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出走第二天
大概是某种家族遗传,隋轻轻和隋聿一样都不怎么会安慰人,隋轻轻透过后视镜看后座而安的有些失落的脸,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冒着吊销驾照的风险把车在路口掉头往另一边开。
接近晚上十一点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马路对面亮着的粉色光线投在而安脸上,而安抱着沙发垫坐在车里,看着已经下车的隋轻轻,问她:“我们去哪儿。”
“去老娘的场子。”隋轻轻掏了支口红,弯腰对着后视镜擦了两下,再站直时整个人可以称得上是满面红光,隋轻轻眯着眼冲他笑着:“姐姐今天就带你了解了解什么是美丽新世界。”
而安刚开始一个劲儿的摇头,隋轻轻劝了半天也没用,最后脾气也上来了,拉开车门活生生把而安从后座拽出来,一边拽还要一边给来往的路人解释:“我自己弟弟,不是人贩子。”
酒吧名字叫Lucid,隋轻轻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有二十岁,正在经历短暂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恋,酒吧老板娘人挺酷,免费给她上了一清水炸弹,还顺便普及了一下世界上狗男人几类品种。隋轻轻拉着而安走进去,门口不少人站着抽烟,见到隋轻轻都笑着吆喝一声隋姐。而安没来过这种场合,他只觉得吵,人挤人,空气里的味道也很奇怪,他拍了拍隋轻轻的肩对她想要走,但隋轻轻好像完全没听见,扯着嗓子对他:“你满十八了吧?”
而安还没来得及回答,隋轻轻就扭过头拉着他走向靠近柜子的红沙发,在模糊的红色光线里,而安看见一个光头女人的背影。
“老徐,给找个卡座呗。”隋轻轻喊她。
女人转过头,眼睛在看见隋轻轻的下一秒迅速睁大,她收起手里的扑克牌,一边回身抱她一边:“里面的包间随便挑。”
隋轻轻笑嘻嘻地拉着而安,推开角落包厢的玻璃门,把而安塞进去之后,又倚着门框跟酒保了几句话。
“先喝点儿威士忌热热身。”隋轻轻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站着没动的而安,停了几秒才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我弟啊。”
嘈杂的音乐声被隔绝在门外,而安找了位置坐好之后才点点头。
隋轻轻没话,隋聿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爸妈也安排过几次相亲,但隋聿无一例外全都搞砸了。隋轻轻不是没有怀疑过隋聿的性取向,想到这儿,隋轻轻看了坐在对面的而安一眼,顿了顿才又问他:“你到底多大年纪?”
门被推开,酒保端着一盘酒杯走进来,而安等酒保走了才声回答:“我好久没算了。”
隋轻轻笑出了声,她抬手从托盘上拿了一杯酒递给而安,:“来,你把这个喝了就知道自己多大了。”而安犹豫了几秒,伸手接过来,隋轻轻也拿了一个,仰头一饮而尽,全部喝完之后面部表情变得极其狰狞,嘴里发出类似斯哈的声音。
绮丽过,要想和人相处时不尴尬,就尽量模仿其他人的行为。于是而安也学着隋轻轻的模样,仰头把酒杯里的液体全部倒进嘴里,辛辣迅速占满口腔,而安强忍住要吐的冲动把东西咽进去,五官无法控制地皱在一起,顿了几秒,而安也张嘴斯哈了一声。
隋轻轻笑的直接倒在沙发上,长发糊了一脸。
“可以可以,你这出去跟人喝酒很能唬人啊,看起来像夜场杀手。”隋轻轻又掂了一杯,拿在手里晃了晃,“知道什么叫早c晚a吗?就是早上一杯coffee,用来自救,晚上一杯alcohol,用来自杀。”而安看着隋轻轻,觉得她已经病的很严重了,他再一次想到隋聿,隋聿不但没有钱,而且还有一个生病的姐姐,而安的情绪变得低落,垂着眼不再话。
端上来的一酒,隋轻轻自己一个人喝掉一大半,即便酒精上头,隋轻轻也能看出来而安情绪不佳。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找到号码,她偏着脑袋对而安:“你也别不高兴了,隋聿这人我了解,他根本不会那么快结婚,就算有的女人被他那张脸迷惑,但我给你包票,不出半个时,隋聿觉得能让人家清醒过来。”
而安抬起头,看了隋轻轻一眼。
“我现在给隋聿电话,叫他来接你。”隋轻轻。
“我不要他来接我。”而安把头偏到一边,声音很地嘟囔。
隋轻轻笑着摇头,手指按了一下屏幕,电话拨了出去。
比想象中要接的慢,提示音足足响了五次,对面人才接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隋轻轻能看到而安逐渐平直的嘴角,于是在隋聿接起电话之后,隋轻轻把按了免提。其实就算隋轻轻不改成免提,而安也能听得很清楚,包括电话那头的微弱的电流声,风声,还有女人偶尔咳嗽的声音。
“喂,隋聿,你猜我跟谁在一起呢?”隋轻轻喝酒速度太快,话带着点大舌头。
“有事快。”隋聿听起来有些不耐烦,语速很快地:“没事儿我挂了。”
“有有有。”隋轻轻瞥了而安一眼,停了会儿,她声音很大地对着话筒喊:“我跟你家那个孩儿在一起呢!就是上次你带来我工作室的那个!”
电话那头变得很安静,而安垂眼看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增加,眨眼的速度变的缓慢。隋轻轻听见半天没动静,大着舌头喂了一声。
“他怎么跑你那儿去了。”隋聿的声音很平静,哪怕而安已经非常仔细听了,也没能听出一点情绪起伏,就像他跟隋聿他要走的时候一样,是一盆死水。
隋轻轻着哈哈糊弄过去,她又掂了一杯酒,摇头晃脑地:“你一会儿来把而安接走吧,有什么话好好,我把地址给你发——”
“——不用。”隋聿毫不留情地断她,“我这几天工作忙,他想在你那儿待着就待几天吧。”
隋轻轻被隋聿的话得一愣,她抬眼看着坐在旁边的而安,酒醒了大半。隋轻轻试图缓和气氛,她笑着和隋聿讲:“别啊,你带来的孩儿怎么就扔给我了,这可不负责任啊……”
“我现在有点事儿。”隋聿,“忙完给你。”
电话被挂断,手机屏幕在五秒钟之后暗下去,而安眨了眨眼,再抬头的时候脸颊和眼圈因为酒精作用开始泛红。
“他挂了吗?”而安声问隋轻轻,表情有些呆。
隋轻轻擅长胡言乱语,她看着而安,仰头喝掉一杯酒,龇牙咧嘴地:“他那边应该信号不好。”
“这样啊。”而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门外徐姐又拎着半件啤酒走进来,这会儿她戴上了毛线帽,笑眯眯地问他们要不要来个宿醉,而安不懂什么是宿醉,但他还是跟着隋轻轻一起了好。
-
隋轻轻的某些胡言乱语也会成真,例如现在,隋聿把车停在高速路口,站在车外,手臂撑着栏杆发呆。去汀山寺的高速路上信号确实不好,尤其接完隋轻轻的电话之后,隋聿也开始意识到,大晚上跑去汀山寺找人的这个行为,多少有点儿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