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赵世碂去公主府送东西。 第97章 除了送过他一副画的画儿,还送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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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世碂不是独自出的宫。

    大户人家的郎君, 出趟门, 哪个身后不跟着几人?

    赵琮最看不得他受委屈,更不许旁人瞧他, 叫了几个太监陪他一同去。要不是赵世碂坚持道坏了规矩, 赵琮的亲卫也是要跟着他一同出去的。赵世碂心中叹气, 却也知道赵琮是怕他再溜,倒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了, 当年一走了之, 没料到把赵琮吓到如此地步。

    他也没想到,他在赵琮心中, 真的有这般地位。

    他如今是再也不想着跑了。

    这会儿再出宫门, 门边的太监与侍卫个个对他恭恭敬敬, 不过几日,一切又似五年前。且赵琮帝威日盛,如今这些人对他,比五年前还要尊重。

    他上马, 很快便到元家茶楼的后院。

    洇墨见他回来, 立刻跑出来, 高兴道:“郎君回来了!”她完,便见到后头跟着的几个太监。

    路远一同出来的,笑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的路远,陪郎君出来的。”

    “……”洇墨听到这称呼,愣了愣,也笑, “大官好,婢子名洇墨。”

    “洇墨姐姐好。”

    几人互相道了好,赵世碂令路远等人去前头喝茶,他拉上洇墨进去话。穆扶不好露面,在里头等着,见他进来,赶紧行礼。

    赵世碂扶起他:“这几日可还好?”

    “都好着呢,周立的账本子也已被的找到。”穆扶边,边将账册递给他看。

    赵世碂翻开看了几眼,交给洇墨:“收好。”再对穆扶道,“你今日便回杭州,回到杭州后,先使人去将杨渊家暗地里搜一遍。”

    “的知道。”

    “若是搜不到,便去苏州他舅爷家的宅子搜,一定有东西。搜到了,也别急着送来,传信于我即可,你好生收着。”

    “是。”

    “没我盯着,他们的训练也不可懈怠,你要盯着。”

    “一定。”

    “那几个与杨渊、周立勾结的场官,趁他们往返之时抓起来,别急着杀,关进寨里。”赵世碂一一着,穆扶点头纷纷记下。赵世碂又朝洇墨道,“给我研墨。”

    洇墨为他磨墨,他倾身写信,写好后交于洇墨为他封好。

    他再递给穆扶:“交给我娘。”

    穆扶应下,这时才有机会问:“郎君不回杭州?”

    赵世碂摇头。

    “那,郎君日后——”

    “陛下怕是要给我派差事。”

    “郎君要去哪个衙门任职?一旦这样,您魏郡王府所出的身份便要继续——”

    赵世碂皱了皱眉,道:“先这般,日后再。”

    穆扶点头,便要出门,赵世碂又叫住他:“你到杭州后,令虞先生来京城,带上五十人——”他想罢,五十人似乎有点多,会令赵琮觉得他有所企图,他改道,“二十人即可。此外,你再派人去趟福州。魏郡王府从前那位徐侧妃在那处呢,据闻是被贬到了盐场去,你令人去瞧瞧。宋州也得去一趟,赵廷在那里。”

    “的都记下了。”穆扶应下,出门离去。

    洇墨这才赶上问:“郎君,您要住宫里?”

    “陛下要给我置宅子——”

    “郎君何不自己置个?”自个置的话,尽可挑自己喜爱的。

    赵世碂理所当然道:“他要给我,我不能惹他不痛快。他高兴就好。”

    洇墨觉得这话有些怪异,却又不知是哪里怪异,赵世碂这般迟钝的人就更不知道了。他又道:“只是既回来,咱们也得置点家产才是。你往外去找找,找些上好的田地与宅子买了。”

    “婢子知道!”

    “陛下给我宅子,怕是也要给宫女与太监我的。”他明面上,毕竟是魏郡王府的人,宗室之人,家中有太监与宫女也不怪异,“你往后得与他们交道。”

    洇墨笑:“郎君放心吧,娘子虽无故进了魏郡王府,婢子那时也还,到底有穆叔安排,也被买了进去,顺当当地分到娘子跟前。婢子陪娘子在王府住了十多年,自明白这些,也知道如何交道。”

    赵世碂点头,低头想着还有哪处忘记交代。他一低头,洇墨便看到他头上的玉簪。她还从未见过他们郎君戴这样的东西,好奇道:“郎君,你发间的玉簪,好生别致。”

    赵世碂想起赵琮亲手为他戴上的模样,不由露出笑意:“他给的。”

    “……”洇墨愈发觉得怪异,只是赵世碂已站了起来,要往外去,她叫住,“郎君要做什么去?”

    “出去逛逛。”

    “郎君换身衣服罢,今日外头风尘大,骑马归来,衣裳落了灰。”

    赵世碂也未多想,换了身衣裳,自然又是从头黑到尾。他换好衣裳,便带着洇墨与路远等人出去逛大街。

    其实杭州的好东西有许多,只是回来前,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些事?

    否则他定要带些礼物回来,如今只好在城内逛逛。且他有心去公主府看看赵宗宁,她到底是赵琮的宝贝妹妹,总要点好关系。总不能往后见了面便是吵架。

    他不缺银子,买起东西来,只问好看与否。他也知道赵宗宁喜好什么,她就喜好那些华丽的东西。去银楼,他挑了一套全珊瑚制的头面,花去黄金百两。就这样,他还嫌不好。店家看到他这样的客人,笑得已经不见眼与牙,立即道:“郎君,这珊瑚是从海上来的,那头的大掌柜跟我了,还有一批更好的呢!只是要等上几个月。”

    赵世碂不在意道:“你制好后,便送去公主府。”他朝洇墨示意,洇墨放下三个五十两的金元宝,笑道:“这套头面的钱与那套的定金。”

    “哎哟!原来是送予宝宁公主的!的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人还要再,赵世碂已经转身出去。

    洇墨笑眯眯道:“咱家宅子置好后,我来告予你,往后有好东西尽管送去公主府,回头来咱们府上取银子便是。”

    “一定一定!”

    赵世碂去公主府送东西。

    赵宗宁虽看他不爽,但是哥哥喜欢他,又能如何?

    且女子都爱这般精致漂亮的东西,她与赵世碂有仇,与首饰又无仇,平白送来的,为何不要。她大方收下礼物,还仔细看了一番,才让澈夏拿下去。

    她喝了口茶,抬眼看他,挑起嘴角:“十一郎君此番回来,有何算?”

    “皆看陛下安排。”

    赵宗宁冷笑:“十一郎君向来嘴甜,又有好计谋。五年不见,依然如此。”

    “我这番送了礼,宝宁公主还要这般刺我?”

    “本公主不与礼物作对,却是要与你作对的!”

    赵世碂也很无奈,他与赵宗宁怕真是八字不合,上辈子被她杀了也就罢了,这辈子怎么也合不起来。他往后继续往这儿送大礼,就不信不能把赵宗宁送得好话。

    他原本算走,却又想起孙竹蕴。

    孙竹蕴,他上辈子时从未见过,赵宗宁的三位短命夫君中,没有此人。不过重生以来,已有太多事与上辈子时不同。这到底也是件趣事,他今日心思轻松,便问:“孙家那位郎君?”

    “生是生得好看,会弹琴,也会话,不卑不亢,实在是个妙人。只是身子不好。叫了宫中邓御医来为他瞧身子,邓御医暗地里告诉我,他幼时被下过毒,身子是真不好,日日都要吃汤药的。”赵宗宁虽与他不合,却也的确是不由便把他当家人,自然而然便道,“其实面首是个幌子,谁让孙太后惹我不高兴,我非要下他们家的面子。既非要带一个回来,我带个漂亮的回来,也是赏心悦目。”

    “他生母是?”

    “我没细问,据闻是个女使,早死,怕也是后宅中人害的,估计与他中毒之事有关。”

    “那这人确要好好留着,万一日后当真能用到。”

    赵宗宁赞同地点头:“他恨极孙博勋与孙家,一来便与我坦白。我瞧着,他还有事瞒着,并要告诉我的,否则何苦来我这儿?我也不急,他总会出口。他平常陪我下棋,为我弹琴,也不错,我们君子之交。”

    “那此人还有点本事,竟得公主赞誉。”

    赵宗宁冷笑:“只要是心善之人,本公主自会善待,也会给予赞誉。但一些心眼儿黑得透透的人,本公主只会厌恶!”

    赵世碂本在喝茶,听罢,差点烫着。他总算是知道了,赵宗宁是不会他一句好话的。他既已将礼物送到,也不多待。他在宫中也住不了太久,这便准备回宫陪赵琮。

    他骑在马上,慢悠悠地从街上行过,忽然便闻到一阵香味。

    他侧脸看去,洇墨也是五年没回来,也不知道那是个甚。路远看了眼,笑道:“是如今京中生意最好的一家铺子,去岁秋末新开的,卖些糕饼点心!”他罢,又声道,“咱们陛下也有耳闻,总想着来试一试,只是从未有空闲时候,公主也道好吃呢。”

    本已准备走的赵世碂回神,下马,走到铺子跟前。

    铺子前许多人在排队,他高高大大地往那儿一站,旁人也不敢有怨言。更有娘子瞧他长得好看,不由便痴了。

    这么一看,赵世碂便看到了其中有一笼芙蓉饼。

    他想了想,转身也去队伍后头排起了队。

    洇墨、路远等人:“……”

    洇墨上前:“郎君,婢子来吧,哪能您来。”

    赵世碂摇头,坚定地排着。

    洇墨、路远他们只好陪着,身边还有几匹马,倒比糕饼铺子还要吸引人。正排着,前头一位女使扮的娘子排到了,买了些点心,手上托着几个纸包,递进街边的一辆马车内。稍后,马车内却又走下一位娘子,她扶着女使的手下来,脸红了半张,走到赵世碂跟前,轻声道:“这位郎君。”

    赵世碂压根没听见,他脑中想着事儿。

    娘子脸更红,洇墨笑问:“这位娘子,有何事?”

    她低头将手中的纸包往前递了递,声道:“见郎君在等,送予郎君罢,甚种类都有的。”

    在杭州时,也常有娘子送东西给他们郎君的,洇墨已习惯,笑着便拒绝:“多谢这位娘子,此处东西难买,娘子自个儿留着吃才是。”

    “我……”

    赵世碂听到动静,终于低头看了眼,她反而又将头低得更低。

    赵世碂无谓地收回视线,往前又挪了几步。

    那位娘子到底转身又上了马车,马夫却久未听到赶车走的指示。

    她的女使声劝道:“三娘子,那位郎君身边几人,虽着常服,却似是太监,郎君定然是皇族之人。”

    被称作“三娘子”的娘子,正是上回在西大街被赵世碂撞过一回的娘子。她咬了咬下唇,依旧通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往外看。

    “三娘子,若是寻常人家,咱们家倒也有法子。只是这是皇族贵人……您也刚来开封府没几日,大郎也不久住京城,咱们到底人生地不熟的……”

    三娘子叹了口气,轻声道:“走吧。”

    赵世碂压根不知,他又无缘无故地惹得一位佳人的芳心暗许。他终于排到,开口就道要一笼的芙蓉饼。

    洇墨赶紧道:“郎君!买这么多,凉得也快,买少些,还可藏在披风间。”

    赵世碂一想也是,要了十只。

    外头做的芙蓉饼不如宫中的精致,却又别有香味儿,据闻里头拌馅用的也是鸭油。赵世碂接过店二递来的纸包,转身便往马走,洇墨给了店二一角银子,也未要找。

    路远正笑:“郎君,可要现在吃?前头有个茶楼,不如去——”

    他的话没完,因为赵世碂已经先一步将那纸包塞进了前襟中,并又用披风将自己裹得更紧。他翻身上马,低头对洇墨道:“过几日宅子定了,我使人送信予你。”

    “是!”

    赵世碂一甩马鞭,往宫中行去,披风飘扬。

    路远急急与洇墨了声招呼,带着人也随着赵世碂跑了。

    第97章 除了送过他一副画的画儿,还送过什么?!

    赵琮正在崇政殿议事。

    在大宋, 倒没有贱籍与寻常户籍之分, 人人都是一样的户籍。唯有盐户,户籍是独有的盐籍。尤其是淮南、两浙以及福建沿海地区, 盐户们, 生来便被束缚在盐场, 世代制盐,轻易不得离开。

    若是被发现逃跑, 追回定要处以杖刑。

    赵琮早就想把这项政策改了, 他一亲政便想着提高食盐的生产量,这几年下来倒也有些成效。只是因这独有的盐籍, 盐户们的积极性始终一般, 且盐民们大多过得苦。盐场复杂, 场官却有无数人奉承。他也知道,朝廷分派下去的本钱,怕是许多都已被场官吞下。

    甚至有些还没轮到场官,便在其他环节中被人吞了。私吞盐本钱之事, 看起来简单, 好处理。实际上官员之间互相包庇, 一环套一环,当真难查得很。前几年蝗灾、旱灾,他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处理。

    少了、没了本钱,盐民们每岁还要制出规定数量的银钱,也无银钱修缮制盐工具,实在是苦, 不仅于民不利,于整个大宋的食盐产业也不利。

    他想让国家更好的前提,并不是以压榨百姓为前提与代价。

    他希望百姓也能过好,尤其向来少被人关注的盐民们。

    盐官要治,盐制要改,便先从盐籍下手。

    他思索这事儿思索了许久,今年遇到好年头,他算即刻就改。

    赵琮亲政也已有五年,官员们都知道这是位极有想法的皇帝,提出来的想法大多极为用处,也愿意拥护他的这些新政。赵琮也不沾沾自喜,他自个儿结合后世经验想出来的法子,总有漏洞,总要与这些官员好好商量。

    此时正与众人商议着,恰好出现了分歧,赵琮拿起茶盏喝茶,抬头便见福禄进来。福禄走到他跟前,声道:“陛下,郎君回来了。”

    赵琮看了时辰,早就过了午时,心中莫名不悦。

    “他在外头呢。”福禄再道。

    “叫他进来吧。”

    “是。”福禄转身出去叫人。

    没一会儿,福禄便掀开帘子,赵世碂走了进来。

    出去一回,倒又换了身衣裳。

    赵琮瞧他那一身黑,没来由又是气。

    他尚未察觉到他对赵世碂有些过度的控制欲,他只是不喜欢看赵世碂穿得黑黢黢的,似乎总在提醒他这孤独的五年。他喜欢看赵世碂穿得如往年一般,似乎那样,那五年就未存在过。

    他的十一,便还是他的十一。

    赵世碂虽未笑,眼中却是带着笑意的,只他见赵琮忽然冷下来的神色,也有些不明所以。五年前的赵琮不是这般的,那时的赵琮,性子别提有多好,反倒是他,总是在别扭生气。

    他走到赵琮跟前,行揖礼:“陛下。”

    赵琮回神,气归气,也总要办正事儿。赵世碂不管是什么样子,只要回来了,就是他除了妹妹之外最在意的人。

    谁也不能欺负他,不能瞧他。

    赵琮也起身,将赵世碂叫到身边,对下面的几位宰相与心腹官员道:“这是魏郡王府的十一郎君,朕的侄儿,赵世碂。”

    下面的人也赶紧起身,行礼。

    “朕欲放他至朝中历练,只是到底去何处还未定下,他年纪还,更少经事,届时还得你们多提点。”

    众人连声道“不敢”。

    赵琮再看一眼外面,道:“不觉已是申时,今儿就到这,众卿归家去罢。朕的宫女做了些很不错的糕点,你们皆带些回去。”

    赵琮深知人际交往需要的是什么,他虽是皇帝,不用讨好人,更何况是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但尽管他是皇帝,下头站着的这些人,涉及政治与利益,总归是充满着心机与攻击。只不过是看谁的心机更深,看谁的攻击更为绵软罢了。

    人心压根是种奢侈的东西。

    但积水成渊,笼络人心,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招数更有用。可不要以为作为皇帝就是唯我独尊,无需人心。站得愈高,便愈加需要人心。往往关键时刻,才能看出集人心的好处。

    可笼络这回事,多一分便是讨好,自降身份。少一分便是虚假,徒劳无益。

    赵琮这五年来一直在缓慢地笼络着,度与频率把握得也极好。

    此时下头官员倒是真心实意地又谢了一回恩,才按次有礼离去。

    人走后,赵琮便蹙眉,直接道:“这身衣裳难看,不许再穿。”

    赵世碂倒也未在意,他从不在意穿着,他从怀中掏出那个纸包,递给赵琮,笑道:“芙蓉饼。”

    “……”赵琮一愣。

    “还是热的。”赵世碂边边开纸包,给他看,“香得很。”

    赵琮的心立刻又差点软化了。

    十一出去一趟还记得给他带吃的,还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陛下尝尝。”赵世碂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正是百般讨好时,更知道赵琮喜欢如何的自己,赵琮就喜欢时候那个乖乖的,看似好逗的他。他立即便拿了一只出来,乖乖递到赵琮嘴边。

    赵琮的嘴唇触碰到软和的芙蓉饼表层,抬头看了眼赵世碂的眼睛,不由自主便咬了一口。馅儿很甜很香,且饼的确还热着,赵琮咬了一口,红豆沙流了些许到赵世碂的手指上。

    “味道可好?”赵世碂问。

    赵琮点头,轻声道:“甜、糯。”

    赵世碂反手尝了口手指上的红豆沙,笑:“的确甜。”

    “……”

    那些被赵世碂杀了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临死前,面前笑得彼岸花一般的三郎君,真有笑得如同真正的夏日里枝头上开满的紫金花一般的时候。

    只可惜,这件事恐怕世上也只有赵琮能知晓。

    只可惜,此时的赵琮也还不知晓。

    赵琮不喜赵世碂那身黑黢黢的衣服,吃了一个芙蓉饼,便赶紧带他回福宁殿。令茶喜带他去换衣服。赵琮自己也换了身,解了发髻,坐在榻上由染陶为他通头发。

    染陶忽然便笑了起来。

    赵琮诧异:“你笑什么?”

    “陛下,今儿路远随郎君出宫去,可遇到件极有趣的事儿。”

    “何事?”

    “这芙蓉饼,是郎君亲自排队买的,就是去岁城中新开的那家怡福记,公主也夸口味儿好的那家。”

    赵琮点头,心中舒坦,没良心的记得给他买吃的就已是很不错,还自己排队,这让他很欢喜。

    “谁料咱们郎君长得太俊俏,有位娘子便上前与他话,想要将自己买来的糕点送予他呢!”染陶笑,“郎君如今也十六了,婢子想了回,东京城内还真没有配得上他的娘子呢!”

    赵琮莫名便冷下脸来。

    才回来没几天,他还没看够,哪能就让人成亲去?十一才十六岁,不立业,就想成家?想到这儿,他又不禁想,十一到底通没通人事?在杭州那些年,到底有无妾侍?

    染陶见他忽然不话了,再一细看,陛下竟还冷着脸。她虽不知为何,却也收起笑容,不敢再笑。

    直到赵世碂换了身衣裳再来,赵琮回头一看,不是黑色的,他脸色才好看许多。

    他又令尚衣局的人立即来给赵世碂量尺寸,几位绣娘围着他边量尺寸,边夸他生得好。一是为了讨陛下的好,二也是赵世碂的确生的俊。

    赵琮心中一边高兴,一边又不高兴。

    生得俊好啊,可是生得越好看,将来越便宜了他的妻子。

    绣娘还问赵世碂喜欢什么样式,赵世碂不在意道:“随意做几身便是。”

    赵琮却道:“花册子拿来,朕看看。”

    “是。”绣娘将册子给他。

    赵琮拿在手里仔细看,染陶等人暗暗咋舌,陛下真是比原先还要宠郎君了。陛下即便是自己的衣裳,也从不过问的。五年前的时候,陛下也不过偶尔过问郎君的衣裳,如今倒拿着花册子替郎君看样式!

    那日在崇政殿,陛下是当着几位相公的面为大家介绍赵世碂的,这便是不再避人。

    陛下既有意,这些官员自然也将消息放了出去。

    赵世碂就这般再度正式进入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魏郡王府内,赵从德听闻这事儿,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不信地问:“果真是他?!”

    “世子!果真是他!陛下当着几位相公的面的,要放他到朝中历练!这一听,职位便差不了!听几位相公,郎君如今生得极俊!据闻不少人家观望着想择他为婿呢!”

    赵从德倒不在意这个。他起身,在屋中走了几圈,想着赵世碂回来了,不知他的娘是否也在京中?只是这显然也已不是重点,他转来转去,怒道:“当初因这子,咱们府中一落千丈!如今就连最不成器的宗室子弟都在大宗正司里头捞得清闲职位,就咱们魏郡王府什么也没有!世元都二十二了,也没个正经差事。我暗自瞧着,若不是实在于礼不和,赵琮怕不是早就想把我们整个魏郡王府给贬了!”

    “世子……隔墙有耳啊。”

    “隔墙有耳个屁!还有甚个好怕?如今谁还来魏郡王府?这子倒好,回来后倒是照样得重用!我好歹是他爹,他也不回来拜见我!”

    “世子!听闻陛下赏了他一个宅子!”

    “嗬!王府已不在他眼中,他是看不上了!”

    “他如今还住在宫中呢,世子不若进宫探望一番?”

    赵从德不耐烦:“要我给赵琮服软?”

    二管家见不通他家世子,也很无奈。陛下早已不是从前的陛下,偏他们世子转不过弯来。

    “父亲在做何事?”

    “王爷在圆融亭里喂鱼呢。”

    赵从德又在屋中绕了几圈,最后坐下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兔崽子回不回来拜见我!若不拜见我,我倒要去问他,也非得到大宗正司告他去!赵克律不管也得管!这事儿就该他们大宗正司管!”

    “……世子。”

    “魏郡王府已似透明人一般,再这样下去,才当真要完。若想得注意,就先得掀起风浪来,无人来掀,我便自己掀。我倒要看,届时赵琮是否还当瞧不见!他赵世碂再得意,也是老子的儿子!哪有儿子回来,不拜见老子的?赵琮也没法替他遮掩!”

    二管家倒也不敢附和这样的话,只是又道:“世子,他既然回来了,当年之事总要查清楚吧?的倒觉得,与其从十一郎君身上下手,不如直接请陛下查清当年之事!人可不是咱们王府害的,查清楚,哪用再麻烦您亲自来啊?该给的,陛下自会给,再者,侧妃娘子与十郎君也能回来!”

    赵从德皱眉不语,最终摇头道:“无需这般。”徐侧妃早已无用处,不必再留着,叫回来才是个麻烦。

    二管家莫名替徐侧妃心疼,好歹跟着世子近二十载,盐场可苦得很哪!

    况且,他以为实在不该与陛下杠上。

    偏偏他们世子也是傲气得很,不愿低头。

    他又能如何劝,只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赵世碂还在宫里住着,赵从德也不好进宫去找麻烦,他就等着赵世碂出宫住时再上门。赵世碂也当真是京中红人,陛下又是给宅子,又是专门令人去给他修宅子,修得整座东京城都知道。

    赵琮往常压根不是这样的人,却因赵世碂的复归而仿佛变了个人。可若他变吧,除了赵世碂的事以外,他还是从前那个帝王,与朝臣商议政事时,照例有条有理,也照例引人敬重,威严依然很盛。

    赵琮偶尔能察觉到他自己病态般的不对,但是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五年未见,时光他无法追回,便用宅子、衣裳、吃食等等去弥补。既是弥补时光,也是填充那五年间自己心房的缺失。

    这会儿,殿中省专门负责为赵世碂修宅子的盛音过来回禀修缮之事。

    赵琮听他在下头讲,听得也很仔细。

    盛音将边边角角都讲到了,最后道:“陛下,您放心!的派了许多经验丰富的健壮子去修缮,天也已晴,不出十日便能修好!郎君——”

    赵琮放下茶盏,托在手中,垂眸:“十日便能修好?”

    “……”盛音平白出了身汗,修得太快,不好吗?

    赵琮皱眉。

    盛音声问:“陛下,十五日能修好?”

    赵琮依然皱眉。

    “二十日?”

    赵琮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最少一月!”

    “是是是!这宅子修起来费时又费事儿,雪又刚化,总要最少一个月的!怕不是还要往两个月上头数呢!”

    赵琮这才舒展开眉头,瞄了他一眼,轻声道:“此事——”

    “出了这门,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去吧。”赵琮满意了。

    盛音行了礼赶紧溜。

    他一走,路远进来了。

    赵琮抬头看他,没见着赵世碂,眉头眼看着又要皱。孩子真的是大了,往常整日在宫中,也没见烦,自个还知道自娱自乐地去后苑里画画儿。如今回来,三天两头往宫外跑,偏他也忙。尤其今日,一早醒来便去主持朝会,今日是五日一回的朝会,不仅五品以上官员进宫,开封府内的所有官员都来,他出门也早。

    没见着人,便已出去,结果回来,人也不在。

    一问,带上路远,又出去了。

    现在倒好,路远自己回来了,他倒没回来!

    路远见他们陛下神色不好,立即跪下道:“陛下!郎君随后就回来!”

    “他做甚去了?”

    “的今儿随郎君出去逛西大街,郎君买了些纸与笔,随后又去了趟银楼——”

    “他去银楼做什么?”

    “郎君挑了一副头面。”路远老实道。

    头面?头面那是女孩子用的物件。他买那个做什么用处?赵琮再度皱眉。

    路远听不到他的声音,有些担心,便想着挑好听的话。陛下爱听什么?只要是关于郎君的好话,陛下就爱听啊!

    路远赶紧笑着得意道:“陛下,郎君在银楼里头挑东西的时候,恰好有几位娘子也在。的眼拙,也认不出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倒是气度均不凡,偏偏她们都盯着咱们郎君瞧呢!有位女娘,胆子也是大的,还问起咱们郎君是哪家郎君呢!”

    “……”赵琮很想问路远一句:不话,谁会当你是哑巴吗?

    长大了当真不好,才回来几天,成天往外面跑就算了,不着家就算了,还学会偷买礼物,这会儿将路远支回来,定是送礼去了!

    这个没良心的,除了送过他一副画的画儿,还送过什么?!

    他好歹养了他近一年!更被他骗了近六年!

    作者有话要: 十一娘:天地良心,头面是买来送给你的宝贝妹妹的![虔诚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