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恶鬼
“罗福,今天是第几天?”楚越端坐在伏案旁,边批注奏折边问道。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台,照射在养心殿中心,还有一缕逃跑了的光斜射在楚越的侧脸上。
此时的他不像是一个帝王,眼里的凛冽之气也化作了风,素白的手支颐着下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罗福上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第十天。”
楚越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罗福又问道:“可有莫辞的消息?”
“未曾有。”
现在的楚越如同一叶扁舟,身旁无人相伴,身后无人为他出谋划策。
几天前,皇后竟联合她自己的父亲陈奕开始弹劾平南侯吴序,朝中一些习惯了站队的大臣们纷纷倒戈相向。
他走到窗前,心里开始后悔,悔不当初为了兵权不择手段将莫辞推到自己的对立面,更悔任由徐开泰带走莫辞不加阻拦。
其实楚越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莫辞让出兵权,但是似乎他只有一条脑回路,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伤了莫辞的身,更凉透了他的心。
仿佛是为了安慰这个年轻的帝王一般,一只雪白色的信鸽飞到屋檐停留,发出了叫声,似是在呼唤着某个人。
楚越对着罗福招招手,示意他去抓信鸽。
将纸条舒展开来,上边只写了几个字:安好,勿念。
“安好......勿念.......”楚越的嘴里不断的念着这两个词,旁人见了定是觉得他疯了。
可罗福却是明白,楚越这是试图在这两个词语当中找出隐含的意思,比如地点,但很可惜这只是单纯的两个词,并无其他含义,更无暗示。
楚越攥紧了手里的纸条,他回到伏案前,拿起笔和纸,笔起笔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何日归来?
他用一根红色的细绳绑住信鸽的前腿,喂了它一块儿上好的五花肉之后将它抱出养心殿外。
“拜托了。”
信鸽在空中扑腾几下翅膀飞向蓝天,划出一道笔直的线,随后一只黑色的鸟也自养心殿屋檐处飞起,这个种类的黑鸟是军队用来探取敌军前进路线的,现在被楚越用来跟随信鸽找到莫辞所在的地方。
“圣上怎在外头?”皇后陈清璇缓缓的走出走廊,向楚越的方向走去。
楚越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身扶着她,他忘了眼皇后的腹部满眼笑容的道:“肚子似是又大了一点。”
陈清璇听到这话,心里不禁高兴了起来,因为这是她第一看到楚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那种幸福的表情在她看来并不是装出来的。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微凸起来的腹部,往楚越的怀里靠了靠:“嗯~”
因为怀着身孕,陈清璇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之前她从来都不会主动的跟楚越谈起政事,但现在不一样,她有保命的筹码――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
“身边怎也没个奴婢跟着?万一摔倒了,伤着了孩子,朕会难受。”这话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完全不似他以前面对陈清璇时的样子。
但也许是恋爱中的人都没有脑子,皇后并没有听出楚越这话里的嘲讽之意。
反而觉得自从莫辞被徐开泰那个老狐狸带走了之后,楚越对自己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了。
她被楚越扶着缓缓的向养心殿内走去,虽然沉浸在这真假虚浮的幸福里,陈清璇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圣上,臣妾的亲信在平南那边传来消息,平南侯吴序昨日正在集结军队,恐怕他是想要与圣上您直接对着干。”
楚越停了下来,他松开了扶着皇后的手,在她的注视下坐在了伏案旁。
“平南侯……朕到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若这平南侯要造反,楚越是万分不信,平南侯胆怕事,对人对事唯唯诺诺,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思想。
废帝执政时,在皇家围猎场里,平南侯吴序就曾被一个太监羞辱的体无完肤,事后他居然还上赶着给这个太监银子,试图通过他让废帝宁远能给他多一块儿封地。
事后这事儿被某个官员告发,他被废帝勒令不准再入皇宫。
自那之后,朝堂上也就在没有他的消息了,一来他被禁止进入皇宫,二来他在平南做他的侯爷怡然自乐,准备安享晚年。
皇后和她的父亲怕是看在吴序只是一个对朝廷无关紧要的一个人,所以便想利用他来给楚越一个下马威。
但他们错就错在利用吴序。
平南侯府一个男子正躺在美人榻上,一手轻摇着手里的羽扇,一手端着精致的茶杯,好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侯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集结了军队。”他的侍卫解宇正站立他的身旁道。
吴序微微勾了一下嘴唇,睁开了眼笑道:“那便……向百司行进。”
“这样一来我们便是与皇后……”谢宇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私自向都城集结军队,有造反的嫌疑,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自始至终本侯都没有过想要与皇后这个俗人为伍。”吴序摇晃着羽扇,眼神里满是对皇后的不屑。
这天,阿尔云正端着水盆走进药殿的偏房,算给莫辞擦洗身子,进屋后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莫辞虽然躺在床上,被子也没有掉在地上,但是他的手腕上却突然多出了一条红绳。
他赶忙放下水盆上前抬起莫辞的手仔细的查看着,这时他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贺清……还是阿尔云……”
是楚越!
阿尔云迅速站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床,准确的是挡住床上的莫辞。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额头还溢出了丝丝冷汗。
“朕又不是恶鬼,何以使得你如此紧张?”楚越缓缓的向他走近。
“别过来!”
阿尔云着急的想要推开楚越,但在这种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他那一推反而激怒了楚越。
“朕只是想要带回朕的莫辞,与你何干?”
楚越拔出剑,将它架在阿尔云的脖子上,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那把用千年玄铁造的凝霜剑散发着淡淡的银光,也更加的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