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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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是常一笑。

    没什么好怕的。

    常一笑的世界就因为两句话而大放异彩。她回到学校, 立即就把把这两句话写在了笔记本扉页上。她并不

    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一帆风顺,还是曲折坎坷, 或是历经坎坷之后终能迎来康庄大道。她不知道以后等待

    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可是,她似乎真的不怕了。

    短短的两句话, 像是带着一种不可置疑、不可轻侮的魔力。哪怕再绝望,也能从绝望中生出一点希望来。

    付祥生她可以的。

    那她一定就可以。

    常一笑把之前的数学补习班给退了, 换成了声乐。她知道姥姥在担心什么, 想要轻而易举地服姥姥根本

    不大可能, 可她不能再等了。按照她在网上搜集的信息,往年H大的声乐系招生人数从来不超过三个。她想要杀

    出重围,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发奋努力。

    的确,她声线好。

    也的确,在唱歌上, 她比普通人多那么一点天分。

    但有句话叫——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孤注一掷的人从来没有后路可走, 所以必须把握时机,竭尽全力。

    常一笑忙起来了。悄悄订了闹钟放在枕头底下, 早上闹钟刚震了一下,她就如了鸡血一般, 猛地睁开了

    眼。

    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来, 轻手轻脚地出去洗漱,再轻手轻脚地回来拿好东西, 轻手轻脚地出门。

    宿舍楼下的门一开,她立即飞了出去。

    好在锦城一中学生多,学校也大,她一个人跑到操场最边上的角落,开始对着墙吊嗓子。

    老师了,她对自己声音的把控还不是很好,必须得把基础扎实了。

    锦城一中并没有声乐教室,食堂那边偏僻的教室也都锁着门,练习声乐总不能不出声,她没有办法,只

    能找一个距离教学楼和宿舍楼相对比较远的地方,尽量把影响降到最。

    吊个十几分钟的嗓子,差不多就到了集合跑步的时间。她若无其事地跑过去,站在那儿调整呼吸。

    “早。”室友睡眼惺忪地跟她招呼,“你起得好早啊……”

    “是不是扰到你了?”常一笑心翼翼地问她。不然下次把洗漱用品放袋子里好了,去洗漱的时候把所

    有东西都带着,少开几次门,声音应该会一点……

    她正盘算,却听到室友:“没有啊,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困死了……”室友了个哈欠,问她,“你都不困的吗?”

    常一笑嘿嘿一笑,“晚上睡得早……”

    大家基本上都是踩着点出门的,在规定时间到来的前几秒,原来还稀稀疏疏的人群,一下子就拥挤了起

    来。大家站好队,开始跑步。

    跑完步,常一笑就飞一般冲进了食堂,一眼瞄准了位置坐下。

    原本被赶出理科班之后,她为了避嫌,连早餐都不敢黏着付祥生一起排队了。可是下定决心考H大之后,她

    突然就想通了。她为什么要避嫌呢?有什么嫌好避呢?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是可以一起吃早饭的啊,更何况还有

    彭芃芃她们在,她怕什么呢?

    她可是常一笑哎。

    有什么好怕的。

    常一笑这个早餐队伍有些庞大。原本为了弱化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她特地约了高壮壮。哪里想到陈一鸣也

    跟着付祥生来了,再加上彭芃芃和韩佳,队伍简直浩大。浩大到——找个合适的位置都难。

    于是,常一笑就因为自己“飞毛腿”的本领,当仁不让地成了这支队伍的占座达人。付祥生给她买早

    餐,她在那儿坐着占座。

    买早餐的队伍那么长,她一边望眼欲穿,一边还要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生怕自己占的座被抢了去。早

    餐时间就那么点,很多时候因为人太多,常常吃饭的时间连排队的时间长都没有。常一笑有点郁闷,不过转

    念一想,能跟付祥生面对面坐着吃饭,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等考上了H大,她就可以天天跟付祥生一起吃早餐。她想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就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再

    也不用顾忌什么闲言碎语。

    这样想着,常一笑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明媚得厉害。

    付祥生把鸡蛋敲开剥好,从中间一掰,手上一挤,蛋黄咕噜滚下来,他抬手,把蛋白放进她的盘子里,漫

    不经心地问她:“早上几点起的?”

    “啊?”常一笑看着盘子里的蛋白有些愣神,“五点半。”她回答他。

    付祥生皱了皱眉头,语气无奈,“晚上别看,早点睡。”

    “我睡得挺早的。”常一笑嘻嘻笑了笑,“我最近很少看的……”

    她本来想的是——我晚上哪里看了,都用来想你了。可是彭芃芃她们都在,她不出口。

    以前觉得稀疏平常的话,现在看来,不但不平常,简直是有病。

    肉麻。

    尤其十分格外的肉麻。

    无可救药的肉麻。

    肉麻病,不治之症。

    她完蛋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却见彭芃芃气鼓鼓地瞪着他俩,控诉他们:“喂,大清早的,我买了这么多吃的呢,不

    要再撒狗粮了好吗?”

    “撒狗粮?”常一笑有些转不过弯来。她的大招都收起来了,明明什么都没,什么都没做。

    彭芃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常一笑的餐盘。

    当初付祥生向她探常一笑的喜好,她还忘了写这一点。可现在看来,不管当时她写还是没写,根本都没

    有差别。

    反正付祥生都知道。

    彭芃芃想,自己真的是个失败的红娘。

    常一笑自然之道彭芃芃指的是什么。其实她也很意外,她并没有和付祥生真正意义上一起吃过早饭,付祥

    生把蛋白给她的时候,动作那样自然,自然得像是习惯,她都有些恍惚。

    她不过是有一次跟付祥生□□聊天的时候正在吃早餐,就顺带向他吐槽了蛋黄的种种不好……

    她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就像是春天的嫩叶在争先恐后地发芽,一片生机盎然。明明有些脸红了,她为了

    掩饰自己的羞窘,忙不迭抬手去拿彭芃芃盘里的鸡蛋,笑道:“来来来,我来给你剥……”

    却听彭芃芃:“你剥的鸡蛋,带着恋爱的酸腐味,我才不要。”

    她的眼睛上弯,满目憧憬,“我等我的白马王子来了,让他给我剥。”

    她笑着的时候,恰好露出两颗虎牙来,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美好得不得了。陈一鸣只是若有所思地看

    着她,倒是高壮壮,在她斜对面笑出声来,“就是就是,我们自食其力,才不用你俩施舍。”

    彭芃芃看向高壮壮,正想什么,却见韩佳碰了碰她的手臂,温柔地笑着趣她:“快吃饭吧,别白马王

    子还没来呢,自己先饿死了。”

    “就是,做什么黄粱美梦呢!”陈一鸣看了看时间,吊儿郎当地斜了彭芃芃一眼,“快吃饭吧,一会儿上

    课了……”

    彭芃芃揪了揪鼻子,冷哼:“要你管。”

    常一笑看了看他们,和付祥生对视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快吃吧。”付祥生,“待会儿要是困了,就在教室趴一会儿。”

    ……

    常一笑生在秋末。上次她过生日的时候才刚转到这边,没赶上星期天,跟周围的同学也没有多熟络,就在

    周围没有人的时候给自己轻声唱了首生日快乐歌,也就算过了。

    今年不同了。

    她有付祥生了。

    她并没有提前跟付祥生她要过生日。只不过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彼此都问过,付祥生知道她的生日在什

    么时候,她也知道付祥生的。

    付祥生,他不过生日。

    因为曾经在生日的时候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付祥生这话的时候,脸色沉重得厉害,她也就没再问什么,只笑嘻嘻地:“那这样好了,以后我的生

    日,我们俩就一起过,就当把你下一年的生日提前过了。”

    常一笑的生日还早着呢,她就开始给付祥生准备礼物了。

    很俗套的礼物。

    可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礼物最合适了。

    终于到了她生日这一天。前天晚上她就准备好了一切,也把这一天的安排都计划好了。

    虽然还在学校,还得上课,但没关系,他俩在一个校园里。

    常一笑一宿都没睡好。一想到要把礼物送出去,就不由得忐忑——她准备了这么久,可是,万一他不喜欢

    呢?

    她的生日,她没有提前告诉他,他会知道吗?会给她准备礼物吗?

    没有准备最好,这样就显得她的礼物弥足高贵。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希望他记得?

    早上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起常一笑生日的事。常一笑莫名有些失落。

    晚上和付祥生一起回宿舍的时候,她终于把他拉到操场角落里,把袋子里的礼物拿了出来。

    因为怕付祥生难堪,她只口不提自己过生日的事,只是把礼物递给他,笑眯眯道:“祥生,给,送你

    的。”

    付祥生却并没有接。

    她笑嘻嘻地跟他解释:“我叠了很久的,每个星星里面都写的有字。你看,我还特意给瓶子买了个黑色的

    套子,你藏起来,不会有人注意的。”

    “不过你最近先别看,我等高二结束就要去集训了。你在学校不能拿手机,我也没办法……”她顿了一

    下,直觉自己的不治之症肉麻病又犯了,“祥生,你要是想我了,就拆一颗星星。要是没想我,那也得一天拆

    一颗,然后就会想起我了。我……”

    她明明还要些什么,可“我”字刚出口,付祥生的气息就在鼻端了。他的呼吸分明粗重得厉害,但他的

    吻却并不霸道,甚至不带一丝侵略性,虽没有蜻蜓点水那样一触即止,但却十分的温柔。

    他的唇离开了。常一笑不自觉地在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

    她的脑海里忽地蹦出四个字来——浅尝辄止。

    四个字化为尘烟,又有四个字闪着金光出现了——回味无穷。

    她的脸“噌”得一下红得厉害。

    付祥生却微微一拉,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喊她:“常一笑。”

    她清楚地听到彼此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生日快乐。”他。顿了一下,他微微起身,把左手中的瓶子递给常一笑,“帮我拿一下。”

    常一笑刚接过手,就见他一直攥得紧紧的右手抬高,掌心掉落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来。他俯身给她带

    上,声音里带着笑意:“不知道上辈子娶你时下了多少聘礼。”

    秋末冬初,晚风都是冷的。可是因为一直被他握在掌心,项链挨着她的脖颈,丝毫觉不出冰冷。

    她听到他郑重其事的声音:“我的压岁钱有限,这只是我n分之一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