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社会就是这样现实。

    跟陈家多年未曾联系过的姑，竟然电话给陈永昌，不想在S市卖菜了，想来T市开个店。

    陈永昌：“好，那你来吧姑。”

    他姑当年远嫁S城，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他爷爷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来，因为路途太远，只是给寄了点钱。

    陈永昌结婚时候，姑更是没来，因为她实在是忙。

    之前，陈永昌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奶奶不和。所以，两家不怎么来往，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得知姑要来的消息，他给母亲了个电话，母亲迟凌菲：“她来就来吧，她想来开店，那就让她开。那么多年没见了，到时候，让你爸也去城里见见他的亲姐妹。”

    几天后，姑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风尘仆仆地来了。

    姑因为长期进货卖菜，显得比同龄人老，明明四十来岁，倒像五十来岁，漆黑的一张脸，干皴的皮肤，十分缺水，眼角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

    但她一双狭长的眼眸却十分精神，透出狡黠的光芒，显得人十分的精明。

    也可能跟她之前的身份有关，菜贩，市井之人，肯定有两把刷子。

    陈永昌开车去火车站接的她，并在酒店招待了她。

    晚饭后，陈永昌驱车拉着姑，算送她去住酒店。

    姑：“住啥酒店啊，住家里就成！”

    “家里没有房间了。”陈永昌有些抱歉地。

    “几间卧室啊？没有房间了？”姑问道，“那么大老板，怎么买那么的房子呢！”

    “买房子的时候，公司刚起步，没有那么多的钱。”陈永昌，“总共三间卧室，我和春一间，孩子一间，保姆一间。”

    “挤一挤，随便挤一挤就成了，住啥酒店啊，多浪费钱啊。再了，住酒店我也住不习惯。”姑。

    陈永昌见姑很固执，便把她拉回了家。

    姑随意地把行李搁在客厅，穿着一双沾满泥土的旅游鞋，就直接往屋里走。

    她的身后瞬间出现两排泥脚印。

    李翠芬一天擦两遍地，一瞅这客人这么不自觉，她也不好意思，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保姆，她也没这个资格开口。

    顾春也瞅见了泥脚印，她也不好开口，毕竟这是她老公的亲戚，她多了，会惹人家不高兴。

    于是，顾春上前一步，扯了扯陈永昌的衣袖，示意他一下。

    陈永昌没有理会，跟在姑身后，开始介绍：“这间是我的卧室，这间呢，是欣欣的卧室，这间是保姆的房间。”

    “那今晚我就睡保姆房了！”姑眼睛铮亮地望着陈永昌，道，“可以吧，这保姆房还挺干净的！”

    陈永昌张了张嘴，想什么，又收回去了，他道：“好，姑是客人，那你想睡哪间就睡哪间，今晚，只好委屈翠芬了，翠芬啊，你今天就睡沙发吧，好不好？”

    男主人虽然是用探寻的口吻问她的意见，可是李翠芬也是知道，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睡沙发就睡沙发吧，听还有保姆地铺呢，像她这样一来就有装修干净舒适的单间住，已经很不错了。

    “好。”李翠芬点点头，唇角挂着尴尬的笑容。

    姑转身，直接把行李拖进了保姆间，鞋子踩在门口的地毯上，接着又踩在一只被她行李碰掉掉在地的玩具熊上，这让李翠芬一阵心痛，她忍不住：“这位客人，那个熊，是欣欣的玩具，你别用鞋子踩，孩子都是放在嘴里玩的……”

    “消消毒不就好了嘛，主人都没什么呢，你这个下人，怎么这么多事儿！”陈永昌的姑陈秀梅朝着李翠芬翻了个白眼。

    顾春本来不想的，可是她见陈永昌这么惯着他家亲戚，就忍不住开口了：“姑，保姆得没错，你不能穿鞋进来的，穿在外面的鞋子上全是泥土和脏东西，回到家里，应该换拖鞋。”

    顾春弯腰，拿出一双拖鞋来，走过去，示意姑穿上。

    陈秀梅一看侄媳妇这是当面给自己下不来台啊，她挑了挑眉，：“脏了怕什么，雇保姆，不就是让她干活的，不然在家里闲着浪费钱呀，脏了就让她拖地，让她洗呗！”

    陈秀梅抬起头，望着陈永昌，：“对吧，永昌？”

    姑第一次进家门，他不好意思让她难堪，只好敷衍道：“对对，但是姑，既然春把拖鞋拿来了，你就换上吧！”

    陈秀梅伸出脚，示意顾春给她换鞋。

    顾春把鞋子丢在地上，心想他姑姑怎么那么难缠？

    但是毕竟他家亲戚，她也不能直接翻脸，真翻脸了，就是不给老公面子。

    陈秀梅脱下鞋子，换上了拖鞋，对李翠芬：“拿去给我洗了，洗干净一点哈，最好用吹风机吹一吹，我明天还要穿的，我就带了这么一双鞋。”

    李翠芬没话，走过去，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鞋子，去卫生间刷鞋了。

    这时候，陈欣哭了起来，顾春忙着在客厅擦地，就喊李翠芬：“翠芬啊，你去房间看看欣欣，她好像哭了！”

    李翠芬丢下那双旅游鞋，洗了洗手，去房间哄孩子去了。

    陈永昌坐在保姆房，跟姑聊了些时候的事情，姑：“你时候呀，皮得很，上树抓鸟，从树上掉下来，腿都摔骨折了，若不是我护着你，你爹非得你满地找牙！”

    “是啊，姑时候还带我去挖泥鳅，给我买糖吃！”陈永昌，“这一眨眼，就是十几年过去了，姑你也老了。”

    “嫁的不好，自从嫁给那个死鬼，就天天起早贪黑卖菜，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能不显老吗？”陈秀梅，“还是你老婆享福，嫁给你就没受过累，一点家务活不干，还顾保姆，扫扫地擦擦桌子能有多累啊，现在的女人啊，真娇气！”

    “她还要带孩子，也挺不容易的！”陈永昌。

    “不容易什么呀，当年，我也是一边带孩子一边做家务，还得跟着车去卖菜呢！”陈秀梅眉飞色舞地，“还不是照样把孩子养大了，不能太娇惯媳妇了，太娇惯了，就惯坏了，没规矩，不懂尊重长辈！”

    陈永昌起身，对姑道：“姑快休息吧，做了两天的车，也累了。”

    “哎，你也早点睡啊！”陈秀梅摆摆手。

    陈永昌离开保姆房的时候，顺手带上了房门。

    陈永昌离开保姆房的时候，发现顾春还在客厅擦地，他走过去，把拖把抢过来，：“别擦了，差不多点儿就行了，你看看，我姑几年都不来一次，大老远的从S市跑来看我，你别摆脸色给她看！”

    “我什么时候摆脸色了？”顾春望着陈永昌，反问，“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她换鞋，怎么了？这就叫摆脸色啊？该不会是你理解有问题吧？我让你你又不……”

    “踩了都踩了，你还什么呀，让人家多想，觉得咱们不好相处，人家大老远过来的！”

    “我不是拿了拖鞋递给她吗？她怎么不理解成我热情照顾她？”顾春没好气地转身，回房间了。

    陈永昌摇摇头，把拖把拿去卫生间放好，才走进卧室。

    他对顾春：“你爸挺能作了吧？我过什么没有，怎么我的亲戚来了，你就不能包容一下？”

    “我只是提醒一下她换鞋，这就叫没包容了？”顾春火气上来了，声音忍不住提了几个分贝。

    “你点声行不行！”陈永昌低吼道，“你摆没摆脸色，我还看不出来吗？你就是摆出不耐烦的脸色了！”

    “行行行，你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不想跟你吵架！”顾春抱着自己的被，去陈欣房间了。

    李翠芬正在陈欣房间哄孩子，她对李翠芬：“你去睡觉吧，我哄她。”

    “好的，太太。”李翠芬站起身，走出房间。

    李翠芬收拾了一下沙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半夜，她听见保姆房传来的呼噜声，吵得她心烦得很，好半天都睡不着，直到下半夜，她才睡着。

    所以，这一宿，李翠芬也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因为忘记给陈秀梅刷鞋，陈秀梅一早就站在卫生间大吼大叫：“哎呀，这个保姆，你也太不像话了呀，我不是跟你了要你把鞋子刷干净，吹干它！

    这都天亮了，鞋子还泡在盆里呢？都泡臭了！你怎么做事的呀，天天都是吃干饭的吗？”

    陈永昌听见声音，跑进卫生间，对陈秀梅：“姑，你别生气，我让李翠芬再给你刷一刷，不行我带你去买一双，声音一点，别吵醒了孩子！”

    “真的？”李翠芬一听，眼睛铮亮，她抿嘴一笑，道，“就知道我侄子最亲我这个当姑姑的了，走，这就去买！”

    陈永昌也没吃早饭，就被陈秀梅拉着出门了。

    临走之前，陈秀梅还对正在拖地的李翠芬：“赶紧把我鞋子刷了啊，如果我回来看见你还没刷，我就让我侄子扣你工钱！”

    “知道了。”李翠芬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