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胡萝卜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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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砚池下楼时, 手里拎着两只粉色拖鞋。

    杨晋跑步回来,远远地见老板站在楼梯上,手里拿着东西, 习惯性地要上去帮拿。

    等来到楼梯下,见到鞋面上一只兔子一只胡萝卜时, 他及时止住脚。

    “杨助理, 快来,馄饨就快好了。”

    时茵从餐厅门里探出头, 朝他喊道。

    楼梯上的江砚池脸色微沉,慢慢走下来。

    杨晋瞄一眼老板神色, 站得笔直,“我不爱吃馄饨。”

    时茵轻哼一声,“赵阿姨了,你一顿能吃六十个馄饨。我一共就包了三十个, 你就当尝尝鲜吧。”

    江砚池手里的拖鞋“啪嗒”一声掉在楼梯上, 滚下来。

    时茵吓了一跳,以为是卷卷在作妖把什么东西弄翻了。

    走出去看, 才发现江砚池正站在楼梯倒数第四层上,阴着个脸。

    起床气这么大?她心中嘀咕。

    再看看地上, 原来刚才啪嗒掉下来的是一只拖鞋,是她之前“落荒而逃”时遗漏在他房间的。

    而另一只, 还在他手里。

    悲催的是,地上那只的胡萝卜已经离开鞋面,滚在一边。

    其实,这拖鞋和她头上的兔耳朵一起,是买身上这套家居服赠送的。

    质量肯定好不到哪去。

    不过,江老板也不能就这么把它扔下来啊, 什么仇什么怨?

    她仰头叉腰瞪着他。

    心里却在想:这男人真特么帅!

    他今天竟然少有的穿了件黑衬衫,下摆束在黑色西装裤里,一眼看去腰以下全是腿,又长又直。

    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在黑色映衬下显得既冷峻又魅惑,让人心甘情愿地仰望膜拜,却又惧于他周身强大的气场不敢轻易接近。

    “手滑。”

    他单手插着裤兜,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把另一只兔子头的拖鞋递给她。

    时茵一六九的身高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气势顿时弱下一大截。

    但是,傻白甜要什么气势呢?

    她没有接他手中的拖鞋,而是弯下腰捡起胡萝卜,再抬头时已经眼眶通红。

    偷偷看他一眼,声控诉,“你把我的胡萝卜弄掉了,兔子会伤心的!”

    杨晋忍不住看向老板手中那只鞋,一只兔子在龇着牙笑。

    他嘴角动动,悄悄往边上退两步。

    江砚池瞥一眼她只穿着袜子的脚,再次递了拖鞋,“穿上。”

    屋子里是恒温,而且铺了厚厚的地毯,方姨每天拿吸尘器吸,不穿鞋更舒服。

    时茵平常也是不爱穿鞋的,今天不过是为了配合身上这套衣服才穿。

    她不听他的,手揉揉眼睛,不时瞥他一眼,拿着手上的胡萝卜一脸哀痛。

    江砚池脸色冷下几许,收回手。

    杨晋在一旁心惊胆战,不敢多言。

    沉默一会。

    江砚池开口,“找瓶胶水。”

    杨晋反应过来,立马奔去找方姨。

    躲在厨房门口的方姨已经开始翻箱倒柜。

    两分钟后。

    杨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板蹲在地上,给一只劣质拖鞋粘上胶水,再把胡萝卜心翼翼黏上去。

    他心中五味杂陈,这可是点石成金的手,竟然在做这种幼儿园的手工,商场上的人就算亲眼见了恐怕都不敢相信。

    终于,江砚池站起身,“好了。”

    时茵瘪瘪嘴,穿上拖鞋。

    转脸拉着杨晋,“走吧杨助理,上次请你吃饭没吃成,今天就当请你吃馄饨。”

    杨晋窥视老板一眼,只见老板勾着嘴角似笑非笑,两手插在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心里发慌,来不及拒绝,就已经被时茵给拉进餐厅。

    江砚池抬头看着餐厅方向,静默一会,提起脚跟在后头。

    时茵指着桌上两碗馄饨,“杨助理,这两碗都给你吃,不够我再包。”

    杨晋见了,顿时有些心慌,不敢看身后,很坚决地:“我上个星期已经决定戒了馄饨。”

    时茵惊讶,“为……为什么啊?”

    为什么?

    杨晋摸摸头上的汗,绞尽脑汁地想着别人戒烟戒酒,他为什么要戒馄饨。

    就在这时,赵阿姨从厨房端了一屉水晶虾饺过来,盖刚揭开,还冒着热气。

    杨晋绝望的眼睛一亮,如见到救命稻草般地奔过去。

    一手抢走赵阿姨的蒸笼,惊喜万分地:“太好了,今天有我最爱的虾饺,我一顿能吃七十个!”

    完,直接端着一屉虾饺逃出餐厅。

    赵阿姨看看自己停在空中的手,“七十个?那……那我再去做?”

    完,迷惑地重新走进厨房。

    时茵回头,惊道,“杨助理这是突然疯……释放天性了?”

    江砚池瞥她一眼,来到餐桌前。

    时茵突然想起来早上自己是哭着跑出去的,应该还在生气,故意不看他,端着两碗馄饨坐到餐桌旁。

    江砚池也坐下来。

    因为馄饨的卖相实在太难看,赵阿姨很有预见性地另外准备了北临的传统早点。

    在这些精致早点的映衬下,那两碗馄饨丑得格外突出。

    时茵拿起其中一碗,独自吃着,一反常态地不话。

    趁他不注意时,偷偷看对面一眼。

    这人又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早上那副被逼急恼怒的样子恐怕这世上没几个人能看到。

    江砚池拿起筷子,看着她面前那碗像是包了馅的面疙瘩。

    问:“我那份?”

    “哼!”

    时茵端了碗把脸转到一边,不看他。

    “手怎么了?”

    江砚池看着她左手食指裹着的创可贴。

    时茵看向自己手指,心中嘿嘿。

    傻白甜进厨房必定不会完好无整地出来,不是被火烫就是被刀切,严重点还能烧厨房。

    她只是包个馄饨,烧厨房就不了,切到手都嫌夸张。

    于是,她:“煮馄饨的时候被开水烫的。”

    合情合理。

    她得意地晃晃桌底的脚。

    “把手给我。”他温声。

    嘤嘤嘤……他又用这种语气和她话了。

    时茵眼冒心心,十分乖巧地把受伤的那只手伸过去。

    江砚池看她一眼,轻轻捏住创可贴边缘。

    “烫伤就不要包着了,要透气。”

    等时茵回过神来发现他的意图时,他已经把创可贴利落地转了一圈。

    撕下来。

    时茵心叫不妙。

    睁大眼睛,瞪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惊喜地叫,“哇,方姨的烫伤药好神奇噢!已经不红肿,完全修复了耶!”

    宝宝们还等什么,买它!

    时茵默默在心底加上一句。

    江砚池沉默一会,语气淡淡,“没事就好。”

    时茵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他早上那么吼她,傻白甜也是有骨气的。

    江砚池轻笑,“又怎么了?”

    时茵皱着鼻子,“你早上对我那么凶!”

    “早上不是故意吼你。”

    江砚池低声道,“下次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房间。”

    对于江砚池来,这恐怕已经算是低声下气了。

    傻白甜可不会真的记仇,只要给点阳光就能积极绽放给你看。

    时茵感觉对着这张脸实在很难生气,脸适时转过来,扑闪着纯真的大眼睛,很有反省意识地:“其实……其实我也有错,应该再多敲几下门。”

    完,已经眉开眼笑,端起另一只碗,舀起一只馄饨,送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啊……”

    江砚池闭着唇,湛黑的眼睛看着她。

    时茵假装看不懂他脸上的拒绝,歪着头得意道,“超级好吃,我早上五点多起床亲手包的。”

    “啊……”她继续示意他。

    江砚池微撇了脸,“我自己……”

    时茵瞅准机会,眼疾手快把一只馄饨送进他嘴里。

    江砚池:……

    他此刻第一个想法竟是:原来他从到大的修炼还不够,终极考验在这等着他。

    他轻轻咀嚼两下。

    “好吃吧?虽然丑了点,但是赵阿姨拌的馅无敌了。”

    确实不错。

    江砚池咽下去,刚要话,就见她的勺子又鬼鬼祟祟伸过来。

    这次他也不话了,直接伸手去端她面前的碗。

    时茵本来还挺享受给老板投食的感觉,见状只好松手。

    她想起今天的计划,提起,“昨天不是答应和我一起看电影?我想看这个电影很久了。”

    江砚池心中警惕,“什么电影?”

    “神奇兔比亚米。”

    “那是什么?”

    “动画片啊。”

    江砚池眉心一跳。

    于是,二十分钟后,楼上视听室传来这样的声音。

    “快看,这只兔子太好笑太话痨了!”

    “我喜欢这只猪,丑萌丑萌的!”

    “噗哈哈哈哈哈!”

    ……

    江砚池看着屏幕,面无表情。

    画面有些诡异,一个眉飞色舞前俯后仰,一个面色淡漠纹丝不动,仿佛两人看的不是同部电影。

    演到某个地方,话痨兔开始唱歌:“朋友,起床床,起床起床快起床……

    江砚池顿时脸色沉下来,想起早上她在床头就是唱的这首。

    偏过头冷笑,“这就是你想看很久的电影?”

    “对啊,看过还想看。哈哈哈哈哈,你快看!”

    时茵半躺在沙发上,笑得忍不住双手拍着自己的腿,拍得不过瘾,一只手又伸过去拍旁边的。

    不过是一只兔子个哈欠,一只七星瓢虫正好飞进它嘴里。

    很好笑?

    江砚池微转了眼,瞥向她拍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心中曾经有过的那种怪异感又来了。

    也许不是心中,只是身体上的。

    他幅度很地动了下腿,想挪开。

    她盯着屏幕“噗嗤”一声笑出来,又一把抓住他的裤子,用力晃了晃,“你快看呀,刚刚那只豹子太帅了,表情好像你,配音也好好听!它这么话的——喂,丑东西,拿开你的爪子,这是我的猎物!”

    江砚池看一眼裤子被她抓出褶痕的地方,尽量忽视她还停留在那里的手,看向屏幕。

    一只优雅敏捷的黑色豹子从一只狼爪下抢走兔子,把玩一番竟然没吃它。

    果然是给朋友看的童话故事。

    他没什么兴趣地靠向沙发,手肘支在旁边,撑着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上两眼。

    昨晚睡得不好,这个电影很热闹,但是再热闹也没旁边这个人热闹。

    听着她的吵闹声,他竟很想闭上眼,续上早被她惊扰的梦。

    那时,他拥着一副又软又滑的身体,正低头寻找,颈窝里那颗淡色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