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秀点点头，有了孩子，就只能这样了。

    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没有人搭把手，根本没有饭点儿，都是孩子睡了才敢去弄饭。

    顾春一溜烟跑，去厨房忙活饭菜了。

    一锅面条盛出来，装在盆子里，热气腾腾地端上了餐桌。

    她还切了一盘猪头肉，切了一盘猪肝，炒了两盘青菜。

    顾春叫林云秀吃饭，林云秀德明醒了，让她先吃。

    顾春便叫了顾玉全上桌吃饭。

    顾玉全拿起筷子，望着那一盘的猪头肉，：“在城里查体，大夫我高血压，不能多吃肉，以后少买肉，浪费钱。”

    “爸，你不吃，可以吃别的菜。”顾春，“家里还有别的人，弟媳妇和我都得给孩子喂奶，不吃肉没有奶。”

    顾玉全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地夹了一片猪头肉，塞进嘴里，接着又夹了好几片，吃得满嘴流油。

    顾春看着顾玉全吃了那么多的肉，又不好意思不让他吃，便道：“爸，你高血压，不是不能吃肉，得悠着点儿。”

    顾玉全的筷子没有停留，把那盘猪头肉吃完了，他抹抹嘴巴，起身去客厅，继续看电视。

    顾霜喊了林云秀过去吃饭，林云秀一看，装肉的盘子已经空盘了，她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条。

    顾春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摇摇头：“这老头，一边跟我他高血压不能吃肉，一边把肉吃光了，一片没留……”

    “那以后尽量少买肉吧。”林云秀，“吃肉太多，容易高血脂高血压，对血管也不好，他手抖，本身血管和神经就不好，别再恶化了。”

    “可是……我们都还在哺乳期……”顾春，“不吃肉怎么能有奶水？”

    “那就这样做……”林云秀拉过顾春，对她窃窃私语道。

    顾春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林云秀去菜市场赶集，买了些应季蔬菜和鸡蛋猪肉之类的食材，放在了厨房冰箱里。

    中午饭是林云秀做的，她炒了三个菜一个汤，除了一盘韭菜鸡蛋是荤的，剩下都是素菜。

    林云秀叫了顾玉全先去吃，顾玉全一看桌上的菜，就埋怨道：“云秀啊，一看你就不如你姐大方，怎么那么气呢，一桌子全是绿的，就没有一个像样的硬菜，咋那么会过日子呢？”

    林云秀不恼不怒，她：“爸，绿色蔬菜才健康啊，你赶紧吃吧，吃完出去逛逛，别老闷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

    顾玉全坐下来，用筷子挑了挑那几盘青菜，没挑出一块肉来。接着，他把韭菜炒鸡蛋揽在怀里，全吃光了。

    吃完，顾玉全就出去溜达了。

    临走之前，顾春对着顾玉全的背影喊道：“爸，等会回来吃药哈，别忘了。”

    “知道了！”顾玉全背着手，走出门去。

    这时候，林云秀进厨房，把藏在锅里温着的肉菜端出来，跟顾春俩人一起吃起来。

    林云秀：“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咋想咱们呢！”

    “爱咋想咋想，我们这也是为了他好，本身就病了，忌食荤，他还这么没有节制，只好这样了。”

    没想到，顾玉全没玩多会，在胡同里走了一圈，没碰见熟人，扭头就回家了。

    当他推开门进堂屋的时候，顾春本想忙着把荤菜给藏起来，却也来不及了。

    顾玉全瞪大了眼睛，望着桌子上的那盘炒大肠，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指着她们道：“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们爹啊，这是虐待老人啊，让你爹吃糠咽菜，你们背地里偷着吃好的！”

    “爸，大夫是怎么的，是不是你不能吃太多肉？”顾春问道。

    顾玉全：“大夫不能吃太多肉，没不让吃肉啊！你们……你们，你们就这样对待你爹——”

    “爸，你能管住你自己吗？吃东西没节制，像没吃过似的，一顿吃一大盆猪头肉，你这样对身体好吗？你天天吃药，管什么用呢？饮食一点不注意！”顾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也别在这里道德绑架，这件事，就算是让你女儿儿子都来评评理，他们也得站在我这边。”

    林云秀：“爸，姐的对，你一点自制力都没有，那种吃法，只会加重你的病情。对你的身体也毫无益处。”

    听她们都这样，顾玉全叹了口气，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盘大肠，伸出手，想捏一个吃。

    顾春用筷子掉了他的手，：“不准吃，去吃药！”

    顾玉全起身，去卧室拿自己的药，吃了，朝堂屋走去，他瞟了一眼大肠，吞了一口口水，指着她们：“行，顾春，林云秀，我算记住你们了，你们真行。”

    顾玉全气哼哼地走出院门。

    林云秀声：“我出的这馊主意，才一天就被爸给发现了！”

    “他这样不懂节制，我们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了，总不能为了他能吃个尽兴，而放任他胡吃海塞，加重病情吧？我们回来，是为他控制病情的，他好转以后，我们还要回城里的。”顾春。

    林云秀坐下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大姐，不是我击你，我觉得爸就算是吃药，也不可能好转，只能控制。就连别的村，都叫他的外号「傻顾光棍」，他这样「不精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可能在你娘去世的时候，他就受了刺激……”

    顾春低垂下头，捂着脸，提到她的娘，她的心里酸的很。

    虽然娘去世的早，她对她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娘夺走她手里的馒头，扔在粪坑上，不让她吃饭，完全是为了跟她的奶奶怄气。

    剩下，她就再没娘的什么记忆了。

    到底，娘也是一个可怜人。

    造成这个悲剧的，不能是奶奶，也不能是爸爸，更不能是她自己，应该是环境和时代所造就。

    “你如果一个月以后，他还是老样子，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丈夫两地分居吧？”林云秀，“爸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城里生活？”

    “他住不习惯。”顾春。

    “什么住不习惯，我看他可能有什么心事。”林云秀，“你们也，当年曾经给他寄过很多钱，他一没有修房子，二没有供养彦早读大学，彦早读大学的钱都是你直接给他的，那他的钱都去哪儿了？

    除了那些被他犯傻借给别人，别人不还的钱以外，应该还有一部分，落在他相好的手里了。”

    “他哪有相好的，谁能看上他呀。”顾春，“之前确实想买一个外地媳妇，被骗了几次。”

    “这可不定。”林云秀，“别人跟他在一起，可不一定是因为看上他，也许是因为看上他手里的钱，儿女都给他钱花，他自己又节俭，就都被野女人给哄骗走了，那你，我的电动车，煤气灶，还有家里丢的那些东西，都上哪儿去了？”

    “爸不是跟人换东西换的吗？”

    “你信吗？”林云秀反问。

    顾春用手指摁着太阳穴，摇摇头，：“他一直这样奇葩，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没有什么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