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流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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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余抒没空,余庭秋切了一声:“没良心的东西。”

    凶了几句,余庭秋话锋一转:“正事。实习项目后天开始,明天出发,你今天把行李收拾好,大概要一个月,记得带电脑,多带几件衣服。”

    余抒:“这么久吗?”

    余庭秋:“怎么了,舍不得走啊?”

    “没有……”余抒偏过头看了程倾一眼,深深呼了一口气,“明天见。”

    “我听庭秋了……”等她挂了电话,程倾含笑看着她,“走吧,给我们菠萝的行李箱买点东西。”

    余抒都没来得及跟她话,被程倾拉着在商场里转了两圈,买了满满当当的一包。

    程倾给余抒挑了驱蚊水、防晒衣和墨镜,来应付烈日炎炎下的建筑工地,才开车送她回到学校。

    时值暑假,明大校园里行人寥寥。

    站在高大香樟树下,余抒往前走了两步,又放下东西跑回去,一把抱住程倾,声音里是眷恋:“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程倾轻轻回抱着她,语调温和:“嗯,我知道。”

    可她不该,也不能什么不舍的话。

    安谧宁和的夜,恋人之间的拥抱。

    不用更多的言语,独属于彼此的温度。

    这时,两束刺眼的光亮起又灭掉。

    余抒顺着那光束看过去,目光所及是一辆熟悉的车。

    她笑意淡了几分,握紧程倾的手,对下车的人点了下头:“妈。”

    余真神色不太好看:“这么晚才回宿舍?”

    余抒嗯了声:“您有事吗?”

    余真哑然。

    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来女儿的学校看女儿,会被这么问。

    程倾轻轻捏了下余抒的手,示意她先松开。

    余抒没动,还是牵着她的手,目光平静。

    余真渐渐皱起眉头:“妈妈要到欧洲出差,过来问问你有没有想买什么。”

    她看见女儿拉着这人的手,好像还抱了一下。女人的直觉何其敏锐,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都是女人……似乎也没太大问题。

    余抒对她笑了下:“我不需要什么。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吧,免得有人担心。”

    余真:“我……”

    确实有人在等着她回去……可这话从余抒口中出来,听着奇怪又尴尬。

    正好手机响起,像是印证了余抒的话。

    余真看了女儿一眼,才侧过身接了电话,匆匆忙忙了几句,挂了电话:“我的航班改签了,抒,妈妈先走了。”

    余抒嗯了声:“您路上心。”

    余真受不了女儿这么客气的态度,无奈地抿了下唇,想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忽然才想起来,半年了,半年来她忙着跟丈夫谈判,分割财产,几乎没未管过女儿。

    好像突然,没资格,也没立场管她了。

    等车驶离,余抒才回过头,对程倾笑了下,语气如常:“我妈这人记性不好,我多几句,她就忘了问了。”

    程倾看着她,浅茶色眼眸静静倒映出她的影子,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紧紧抱着她:“不开心就不要笑了。”

    余抒沉默片刻,才:“他们会觉得我不听话,大概又要失望。”

    可她不想松开程倾的手。

    她喜欢的人,她一定会握紧她的手。

    程倾摸了摸她的长发:“只要你不让自己失望,让谁失望都没有关系。”

    余抒:“也包括你吗?”

    程倾是开玩笑的语气:“也包括我。当然,出轨除外。”

    “你别胡……”余抒才笑起来,在程倾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我,我今晚去你那边。”

    程倾摸了下她的脸颊:“明早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余抒让她在楼下等,把衣服简单塞进行李箱,才急匆匆拖着行李箱下去。

    到了程倾家里,余抒开始慢慢收拾箱子。

    中途阿白过来捣了几次乱,余抒没理这爱撒娇的猫,一口气整理到十点,她才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

    她回拨过去:“爸,有什么事?”

    余明怀咳了一声:“抒啊,爸爸才知道,唐……唐秘书去找过你几次。”

    余抒:“嗯,是。”

    余明怀:“她找你,是因为我把两栋房子写了你的名字。”

    余抒语气淡淡:“原来是这样。”

    “抒啊……”余明怀顿了顿,有些难以启口似的,“我确实……”

    余抒嗯了声:“没事,我尊重您的选择。”

    余明怀静了会,问:“你妈,在宿舍楼下看见你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你们……”

    余抒:“没错,是我妈想的那样。”

    她点开微信,原来一个时前余真给她发过消息,试探性地问过她。

    余明怀:“女儿,你不能因为我和你妈没管着你,你就随便找个人……你听爸爸,你的人生还长,别……”

    “爸爸……”余抒冷静地断他,“就像我无法干预你们的人生,只能接受你们的选择一样,你们也不能控制我的人生的。”

    语气是平和从容的,并没有几分怨气。

    余明怀愣了愣,没想到一向温软听话的女儿会这么话,语气酸涩地:“抒长大了。”

    余抒轻轻抿了下唇角:“爸爸,我当然得长大。”

    她不得不接受家中变故,逐渐自立,认识新的朋友,独自去医院做手术。现在回想,原来也才半年而已。

    余明怀:“可我跟你妈妈不放心你。”

    “我知道……”余抒笑了下,语气柔和些许,“谢谢爸爸。”

    余明怀沉默下来。

    先前了许多,都不如最后这一句温和又沉静的谢谢,给他的震撼更深。

    余抒挂了电话。

    许久,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时针指向十点了,她听到程倾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也没过去扰。

    洗过澡,她开笔记本,开始做未来的规划。

    秋天就是大三了,这是大学生涯最重要的一年,是到南方高校读研,是出国,或者是就业,她要提前考虑,做出选择。

    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笔尖时不时停下来。

    有时叹一口气,有时又继续写。

    夜深了,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余抒先躺下,她没有困意,正好翻到一条讨论帖:

    ——如果,此刻对你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永远离开你了,你该如何独自前行?

    评论里提到许多种可能,一些令人心碎的假设。

    譬如,有一天妈妈突然不在了;

    再譬如,深夜恋人进入重症监护室的时刻;

    又或者,大自己二十岁的爱人渐渐苍老的时光。

    也不知道是哪句触到泪点,余抒呼了口气,按了按发酸的眼眶,把这个链接分享给了程倾。

    原本没想到她会回复,但没过几分钟,程倾推开门,白色耳机还挂在脖子上,声音温和轻缓:“在做什么?”

    余抒听到她的声音,低低地应了声:“刚躺下。你先忙。”

    “忙完了……”程倾随手摘下耳机,坐在床头,“庭秋给我发了一个出国留学的通知。”

    “那个……”余抒停顿了几秒,才,“阿姨让我试着申请一下,这是公费出国项目。”

    程倾嗯了声:“你怎么想?”

    “我在搜集信息……”余抒看着她,“还没决定。当然,我希望听你的建议。”

    “余萝……”程倾笑,“我的建议是,做你想做的事情。”

    抛开外在的性格差异,很多时候她在余抒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不变的是那颗永远向上的,专注于自我成长的心。

    毫无疑问的,她希望她往前走,往上走。

    余抒拉了下她的衣摆:“你舍得我走吗?”

    也不知道是问明天,还是问以后。

    程倾才摘掉眼镜,在她旁边躺下:“当然不。”

    余抒回明天的事:“明晚到,之后应该会很忙。但我会给你电话的。”

    程倾:“嗯。”

    有那么一会沉默,余抒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情。

    失落,且眷恋着。

    程倾也没话,在等她开口。

    余抒忽然侧过身,抱住程倾。

    “刚才给我发那个帖子做什么……”女人沉静宁和的声线传过来,像山间清风般,“是不是哭了?”

    沉默两秒,余抒承认了:“嗯。”

    “余萝,谁都可能随时离开你。但你是你自己的大树……”程倾在她耳边轻声,“所以谁离开你也没关系,不管是你的父母,还是我。”

    抛开其他不,她比余抒年长十二岁。

    年龄的差距是客观的,无法回避的事实。终有一天,她会更早地步入中年,也会更早地老去。

    余抒呼吸轻轻凝滞:“那你呢?”

    “我会尽量多陪着你……”程倾也笑了,“祝我长命百岁吧。只是到时,我会更早白发苍苍。”

    她的声音平静宁和,让余抒一颗心酸涩又温暖。

    她对她的期许和承诺,是陪伴与守候。

    温和细腻,隽永长情。

    余抒亲了亲程倾的眼尾,温和细腻的吻,语气却温软的霸道:“长皱纹也好看,也是我的。”

    如果是她的皱纹,那也会是性感的,令她心动的。

    她亲亲程倾的眉眼:“我的。”

    又亲亲程倾的唇,补充一句:“我一个人的。”

    热烈直白的吻,女孩把脸颊深深埋进去,呼吸轻颤。

    “是你的……”女人素白干净的脸上浮现诱人的绯意,声音是克制的,带着细细的喘?息声,“想要我吗?”

    冷清克制的,只为她情?动的诱惑。

    余抒脸颊很烫,靠在她脖间深深吸了一口,才低语似地喃喃:“想。”

    她把她的爱人从上到下亲了个遍。

    白皙温软的指尖肆意游走着,是她的温柔乡。

    明月从云后探出一角,照不尽一室旖旎。

    ……

    翌日一早,余抒在闹钟响之前醒来。

    光中,她侧过身亲了程倾一下,走出房间前又看了看女人宁和的睡颜,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良久,她轻轻关上门,心地拖着行李箱离开。

    这次行程,余庭秋是主要负责人,统筹安排一切,看见余抒上了高铁,也只是对她点了下头。

    来之前她也跟余抒过,不会给她开后门,也不会多照顾她。

    ——等待她的不会是一番坦途,是她自己要努力前行的人生。

    坐在靠窗的位置,余抒看着清的阳光,展开信纸,开始写信。

    笔尖沙沙落下,一字一句,字迹深楚。

    爸爸,妈妈。

    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也希望你们尊重我的意志。

    就像你们昨晚的震惊一样,最初,我也无法接受你们的选择。

    甚至感觉我被你们彻彻底底抛弃了,忽然成了没家的孩。

    直到最近,我开始明白。

    或许你们在很多年前就对彼此失望,也对这段婚姻失望。

    或许,你们只是被日复一日的琐碎磨灭了激情。

    但我相信,你们依然爱着我。

    我也依旧希望,你们不会因为物质利益的争夺而伤害对方。

    请求你们,善待彼此相爱的时光,善待曾经相爱过的彼此。

    ……

    至于我,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尽管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一生。

    但,我会往上走的。

    我会成为自己的大树。

    我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大人。

    写完最后一句,笔尖在纸面上停顿好久。

    放下笔,余抒把白色信纸折好,放进信封,贴好邮票。

    这封信会被放进一个陌生城市的绿皮信箱,最终去往该去的地方。

    火车从广袤原野穿过,自北向南。

    清的阳光透过玻璃,光晕洒落。

    余抒想起清离开前轻轻亲吻过的人。

    沉静清和的脸,令人心动的睡颜。

    是雨夜为她撑起的那把伞,也是倏忽照入她生活的一束光。

    女孩看着窗外,仰起头,白皙脸颊在和阳光的对峙中激荡起热度。

    她伸出手,握住了这束光。

    作者有话要:

    年底工作忙,加上前几天评论区有点影响状态,抱歉才更新,久等。

    明天更流光(五)和结局章,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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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怜悯,却日日将她带在身边。

    在一次酒醉后她亲了女帝,情意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只是简单的一次亲密接触,后来行宫沐浴那次,她将女帝拉下了热气氤氲的浴池。

    后来她的寝殿每每入夜后都不会点灯,在她煎熬难耐的时候,女帝总会神出鬼入地出现在她的寝殿内。

    原本以为那是喜欢,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她喝的酒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