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行，这事就先这么定了，我先走了，跑了一天，腿儿都快跑细了，回家吃饭去了！”

    “婶子慢走！”林云秀和顾春把张媒婆送出门外。

    对人客气些是应该的，毕竟人家在帮他们周旋父亲的婚姻大事。

    吃完晚饭，残羹剩饭就摆在餐桌上，顾春和林云秀进屋喂孩子吃奶，哄孩子先睡，孩子睡了再去收拾餐桌，刷碗刷锅。

    因为，顾玉全根本就不会收拾。

    两个孩子吃着吃着奶，就睡着了。

    顾春和林云秀去院子里收拾碗筷，这时候，她们听见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谁呀？”顾春喊了一嗓子。

    “是我，表叔！”姜大明声音嘹亮地。

    “进来吧！”顾春一边扫餐桌上的米粒，一边。

    姜大明嘴里叼着一根旱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刚吃完饭呀，春和侄儿媳妇啥时候回来的呀？”

    “回来有段日子了。”林云秀微微一笑，，“是表叔呀，快做快做，我去给你沏茶！”

    “沏什么茶呀沏茶！”顾春拉了林云秀一把，白开水都不想给他喝。

    林云秀才嫁过来没几年，这些年他们也都在外头拼，都没有跟林云秀过以前的事情，这个表叔姜大明，就是当年借了五千块不还那位，直接把奶奶给气死了。

    奶奶临死之前，还拉着顾春的手，让她把这些钱给要回来。

    顾春这些年一直在城里忙工作，一时也没抽出空来去要这笔钱。

    这回，他来得正好。

    林云秀见顾春拉住了自己的手，知道她那意思是不让自己去泡茶，便转身过去擦餐桌去了。

    “哟，不沏茶，冲杯速溶咖啡也行！”

    姜大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盘着二郎腿，深吸了一口烟，道，“春有福气，命好啊，嫁了个大老板，听年收入上千万呢！有钱人呐，有钱了，不能为富不仁，得帮帮咱这穷亲戚呀。还有，若是你还认识什么好伙子，介绍给俺家大妮儿啊！”

    “哟，还想喝咖啡呢？呵呵……”顾春冷笑一声，，“表叔，当年我奶奶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咳咳……”表叔姜大明心虚一般地咳嗽了两声，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接着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是吗？”顾春冷哼一声，目光冷冷地扫了姜大明一眼。

    只见他穿着一身灰土布衣衫，干皴的一双手，就像两张干树皮一般，手缝的一双土布鞋尖儿上，还有一个破洞。

    看起来，表叔这日子，过得也好不到哪里去。

    并没有到处占人便宜就发了家。

    “咳咳……”姜大明吸了一口烟，因为嗓子眼儿里有口痰，不停地咳嗽起来。

    接着，一口浓痰吐在脚底下，用脚丫子盖上，来回摩擦了几下。

    顾春瞅着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抹布摔在餐桌上，开门见山地道：“你有啥事？没啥事就走吧。”

    姜大明连忙：“有事有事，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你们的嘛！”

    “有事就。”顾春毫不客气地。

    “我跟你爸谈，不跟你谈！”姜大明，“顾玉全，顾玉全——”

    顾玉全看电视正看得起劲儿，听姜大明叫他，连忙把电视给暂停了，拿着遥控器就出门了。

    “表弟，叫我啊，干啥呀？”顾玉全问道，“快哈，我还要看电视呐！”

    “借我点钱呗，我儿子结婚……”姜大明不好意思地，“你也知道，现在这彩礼那么贵，都快二十万了，我就是一个种地的，哪儿有那么多钱呀，借我十五万，周转周转……”

    “啥？”顾玉全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地望着姜大明，，“好家伙，你当我是印钞机啊，我这也没个工作，哪里来的十五万，没有没有，五百块也没有！你是农民，我不是农民呀？”

    “你儿子闺女不都有本事吗？”姜大明，“一年赚几千万的女婿，还有英语呱呱叫的儿子，十五万还不是意思啊？”

    “得好像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顾春收了院子里的衣服，抖了抖上面的树叶子，语气不耐地道，“你若是不来，我还差点忘记管你要了！”

    顾春把怀里的衣服放到林云秀的怀里，林云秀抱着衣服进了屋。

    “当年，你不是，借我爸的钱，年底就给我爸吗？怎么现在也没见你还钱？”顾春反问。

    “你们都是大老板，五千块钱洒洒水，九牛一毛，怎么那么气，还管我要呢？”姜大明，“大家都是亲戚，一百年前都是一家人，算计那么清楚干什么？”

    “你不算计呀？”顾春冷哼一声，，“我对象把钱都投公司里头了，没有钱，还欠银行贷款几百万呢，你借我一百万周转周转可以吗？”

    姜大明吓得「腾」一下站起来，连忙摆手，道：“那不行那不行，你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一百万呐！”

    “是啊，你也知道你不值钱啊！”顾春道，“当年，我弟弟读书需要钱，怎么不见你来帮一把呢？大家一百年前可都是一家人呐！

    几年前的五千块，多值钱，你到现在也不还，你还有脸来借钱，走，赶紧给我滚出去！”

    “哎呀，顾玉全呐，你看看你这姑娘，真是太不给人留脸面了！大家都是亲戚，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人呐！”姜大明紧皱着眉头，不满地道，“就算老太太活着，我也得这么，咱是亲戚，一家人嘛……”

    “走走走，谁跟你是亲戚，当年我们家穷的时候，也没见你登门，见我工寄了点钱，就来借，把我奶奶气死在床，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再借！滚——”顾春拿起扫帚，把姜大明给赶了出去。

    顾玉全觉得顾春这样做不好看，就训斥起女儿来：“春啊，大家都是亲戚，你这样话可不对，以后还有谁敢登咱家门啊！”

    顾春道：“我的时候就没人来登门，现在我大了，更不需要他们来登门！”

    “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林云秀摇摇头，道，“世态炎凉啊！爸，这种用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后的主儿，你搭理他干嘛？还嫌被骗的钱不够多啊？五千块肯定是水飘了，他也不算还了。”

    “就当喂狗了。”顾春没好气地把扫帚往墙角一摔，道，“以后别让他进家门，听见了没有，爸？！”

    “不为人！”顾玉全对顾春。

    “他是个人，我就跟他交道，他不是个人，我干嘛要跟他交道？云秀，你我的对不对？”

    “对啊。大姐得对啊！”林云秀附和道。

    “你们两个，唉……”顾玉全叹了口气。

    林云秀其实还是想要回城里的，可是媒婆让再等十天，万一吴桂华同意了，俩人就得办婚事，办完婚事她才能回城。

    万一不同意，再回城也不晚，她是个心软的人，看见顾春一个人带孩子做饭也不容易，俩人一起在这，还能互相帮衬一点，最起码能吃个热乎饭。

    顾玉全气哼哼进屋，重新把电视开，继续看他的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