豫白有着脱不了干系。
齐豫白是外臣,她没办法亲自训,但作他的未婚妻,她自然不会让她好受,未至三十的女人,容貌生得昳丽万分,这会右搭在扶上,她正低头端详昨日才做好的指甲,大红色的蔻丹,衬得那双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更加白皙,她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这会像是透过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在看自己宝石折射出来的光芒,而后便轻描淡写地和身边几个妇人闲聊起来。
她这明显的态度让王氏脸色难看,也让那几个被点到的妇人面露踌躇。
她们王氏没什么好感,但长兴侯是大周一战神,又深受陛下看重,杜贵妃可以冷待王氏,她们可不敢明着欺负王氏母女,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
杜贵妃脸色难看。
她所欲惯了,旁人不接她的茬,索性直接发作起兰因,她把目光转向那个静默跪着的顾兰因,仿佛才看到她一般,却仍旧不肯叫起,就这样似笑非笑看着兰因,问道:“本宫听顾姐下个月就成婚了?”
“是。”
“我咱们这位顾姐就是有本事,前面嫁成伯府家的世子,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又嫁了咱们的齐大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儿郎,也不知顾姐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传授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不等兰因开口,她又嗤笑一声,“也不好,今日来宫中的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姑娘,可不能被坏了。”
她就差点指姓兰因是狐狸精了。
这让王氏怎么能忍?她当场勃然大怒,也不顾杜贵妃的身份,抬头愤道:“娘娘慎言!”
还从来没有人敢让她慎言。
杜贵妃原本还含笑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她才不管王氏是何身份,正欲发火,门外却突然有人通传,“圣旨到。”
以是陛下派人送来赏赐,杜贵妃脸上的阴沉暂退,她重新扬起笑容,抬,由身边宫娥扶着起身后便袅袅娜娜往前面走,待走到兰因身边的时候,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轻不重地轻哼一声。
兰因没有多余的表示。
她从善如流换了个方向,依旧规规矩矩的跪着。
其余命妇也纷纷跟着起来,才跪下,便见有人逆着阳光朝她们走来。
兰因跪在人群中间。
她谨守规矩未抬头,直到听到前边传来杜贵妃略带惊愕以及不满的声音,“怎么是你?!”
“微臣受陛下吩咐过来传旨。”
熟悉的男声传入兰因的耳中,兰因面露震惊,她怕自己听错,仗着在人群里面人瞧见抬起头,才抬头便看到齐豫白一身绯袍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几乎是她一抬,他就看到她了,那双犹如黑玉一般的睛朝她这边望了一,明明那里边什么情绪都没有,但兰因还是从中读出了一抹安心。
他在让她放心。
殿中也有不人看到了齐豫白的身影,心中奇怪怎么会是他来传旨,历来封赏都是由天子身边的内侍来传旨,除非不是封赏有胆大的人悄悄打量了一齐豫白的身后,有跟随的内侍,却都两空空。
这一番情形不禁让众人猜测万分,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杜贵妃却没多想,只是不满自己居然齐豫白下跪,但他持圣旨,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冷着一张脸跪着,没好气地道:“还不宣旨?”
她态度恶劣,心中已然想好等齐豫白一走就好好发作顾兰因。
可齐豫白却没有因她的态度而变脸,从始至终,他都是那副冷淡从容的模样,闻言,他也只是打开圣旨,照着上面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褫夺杜氏女贵妃头衔,即日起拘禁福宁殿。”
短短十几个字却让满殿哗然。
杜贵妃更是面露怔愕,在宫里待了十年,她接过的圣旨数不胜数,这还是她有史以来接到过的内容最的一道圣旨,可那十几个字明明分开她都知道其中意思,合在一起,她却听不懂了,什么叫做褫夺杜氏女贵妃头衔,即日起拘禁福宁殿?
“你在胡什么!”
不解、恐慌带来的戾气让杜贵妃再也待不住了,她作势起身,可才起来就被齐豫白身后的几个内侍上前按住肩膀。
“混账,你们敢碰我?!”杜贵妃柳眉倒竖。
她想挣扎,可内侍却态度强硬逼着她下跪,活到现在,从来就没被人这样待过,杜贵妃恼怒万分的同时,心中的恐慌也更加清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好端端的,陛下会下这样的圣旨?
“我见陛下!”她压抑着心中的恐慌,仰着头看着齐豫白。
“这恐怕不可以。”齐豫白重新合上圣旨,他凤眸微垂,面杜贵妃脸上的愤懑依旧淡淡道,“杜诚之毒害陛下,致使陛下龙体受损,如今医还在陛下看诊。”
“什么?”
杜贵妃一愣。
其余人更是面露惊愕,有胆的甚至拿捂着自己的嘴巴,以免惊呼从嘴里泄出,还有人心生庆幸,幸好刚刚杜贵妃拉着她们冷落王氏母女的时候,她们没表态,不然之后秋后算账,她们保不准也会被归于杜党。
“不可能,这不可能,爹爹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是你,是你们陷害爹爹!”
从理智不清的呢喃到勃然大怒,可从前盛气凌人的杜贵妃如今却连起身都没办法,她被以前她最看不上的卑贱内侍死死按着肩膀,因过用力,她的膝盖都感觉到了疼痛。
因今天了惩戒顾兰因,她特地让人把地毯撤掉。
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品尝到这一份苦。
睁睁看着齐豫白越过她往身后走。
还跪着的一群人见他过来,起初不解,等看到身后跪着的兰因,便明白他做什么,她们纷纷朝两边散去,让出一条道他行走。
齐豫白一路畅行阻到了兰因的面前。
他朝兰因伸。
兰因却面露犹豫,如今到底还在宫里,而且那么多人看着,她怕齐豫白带来不好的影响,她朝人摇了摇头,齐豫白却不肯收,就保持这样的动作看着她,兰因最终还是奈妥协,她把自己的放到齐豫白的中,被他扶着起身,因跪得时间久,膝盖有些疼,如果不是齐豫白扶着她,恐怕她站不稳。
“没事吧?”
齐豫白皱眉问她。
兰因摇头,轻声了句“没事”。
齐豫白看了她一会,到底没什么,他转头,冷着嗓音吩咐压着杜贵妃的那几个内侍,“把人带下去。”
“是。”
几个内侍应声带人离开。
杜贵妃自然不肯就范,可她的力气怎么比得过那几个内侍?她一路破口大骂,最终还是被拖着离开了这个华丽的宫殿,因挣扎过用力,就连头上的凤钗都掉了下来,那展翅欲飞的凤凰落在地上被折断了翅膀,一如她那个经年不醒的皇后美梦彻底被击碎。
等到杜贵妃被带走,原本嘈杂的福宁殿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除了兰因和齐豫白,其余人都还跪着,齐豫白倒是也没难她们,只和兰因了一句,“先在这待一会,头会有人带你们出去。”完,他又压低声音和兰因,“担心,乖乖等我家。”
兰因其实有满肚子的问。
她怎么也不信杜诚之会下毒谋害陛下,但这种时候,也问不了什么,知道他还有的事做,兰因也未阻挠,她点了点头,怕他担忧又跟着一句,“担心我,去做你的事就好。”
齐豫白这才颌首离开。
他走后。
殿中众人却仿佛还未彻底过神。
兰因余光一扫身边的王氏,想到先前她的维护,弯腰扶人起来,等她们母女站起来,其余还跪着的人,这才一个跟着一个起来,只有萧母还跪着。
她神色怔怔,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本以今天可以借杜贵妃的训顾兰因一,没想到不仅没把人训到,杜贵妃居然还倒台了又想到齐豫白,这种时候能被陛下委以重任,齐豫白以后的地位绝不会止步于此。
她这心中又是愤恨又是嫉妒。
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本事,每次以她倒了的时候,总能绝处逢生!
关于齐豫白,其余人自然也想到了,不清楚杜诚之毒害陛下是怎么一事,但杜贵妃的结局已然彰显出杜家是什么下场了,如今子已经找,杜家又倒了,那等子登基,朝堂只怕大变样,一时间,福宁殿中,不管是何身份,都拉着兰因闲聊起来,仿佛她才是今日的角。
等宫侍过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兰因拒绝了王氏,没和她一起七宝巷,而是独自一人了顾宅。
她怕齐家祖母担心,自然没跟她宫里的事,只有事,又让她不必担心,而后又让门前厮盯着些,等齐豫白一来立刻她,可兰因没想到,这一等竟等到子时。
彼时她已沐浴洗漱完,却不肯歇息,披着衣裳靠在榻上看书。
可她心不定,书也没看进几页,倒是因过疲倦,靠着软榻睡着了,直到身子腾空,她被惊醒,一睁便看到抱着她的齐豫白,透过昏暗的灯火,兰因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哑着嗓音轻轻喊了一声,“敬渊?”
“把你吵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她顾不上答他的,急着问道:“到底怎么事?”
她根本不信以杜诚之那样老谋深算的人会在这样的日子天子下毒。
齐豫白知道今晚是不她一个答复,只怕她是不会睡了,便先抱着人到床上,把人用被子牢牢实实盖好,这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道:“是陛下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这和兰因想的差不多。
她没有,而是静静听着他继续。
“陛下今早于紫宸殿召见杜诚之,因距离宴席的时间越近,他一直未曾出现,我和老师还有你父亲以及其余大臣便去紫宸殿找他,刚进去就看到陛下一边吐血一边指着杜诚之,那个时候,殿中只有陛下和杜诚之两人,经医诊治,查出陛下中的毒是西宁那边特有草药做出来的,现在杜诚之和杜厉都在大牢,其余杜家人也被拘禁着。”
“你刚刚陛下自导自演,你们早就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兰因问齐豫白,才出口又摇头,“不,不,如果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定不会让我进宫。”
“到底怎么事?”她神情凝重。
齐豫白指腹轻轻搓揉兰因紧蹙的眉心,闻言,他看着兰因沉默了一会才,“毒是杜恪的,这事,陛下谁也没。”
“那陛下”
“他身体本就不好,即使没有这个毒,恐怕也活不过三年,如今中了这个毒,只怕”齐豫白沉默半晌才完,“撑不过半年。”
就连杜诚之也没想到那个男人了铲除他,居然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齐豫白和兰因一时谁都没有,不知道静默了多久,兰因忽然扑向齐豫白,在这十月的夜里,她突然觉得很冷,刺骨的冰冷。
她知道这样解决杜诚之是最不费吹灰之力的。
从敬渊口中知道上辈子了扶持赵非池登基,他们损失了多人,如今没有打仗,百姓安居乐业,杜家以这样的方式下台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想到护国寺中那个语气温和她玩笑的中年男人,兰因却觉得比难过。
齐豫白知道她的难过,可他今晚也不出的,只能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没有人想到杜家会以这样的方式下台。
杜诚之毒害天子,念他曾有从龙之功赐鸠酒一杯,保留了这位赫赫有异姓王最后的脸面;杜贵妃褫夺封号,贬庶人,幽禁冷宫;杜厉买卖民女、残害百姓,证据确凿,于午门斩首其余杜家人,五服之内皆剥夺官职,三代不准入朝官。从前大周最有望的杜姓一族,转瞬倒台,一时间,汴京城中人人自危,尤其是朝中那些杜党,更是各个夹紧尾巴过日子。
可这些事和兰因就没什么关系了。
日子过得很快。
转的时间就到十一月了,再过十三天,她就成亲了。她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大婚,何况婚期将近,她接待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先抵达汴京的是她的外祖母和舅舅。
他们这次是来汴京定居的,带来的人和东西自然不,光搬运那些东西就喊了十几辆马车。
兰因本想让外祖母陪她一起住。
早前齐祖母和她商量过后,让人把顾宅和齐府的墙壁凿出了一道月门,兰因想着,即便以后嫁到了齐府,去看外祖母也方便,可老不肯,非跟着舅舅一起住,美其曰是了管这个不听的儿子,从前她有一大家子管,王观南又得打理王家的商号,忙,他不肯娶妻也就算了,可如今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纵容下去了。
兰因法。
好在王家在汴京的宅子距离甜水巷也不算远,她平日过去也方便。
兰因二批接待的是她的大表哥和表弟,他们是一道来的汴京,来的那天,兰因和齐豫白还特地抽空去王家用了饭,只是席间,兰因发现大表哥心事重重,不似从前那般爱笑,后来问起外祖母才知道那日下毒的事,大表哥还是知道了。她还知道分家之后,大舅母便自请去了王家家庙,外祖母劝了几也没劝动。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兰因邀请的人也就沈鸢还迟迟未曾出现,见十一月十三越来越近,兰因也不清楚这位故友会不会出现了。
*
雁门关。
萧业是三日前接到的信,信是他母亲写的,信中,顾情来雁门关了。几乎是一看到这句,他就下意识皱眉,紧随其后是法言喻的厌恶和不满压在心头,他以自己跑到雁门关,顾情也就能明白他是什么心思了,她是还想做世子夫人,那就继续待在伯府好好做她的世子夫人,若不想,他日问他一份和离书,他也会二不立刻就。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偷偷跑出来,来找他了。
虽然二封信中已经明她已经被找到,不会有危险,但萧业还是觉得烦躁。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在雁门关的每一日,他过着犹如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枯燥、乏味,这里没有汴京的繁闹,有的只有一望际的黄沙,可他却很喜欢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让他心生平静。
可如今这一份安静又被破坏了。
估算日子,从汴京出发,顾情应该也就是这几日抵达了。他沉默着把信纸烧掉,继续拿起木雕做工,这是他近来才有的爱好,此刻他雕得是一个四、五岁齐刘海的女孩,偶尔有人瞧见,他也只是亲戚家的孩,这里的人远离汴京,纵使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可能清楚他的情况,就连周安也不知道这是时候的顾兰因。
他不敢让人知道他和她的关系,更怕兰因的声因他受损。
可他实在想她了。
他想那个喊她“阿业哥哥”的兰因。
“世子。”周安拿着馕饼打帘进来,看到萧业跟从前似的低着头做木雕,也不意外,他虽然不清楚这个女孩是谁,但直觉让他知道这和顾姐有关,不敢多,他把馕饼递过去后,搓着放在火炉上烤火,忍不住吐槽道:“这地方比咱们汴京冷多了。”
萧业停抬头,“你其实不用陪我留在这。”
这,萧业不是一次,周安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嘿嘿笑道:“属下从就跟着您,您在哪,属下就在哪。”
萧业沉默。
放下木雕吃起馕饼,吃了两口,忽然问,“今天是初几?”
陡然听世子问起这个,周安也愣了下,算了下才答,“应该是十一月十二吧。”他刚想问句怎么了,突然想起十一月十三就是顾姐和那位齐大人成婚的日子。
果然瞧见世子沉默的脸,他本想开口宽慰几句,又不出。
只能默默烤火。
这天晚上,萧业原本以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才沾上枕头不久就睡着了,他又做梦了,看到兰因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平静,他以又是像从前那样梦到他和兰因的从前,和兰因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只能在梦里温他们恩爱的过往。
他梦到他带着顾情府的那一日。
几乎是在看到顾情的身影时,他就忍不住皱眉,他想让顾情离开他的梦,可梦又岂是他能控制的?他只能压抑着情绪希望快点过完这一段,可渐渐地,他却发现不了。
梦中的兰因没有质问,没有让他选择,而是在短暂地沉默后答应下来,她亲自顾情选择院落,分派下人,怕她委屈还特地嘱咐府里的下人。
怎么会这样?
萧业皱眉,觉得这一切荒谬了,可这一份荒谬中,他又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依照兰因从前的性子,这样才。
心脏忽然跳得很快,他挣扎着想醒来,但就像是被梦魇魇住,他怎么都醒不来,只能被迫继续看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副他从未想过的景象。
梦中。
他受顾情所托,以假成亲的义娶了她了她庇佑的地位。
可在兰因的日益冷漠和顾情的温柔细语中,一次醉酒,他和顾情睡在一起,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原本顾情等事情了结,她就离开,可发生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再赶她走?因愧疚,他顾情更加亏欠,想和兰因清楚,但每次和兰因见面,她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骄傲让他不肯跟兰因低头,两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差。
直到大佛寺事件,他和兰因彻底闹翻。
他一直都知道齐豫白是喜欢兰因的,每次见面,齐豫白似有若的目光让他心生不舒服,几经调查,他查到齐豫白时候曾在王家住过,更查到一向不喜欢热闹的齐豫白,但只兰因参加的宴会,他只有空一定会到。
如果大佛寺中换作其他男人,萧业也许不会有那样过激的反应。
他和兰因夫妻多年,岂会不知道她的性子?偏偏那人是齐豫白,那个兰因偶尔提起时有夸赞的男人,嫉妒、愤怒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所以他不顾兰因解释,疯了似的做出那样法挽的举动。
他看到大雪纷飞的夜里,兰因失望地看着他。
灯火摇曳,她里的祈求一点点变成冷漠,最后她什么都没,双撑在雪地上捡起那纸休书站了起来。
萧业喉间发出嘶吼般的声音,他想挣脱这个桎梏,想狠狠揍梦中的自己一顿,他想去牵住兰因的衣角,想让她走,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睁睁看着兰因离开。
梦境的最后,是兰因葬身火海。
他睁睁看着兰因被大火一点点吞噬。
看到这的时候,萧业已经麻木了,即使他已经可以睁开睛,即使他的身子已经不再桎梏,可他却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军账外头是晨曦破开灰蔼的云层,泻下层层金光。
难得一个好晴日,萧业却仿佛身处凛冬。
周安打帘进来,看到萧业居然还没起,不由面露惊讶,“您怎么还没起?”
他着人准备洗漱的东西。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萧业的声音,“周安。”
“在。”
“你信轮吗?”
“什么?”
周安一愣,“轮?”他重复萧业的,见他闭目点头,他摇了摇头,答道,“不信。”
“是吗?”
萧业沙哑着嗓子道:“我以前也不信。”
兰因不知道萧业发生了什么。
她忙了,天还没亮,她就起来沐浴洗漱,然后由全福替她梳头开面,才换完婚服,过来参加婚礼的亲友也都过来了,不大不的一间屋子挤满了人,李簪月、萧思妤、周朝芳姑嫂,汴京城里但凡数得上姓和兰因有些关系的今日都过来了,她的婶婶和二舅母、三舅母也来了,大舅母虽然人没到,但礼也送到了。
这会几位长辈和王氏以及兰因的外祖母在外头招待宾客。
兰因则在屋中和李簪月等人。
陪着她们了会,见时间快到了,兰因被人带着去补妆的时候抽空问了一句,“沈鸢还没来吗?”
时雨摇了摇头。
兰因知道沈鸢的性子,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到,如今还没来只怕是半路有事耽搁了,但这种时候也派不出人去找,只能让时雨派人去门外看着些。
几乎是声音刚落,外头便响起爆竹。
爆竹一共有两轮,一轮是迎亲,代表新郎官来迎亲了,二轮则代表送嫁,代表新娘子出门了。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孩子的唱贺声,兰因原本还没什么的心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门外。
齐豫白穿着一身大红婚服,骑着白马。
陪他同来的都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鲁国公府的二爷涂以辞,城防营的将领陆随风,还有国子监司业温良玉这一行人有有武,拦门的王成玉看着齐豫白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有些发憷,“这,咱们能行吗?”
声音才落下,王观南就恨铁不成钢地了他一栗子,“平素我怎么你的,不管能不能行,都得让人看着我们很行。”
顾闻安也摇了摇头,“阿玉,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王成玉抱着头,声嘟囔,“那叔叔和闻安哥这么厉害,你们跟姐夫比试好了。”
“嘿。”
王观南和顾闻安视一,纷纷痒想揍人。
还是王成则笑着了一句,“叔叔,闻安哥,我们先拦门。”这才阻止了两人的暴行。
间,齐豫白一行人也走到了跟前。
历来成婚都有拦门一法,顾闻安率先出招,可齐豫白这边有有武,几乎都不用齐豫白出马,就解答出来了,后面是王成则,他跟齐豫白也是自一起长大的好友,这会拱问好之后也出了一个题目,这次是齐豫白亲自答的,答完之后,围观的一众人纷纷鼓起掌。轮到王成玉,他而言,齐豫白就是人家的孩子,自不好好读书的时候,他娘就喜欢拿齐豫白来他,这会他率先喊了一声“姐夫”,一副生怕齐豫白秋后算账的模样,见齐豫白因他的称呼眉含笑,这才放心出题。
他出的就很简单了,让齐豫白做三首催妆诗,不能让人帮忙。
齐豫白这些年在朝官,很作诗,但从前在诗词一块也是有的,他几乎都不用想,张口就连着做了三首诗。
他是景德八年的状元爷,更是几十年难出一个的三元老爷,他的诗自是受到了一众褒奖,甚至有人当场让人准备笔墨纸砚抄写下来。
事情传到兰因耳中的时候,自是引起了一众人的笑闹。
“这好好一个婚礼,被那些迂腐书生弄得倒像是来参加清谈的。”有人忍不住笑道。
兰因也在笑,她端坐在椅子上,满面笑容问来传的丫鬟,“那舅舅出了什么题?”
“舅老爷”丫鬟有些难言。
被人追问才开口,“舅老爷让姑爷当着众人喊他三声舅舅。”
满屋子的人听到这面露怔愕,半晌后纷纷歪着身子大笑起来,“都王家这位四爷最是不羁,咱们这位姑爷碰到他也是难敌其啊。”
兰因也笑得奈。
间,时雨忽然过来了她一个消息,“子,沈姑娘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兰因总算松了口气,正想什么,外头却响起了一阵哄闹声,齐豫白来了。
他这一来。
原先闲的一群人纷纷站了起来。
“快,快,快!红盖头。”匆匆忙忙间,兰因被人扶着坐到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盖上了红盖头,视线被遮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交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的,心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在砰砰砰的心跳声中,兰因听到门被打开,听到齐豫白被人笑着迎了进来。
明明那么多人。
可在那个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她看不见,却能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向她走来,透过盖头也能察觉到他站在她的面前,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一抹安心,盛妈妈笑着递来红绸,她和他一人牵着一角,而后被众人迎着走了出去。
冬日暖阳,晴光灿烂。
在那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中,兰因听到耳边传来齐豫白的笑声,他,“因因,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心脏再一次轻轻跳动起来。
不是先前的不安,而是带着满足和欢喜。
周遭热闹万分,比上一次虽然热闹却也冷清的婚礼,这一次,她有高堂可拜,有亲朋好友一路送,有良人可托,她不再彷徨不再不安。
那年隆冬,她从金尊玉贵的世子夫人成了人人唾骂的人,即使重活一世,她也以她的一生就这样了。
可齐豫白的出现了她限的希望。
他让她的心重新变得滚烫起来,也让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待。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即使被人抛弃也没关系,永远信自己爱自己,你不是不配得到爱,你只是遇错了人,好好活下去,你会发现这世上总有属于你的独一二的偏爱。
有风吹过。
带来一声声的祝福。
兰因侧头,她看着齐豫白的方向,轻声,“我也是。”
她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