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恋爱(二)
“唔……”余抒被她眼底脉脉笑意看到脸红,“你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程倾攥了下她的手才松开,她把拉链拉上去,再帮余抒解开护具:“周订好餐了,去吃饭。”
晚餐也是在周亭朋友的农庄吃的,露天灶台,有专人炒菜。
天才黑下来,火苗轻轻跳动,香味也随风四散。
这顿饭的味道不错,但余抒认真对比了一下,还是程倾做的饭更合她胃口。
吃过饭,周亭抱了把吉他出来:“赵医生,交给你了。”
“我?程倾,你来。”
“老赵……”程倾笑,“你忽然谦让什么?”
老赵摸了摸鼻子,也没再多,抱起吉他,指尖在弦上拨动一二。
一阵低沉郁郁的民谣流淌而出,低缓而悲伤。
余抒偏过头听,她对周亭等人都还有印象。
只是没想到,程倾这几个欢脱的朋友也有抱着吉他唱歌,嗓音低沉的一面。
雪山在夜色下沉静屹立,几点星子点缀在深蓝夜幕中。
夜晚降了温,风吹过来有点冷。
余抒忍不住搓了下手,又放下。
有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掌,指尖捏着她的指尖。
温暖干燥的掌心,干净修长的手指。
雪山,篝火,吉他。
相爱的人紧牵的手。
余抒心底被一种不出来的浪漫填满了。
夜风中,吉他声依旧低沉温柔。
余抒偏过头,跟程倾对视一眼,偷偷把手别到身后,怕动作被别人看到了。
程倾眼尾微弯,由着她的动作。
弦音落下。
周亭接过吉他:“换一首吧。程老师唱歌吗?”
程倾没回答,偏过头看着余抒笑。
余抒愣了下才懂,程倾是在征求她的意思,赶紧:“想听。”
程倾:“想听什么?”
余抒:“随便什么。”
程倾笑着点了下头,跟周亭了歌名又坐下,对她比了个手势。
音符跳动着,悲伤空灵的前奏响起。
程倾偏过头,含笑看着余抒,缓缓开口:“There once lived a girl of a royal line;
In a castle made of stone;
Every night she slept alone;
……
No one knows how the story ends;
……Will she ever wake again?”
清醇干净的嗓音,冷淡的磁性。
随着夜风,娓娓道来地讲述着故事。
寂静城堡深处沉睡着的睡美人。
无人知道这睡美人是否会醒来。
即使她的骑士也未曾等待到她。
余抒被她的嗓音苏到了,有点着迷地看着她。
程倾回看着她,长发被晚风拂动,清淡神色,眼神却温柔隽永。
一曲终了,余抒用力鼓掌:“超级好听!”
程倾笑着捏了下她的脸,看出来她很开心。
夜风徐徐,音乐缓缓。
余抒感觉到久违的平静和放松,她靠着程倾,有点困了。
等曲声终了,人也散了。
程倾才偏过头,看她阖着眼的样子,轻声叫她:“余萝。”
余抒长长的眼睫扑闪两下,没动静。
“我的睡美人……”程倾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醒了没?”
余抒装不下去了,忍不住笑:“醒了醒了。”
程倾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很困?”
余抒:“困死了。”
余抒今天实在是太困了。
坐车折腾不,教练教她滑雪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跌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估计要几天才能好。
洗过澡,她爬上床,一枕上柔软的枕头,眼皮就快撑不住了。
程倾也看出来她困了:“今天就这么困?滑雪累得吗,摔得疼不疼?”
余抒嘟囔一声困,就把脸颊埋到被子里。
程倾把她的被子拉下来:“别蒙着睡,对身体不好。”
“好吧……”余抒听话地点了下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亮晶晶的,唇抿了又抿。
程倾果然低下头,靠过去:“晚安吻。晚安。”
余抒被她的气息甜蜜到了,心满意足地弯起唇角:“晚安。”
“庭秋?你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没事……”余庭秋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我酒量好。”
宁姐叹了口气:“是不是又见到你前女友了?”
“她……”余庭秋笑,“是啊。除了她,还有谁。”
宁姐:“我一直没问你,你?以前怎么分手的?”
正在喝酒的女人笑意陡然苦涩:“我跟她,读书时恋爱,大学毕业分手。她母亲接受不了她出柜,三番两次自杀逼她回家。”
宁姐:“这……你最近知道的?”
余庭秋:“嗯。”
宁姐叹了口气。
数年前同性婚姻法才通过,但大多数人尚不能接受,更不要以前了,家庭阻力应该是恋人分手最主要的原因。
“那你前几天在忙,是……”
“我被人跟踪骚扰了,正巧她也在……她被流氓砸伤了,我……”余庭秋欲言又止的,“我在医院照顾了她几天。”
宁姐了然地哦了一声。
大概猜到,也就是医院这几天,那位岑总才有机会跟余庭秋了这些话。
余庭秋自嘲地笑了下:“以前的事,或许不能全怪她。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我希望我是恋人心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再被抛下了。”
岑音以前能为了母亲跟她分手,那以后呢?
以后是不是……她还会是那个被抛在原地的人?
宁姐叹了口气:“没有,这不是你自私,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也不全是难受……”余庭秋仰头喝完酒,“我得找点事做,要不然天天想着这些事。”
她只是,不想再想岑音了。
只要一想到那天岑音因她受伤,满脸都是血她就开始难受。
她怕自己会心软。
“也好,要不你出去玩玩,前两天程老师要去滑雪,她和……”宁姐陡然住,心里一跳。
余庭秋:“她去哪滑雪,都不叫我?!”
宁姐:“这个……这我也不太清楚。”
余庭秋翻开通讯录:“还能跟谁,她这种千年工作狂,肯定是周亭她?拉着她去的呗,我问问。”
宁姐:“别!”
余庭秋敏锐地停下:“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宁姐讪讪地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不用,我想起来了,她跟周亭她?一起去的。”
“这样啊……”余庭秋放下手机,“那我不问了,没事,你去忙吧。”
宁姐看到她放下手机,才松了口气。
虽然这件事早晚要,但她来还是不合适。
正巧之前约的设计师来找她看图,她语气轻松下来:“那我先过去了,你少喝点。”
“知道了……”余庭秋看着她走远了,又拿起手机。
“看来有猫腻……”余庭秋找到周亭的名字,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了。
余庭秋冷哼了声:“周你什么意思啊?出去玩只叫程倾不叫我?”
电话那端,周亭有点懵:“程老师你不想来啊。”
余庭秋:“我什么时候我不想来?”
“奇了怪了……”周亭自言自语几句,忽然拍了下腿,“我知道了,这次程老师带了她女友过来,估计是怕你又调侃玩笑,所以没叫你。”
“好啊……”余庭秋哼笑一声,“还敢瞒着我。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就过来。”
“明天?”
“程大教授可真不够意思……”余庭秋忍不住抱怨,你?都见过了她的女友了,就我没见过,非要藏着掖着干嘛?我吃人啊!”
周亭:“这我就不知道了。地址发了。”
“收到了,别告诉她……”余庭秋恨恨地,“我要来突击检查,别让她带着人又溜了。”
她非要看看,程倾藏了半天的姑娘到底是谁,可真不把她当朋友!
一觉睡醒,余抒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疼。
昨天只是有一点点疼,今天疼得更厉害了。
她窝在床上不肯起来,程倾才跑步回来,看她还没起:“怎么了?”
余抒哼哼:“胳膊疼,腿疼。”
程倾拉她起来:“自助餐就到九点,先吃饭,吃完你慢慢躺。”
余抒:“好吧。”
她怀疑程倾有起床强迫症,不仅自己不爱赖床,而且很喜欢叫她起床。
幸好她也不太爱赖床,磨蹭两分钟就爬了起来。
酒店的自助餐很丰盛,南北兼顾,菜色丰富。
余抒拿了豆浆、粽子和椰蓉餐包,程倾帮她剥粽子,跟她话:“吃完去买瓶药油,等会给你擦下。”
余抒咬着吸管,感受到她的细致周到,眉眼弯弯地:“好。”
周亭端着盘子走过来,调侃地:“程老师,你还没给我剥过粽子呢。”
赵医生:“切,你是程老师什么人啊,真给你剥了,你敢吃吗?”
“有什么不敢的,程老师你现在剥,我马上就吃。”
“你等着吧……”程倾淡淡瞥她一眼,“梦还没醒呢。”
余抒低下头笑,她咬了一口粽子,也有点不好意思。
程倾的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欢脱,也太爱调侃人了。
程倾笑了下:“别理他?。”
余抒跟她对视一眼,也笑了笑:“好吧,那我努力适应一下。”
周亭正在看手机,努力憋着笑。
余庭秋,还有十分钟到。
这时程倾却拉着余抒站起来:“我?出去下。”
“啊……”周亭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好戏了,“程老师你去哪?”
“给她买瓶药油……”程倾没回头,“等会就回来,不耽误今天上午的行程。”
周亭松了口气:“那就好。”
吃过早饭,她叫上李梓央,到酒店门口等余庭秋。
到九点,一辆银色汽车停下。
车门推开,后座下来一个高挑明艳的女人。
余庭秋揽了揽自己的大波浪:“吆,还在门口迎接我啊?”
“可不是嘛,出来玩没有请余老师过来,我?的错我?的错。”
“还学会油嘴滑舌了……”余庭秋笑,“不怪你?,都怪某人老奸巨猾。”
她开后备箱:“我来之前有个朋友给我送了箱桔子,拿下来吃吧。”
她着话,拿塑料袋装了几个桔子:“程倾在哪,我去找她。”
周亭:“刚刚出去了下,不知道回来没。”
李梓央:“负一的停车场可以直接上去,不定回来了,去看看?”
余庭秋嗯了声,提着一袋桔子走在最前面。
到了房间门口,保洁阿姨正在做卫生,门是开的,里面没人。
这房间是套房,配了个客厅。
余庭秋走进去转了圈,在沙发上坐下,大有等不到人就不走的架势。
周亭笑:“余老师,倒也不用这样吧。你吃过早饭没?”
余庭秋想了想:“没吃,那我先去吃点。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站起来,眼光余光扫到沙发上的鹅黄色书包,笑着:“我?家萝用的也是这个包,我买的,看来年轻人都喜欢这种。我眼光不错吧。”
周亭没当回事,随口应了:“挺可爱的。”
余庭秋嗯了声,往前走了两步。
她停下,回头,看见那书包旁放了瓶玫瑰荔枝的身体乳,黑白色调,设计简约大方,是好久之前她陪程倾去店里买的。
直觉让她感觉哪里不太对。
可有的想法实在太荒谬了……她摇了摇头,没再往下想。
“走啦余老师。”
“好……走吧。”
电梯从负一楼往上,在三楼停下。
余抒低下头找房卡:“我的卡好像落在书包里了。”
程倾:“我带了。”
她推开门先进去,余抒只随手带了下门。
房间里床单被收拾得整齐干净,窗帘也全部拉开,阳光照射进来。
程倾拉上窗帘:“要我帮你擦吗?”
余抒:“不用了吧……”
好像有点丢人,学个滑雪而已,把自己摔成这样。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那次从阳台掉下来磕到膝盖,滑雪又搞成这样。
程倾拧开瓶盖,递给她:“擦不到的地方叫我。”
余抒嗯了声,走到房间里,换下长裤,穿了件白色热裤。
她的腿磕得最厉害,青青紫紫的,药油擦上去冰冰凉凉的,还有点疼。
后腰也撞到过,她反手去碰,总感觉没擦到。
程倾在客厅里收拾行李箱,余抒走过去叫她:“程老师,这里擦不到。”
“过来我看看。”
“这里。”
余抒把灰色短T的衣摆卷了起来,露出凝脂般白皙细嫩的腰。
程倾呼吸略停顿了下,抬眸深深看了余抒一眼,才把药油倒在手上:“哪里?”
余抒被她看得不太自在:“右边,往下点。”
“这里吗?”
“嗯,有点疼……”余抒吸了口气,提了要求,“你帮我揉下。”
“余萝……”程倾笑了,闲下来的那只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你是在勾?引我吗?”
余抒被她得脸红了,想没有,话到嘴边又换了:“是啊,不许吗?”
程倾凝视着她,她也看着程倾。
目光相触,温温柔柔的,不曾掩饰的情愫。
程倾笑:“可以。”
余抒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下,满意地:“这还差不多。”
走廊外有推车响起又停下的声音。
她?没注意,只当是保洁经过。
程倾帮她揉了下疼的地方,动作很规矩:“要怎么样?轻点还是重点?”
可余抒一向怕痒,笑着趴到她怀里:“好痒,呀……救、救命,停停停……”
她正笑着,房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余庭秋才让周亭帮忙把整箱桔子推上来,她手上还拿了个桔子。
她脸上还挂着几分调侃的笑容,看到房间的人先是一愣,再看清程倾的手揽着女孩的雪白腰肢,她的笑意彻底僵住了。
目光相对,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的安静。
余庭秋紧紧抿着唇。
她双手收紧,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桔子给捏爆了。
作者有话要:
注,歌名《sleepyhead》
——明天第一更的更新时间是上午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