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无他, 这几个人的气场实在太强。
郁温雅和孔扬灵不必多,天然就带着难以阻挡的高冷气势,任谁见了都不自觉的有些怵。而孔缉远今天的着装更是讲究,银灰色的西装将腰身掐得极细, 头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它柔软垂下来, 显得面部的轮廓都骤然明晰了几分。
这也难怪不得现场会突然如此热烈了。
“郁总……!孔先生, 孔姐……真是好久不见……!”
顿时间,大部分的人都下意识地围了过去, 不管认识不认识,全都带着热情的笑容跟孔家的三人着招呼。恒野老总的位置本来也就比较靠后, 身边便哗啦啦地一下全都空了……就好像暗喻着恒野集团与孔家的地位差距似的, 场面真的是非常漂亮。
恒野老总瞬间气血上涌,险些都要被气笑了。
……所以为什么他今天半点都不想看到孔缉远。
只要看到他, 自己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天他对自己的侮辱……其实就恒野老总自己来, 抛开孔家自身的影响力不提,孔缉远这个人要是没有闻越的帮助压根就不成气候的好吗?他要是不用那些手段捡了恒野集团现成的便宜, 他凭什么在这里能这么横!
但是算了, 恒野老总的心里不管再是愤怒,今天都得暂且忍忍, 绝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自己筹备已久的事情, 转头过去问道:“那些都准备好了吗?”
“全都好了。”听到这话的人连忙压低了声音, 道:“但是我让那些人晚点再出现,现在场子刚热,行事有点不方便, 等到大家都开始喝起来的时候……”
听到这里,恒野老总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点。
他现在是发了狠的要搞死孔缉远和闻越,自然不会放过驻海宴这样的机会, 而如今万事俱备……可走着瞧吧!
恒野老总的心里戾气陡生,目光不由得逡巡四周,发现孔家三人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闻越反倒是在一阵骚动中出现在了场内时,眼底不自觉慢慢沉落下来。
半晌过后,他的眉头忽然舒展,喊了声:“闻先生!”
驻海宴的正式开始是在半个时以后。
既然是庆功宴,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一开始只是场内熟悉的客人们自己简单交流着,而等到投资建设这片环岛的巨擘们陆续出面讲话与开香槟的时候,便已经是满室沸腾!
“哥。”眼见着香槟塔已开,所有的宾客都开始重新自由活动起来的时候,孔扬灵突然凑了过来,附耳低低地道:“我得过去下。”
孔缉远不由看她,发现母女俩在这样的场合还真比较忙,郁温雅才刚到就已经大步凌厉地走了出去,孔扬灵很显然也有自己的目标,背脊挺直,就算是这样跟自己话,也是全然展露出自己优雅自然的气质。
“好。”孔缉远答应了声,目送着她端了酒杯迅速离开以后才回过头来,在来来往往的宾客间四处逡巡,忽的目光顿住,竟是越过了重重身影,倏地捕捉到了闻越的存在。
今天的闻越好似还与往常有所不同。
大抵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跟闻越的关系越来越近,对方的轮廓也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变得极其清晰,但凡回想起来,所有细节、每寸发肤几乎是纤毫毕现。
所以孔缉远当然也记得,闻越其实是不太喜欢穿西装的,他时常漆黑而寂静,不露锋芒。可今日他这样裁剪合身的西服,却好似有另外一番味道,气息陡然锋利起来,克制而禁欲,竟带着点令人心惊的散漫感,就只是在远处站着,却是骤然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闻越察觉到了自己的注视,他忽的侧头,漆黑的目光就这样直接撞进孔缉远的眼底。
孔缉远不由微顿,刹那间,心情竟是陡然愉快起来。
等他朝着那边走过去,这才发现闻越的身边早就围满了人,恒野老总带着愧疚的声音逐渐清晰,“……闻先生,上次的事情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只是有点心急……”
听起来是来道歉的。
本来这也正常,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即便最后受了羞辱的是恒野集团自己,但需要卑躬屈膝的依旧是他们没错,谁让他们惹到的是闻越呢,这要还灵顽不灵,不知好歹,接下来可就没有玩牌那天那么简单了。
现场的气氛倒也不错,闻越看起来好像心情也挺好的样子,带着点极淡的笑意没有话,倘若恒野集团这堆人的诚意再足一些,哄得闻越把这杯酒给喝了,那这笔账就算是一笔勾销。
但……就在他们觉得好像形势有所松动时,闻越就像是察觉到孔缉远已经到了般,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了沙发上,等到孔缉远微微翘起唇角坐下来时,便顿时与他挨得极近。
四周的空气蓦然滞住。
孔……孔缉远?!
闻越可怕,对于恒野集团来孔缉远就是可恨又可怕,现场无一不记得上次对方是如何摆着一张纯真无辜的脸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他现在居然还有胆子来!他居然还坐在这里!
就在看到孔缉远突然出现的瞬间,恒野集团所有人都是怒气陡生,暗自咬住了牙。
“孔先生……”可要不怎么恒野的老总能屈能伸呢,片刻后,还是他率先端起酒杯,倏地像是换了张脸似的,客客气气且诚恳地笑道:“孔先生也是一样,上次见面的时候多有冒犯,还望孔先生不要介意……”
孔缉远无辜地缓缓眨眼,非常上道地没有出声。
其实要真是他自己而言,这杯酒就算是喝了也无所谓,毕竟双方早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不管表面功夫做得多到位,但是接下来的碰撞必定是激烈且浓墨重彩,他当然没必要在这里一直为难对方。
但是闻越的主场就是闻越的主场,孔缉远怎么可能崩掉自己的人设呢,于是仍旧是默不作声地坐着,端的是一派乖巧懂事。
顿时间,气氛好似愈发地凝固。
恒野集团不由得心头大骂他装模作样,但是实在摸不透闻越的想法,就算再是憋屈,面上也就只能这样僵硬着,半个字都不敢多。
直至不知道多久,闻越突然笑了。
倘若恒野老总曾经见到过他当时是怎样对待前老总的,必定会发现他此时这股子极其恣睢散漫的状态与当时是何其相似,他好像很有耐心似的,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紧绷气氛中道:“好啊。”
就好像是连空气都忽然活了过来。
所有的人瞬间如释重负,闻越和孔缉远两人同时将对方送来的酒喝了下去,恒野老总紧紧盯着他们滚动的喉结,直到最后杯已经亮了底,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真是多谢闻先生和孔先生了……”
众人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急急忙忙将这个话题揭过,聊起其他的事情来。有其他的宾客看到这边这么热闹,也都陆陆续续地靠了过来。随着话题和人数的增多,这边的气氛就变得愈发火热。
起初看起来倒是一切正常。
大部分的人来参加驻海宴,为的就是资源和人脉。而闻越和孔缉远最近风头正盛,在这样的场合被无数人围着脱不开身倒也不算什么奇事。但……就在接连几杯酒滚进腹中后,孔缉远突然察觉到四周形形色色的宾客身份不太对劲。
宾客与宾客间,乍眼看起来或许并不熟悉,就算叫熟知这个圈子里面的人来看,也不一定就能得出他们的关系。
唯独孔缉远在筛选剔除过脑子里面的干扰剧情以后,同时还获知了大量有可以拿出来使用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了和恒野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后期给它提供了大量助力、帮他掀起血雨腥风的那些边缘家族或企业。
而如今,这些家族或企业里有资格获得驻海宴资格的宾客,竟是几乎全都聚集在了孔缉远和闻越的面前!
亦是倏然间,他看到闻越漫不经心地靠窗支颐,目光落在了人群背后的桌面。
来也巧,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非常便利,旁边就是放香槟的桌子,随手就可以取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们身边围绕着恒野集团,还有来自各家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时,不过是刚刚短短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开始有点烧胃了。
若是就这样接着喝下去……接下来怕是没有人能保持清醒。
四周快活的气氛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唯独追着他的视线看去,孔缉远这才发现闻越唇边浅淡的笑意未散,可当窗边折射的灯光与倒影斑驳交替时,他的眼底就像是骤然乍泄出了什么暴戾的暗色,几乎与阴影交融。
孔缉远的目光慢慢沉落,倏忽间,竟也展露出一个极其温软地笑容。
随后,在新的一轮话题和敬酒热情地迎来时,恒野老总觉得似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由得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话,就听到孔缉远像是带着点好奇的般地,开了口。
“原总今天这是……想灌醉我们闻先生?”
才刚刚准备递出酒杯的恒野老总,惊得手上都差点一抖。
这句话乍听来像是试探性的玩笑,可几乎是直指恒野老总的真实目的,他都以为孔缉远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么这么快就会猜中!
“……怎么会呢!”他强行镇定下来,像是极力按捺着怒意似的,缓缓笑道:“孔先生可真是笑了……”
“是啊!”恒野集团的其他人也像是猛然惊醒般,焦急地道:“怎么会呢!要是闻先生和孔先生实在不愿意喝,我们也……”
话到一半,便是戛然而止。
其实刚刚他们道歉的态度已经是极其诚恳,按照以前恒野的作风,可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过,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应该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才是?
可就在这时,孔缉远并没有再接着,反倒是闻越侧过头来,唇边轻淡的笑意不知道为何竟是慢慢变得愉悦,道:“原总上次好像还没怎么玩得尽兴?”
这句话没头没尾,所有人却是蓦地顿住。
别的倒是没什么,但是恒野老总记得非常清楚,整个驻海宴的会场为了能够让大家宾至如归,其实每个位置旁边都还布满了各种游戏道具,正正好就落在了闻越的手边。他起初并没有去动,可就在他突然出这句话开始……整个局面就已经全然掌控在了他的手上。
果不其然,他们紧接着就看到闻越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落在桌面,眼睫轻抬,道:“既然如此,原总还算接着玩吗?”
恒野老总骤然脸色大变。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了,这酒要还想接着喝,他就必定得做出选择。
这样的选择究竟是何其困难!要知道此时的围在这里的宾客们,的确也是有因为各有所图而来的,可是更多的,还真就如孔缉远所猜测的那样,一杯杯地给他们两人灌酒的,几乎全都跟恒野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即便是如此周全的准备,最后的情景竟还是变得跟上次恒野集团输掉股权时一样……他怎么敢应呢?他的教训难道还没吃够吗?倘若真的应下,后果只会变得更加惨烈!
就连其余的那些人也都明白这点,即便是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听到这话却也是吓得差点直接站了起来,悚然道:“要……要跟闻先生玩游戏吗?”
真要起来,这些人虽然与恒野集团没有瓜葛,但也未必就全然心思单纯,既是想要追捧闻越,还想要试探孔缉远的深浅,又是忌惮恒野老总的手段,于是便趁此机会坐观虎斗,看似客客气气的笑意里,其实也还藏着各种弯弯绕绕的心思。
可不管有再多的算计……跟闻越玩,谁有这个胆子啊!
谁不知道闻越不但擅长计算,更是工于心计,在生意场上如此庞大与复杂的局势都可以将对手耍得团团转,更别只是几局简简单单的游戏,不管玩什么,那都不是找死吗!
直到忽然间,孔缉远自觉乖巧地取来香槟却只放在自己的面前,并没有要闻越参与的意思时,大家微微一愣,一颗心才慢慢地放回了肚子里,如释重负地道:“原来是跟孔先生玩啊!没想到孔先生居然还有这种爱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哦?”孔缉远非常捧场,故作好奇。
“没事……”大家的神色终于逐渐轻松起来。
倘若真的要玩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大好机会,左右他们也不相信孔缉远是真的会什么。
毕竟,孔缉远嘛,光看外表就知道是个懂事听话的主,连话的声音都这样软绵绵的,行为举止更像是在家里被养惯了的贵公子,就算是这段时间借了东风扶摇直上,可哪儿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他们惧怕闻越,但是想要玩弄孔缉远还不容易吗?
唯独恒野老总的心里像是烧起团火。
就在刚刚那个念头升腾起来的时候,他的内心就骤然天翻地覆,脑子里面骤然浮现出来那天被杀得双目赤红、毫无反抗余地的经历,愤怒几乎是压抑不住,就要喷薄而出!
……怎么可能!即便真的是面对闻越和孔缉远,他又怎么不敢应?
他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这是一种暗含讽刺意味的警告,他讽刺着自己过于意忘形,警告自己别再妄图去做那些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恒野老总偏不。
越是如此,他的怒气就越盛,恨意骤然间亦是前所未有地浓烈。他从不觉得上次输了,这次就一定还会输,他倒是想要看看……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是谁能玩得过谁!
作者有话要: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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