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让她的女儿叫了顾玉全一声大伯。

    乡下都论辈分，叫大伯也没错。

    顾玉全望着王家媳妇带来的闺女儿，看样子瘦瘦的，扎两个辫子，穿一身红色碎花衫，蓝色碎花长裤，两只手的手指头，拘谨地勾在一起。

    “顾大哥，你看看，我们家妮儿怎么样，能去城里给你大妮儿当保姆不？”王家媳妇满脸堆笑，嘴巴都要裂到耳根子去了。

    “这娃几岁了？做保姆，有点吧？”顾玉全上下扫量了一下这王家妮儿，没算雇佣她。

    “你别看她呀，什么都会做！”王家媳妇开门见山地，“她五岁就会放牛，七岁就会炒菜……”

    “神童呀，咋没去上学呀？”顾玉全断了王家媳妇的话。

    王家媳妇翻了翻眼睛。撇了下嘴巴，：“你看看，还不是因为儿子生多了！双胞胎哥哥都要娶媳妇，盖新房，咱都是农民，也没本事，哪有钱呀，读书也没钱！十六了呢，学没毕业……”

    “她哥哥呢？”

    “都在读高中呢！”王家媳妇，“若是以后读大学，更得花不少钱！”

    “这个我了不算呀，你娃这么，去了会不会干活呢？”顾玉全想要送客了。

    王家媳妇契而不舍地道：“顾大哥，你别看她呀，会不会干活，还真不能看岁数！”

    着，王家媳妇掐了女儿的胳膊一把，王家妮儿连忙道：“大伯，我什么都能干，烧菜做家务都行的！”

    “去了要带娃的，你还是个娃，怎么能放心把娃给你抱？”顾玉全站起身来，驱赶她们道，“行了行了，回去吧回去吧。我要睡觉了，胡闹吗这不是，这么的女娃，去了还得费心让我们照顾呢，去去去，别在这里捣乱了，想钱想疯了，让这么女娃去做保姆？”

    王家媳妇一听不乐意了，道：“哎，顾大哥，你这样我就不乐意了，当年你那俩女儿不也是十几岁就出来工了吗？怎么，现在有出息了，就不承认了？”

    “你走不走？”顾玉全被王家媳妇恼了，随手抄起家里的扫帚，将她们统统赶了出去。

    这王家媳妇和她家那十六岁的女儿才走，对面街头的李老头又来了，他笑嘻嘻的，拿着一盒烟，进了门。

    一进门，李老头就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递给了顾玉全，他道：“玉全呐，你家老大女婿家里是不是招保姆啊，需要扫扫地做做饭啥的？”

    “去去去，怎么什么人都过来应聘？”顾玉全不耐烦地，“我女婿是想要找个保姆帮忙做做家务，可是也不能是你这样的糟老头子呀！你去了能干嘛？

    啥也不干，每天再给你整两瓶酒儿，你去了，这不是招了一个保姆，这是招了一个大爷，快别在这里瞎胡闹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啊！”

    李老头一看顾玉全还急眼了，他笑呵呵地洗了一口烟，悠然地吐出一口烟圈，道：“哎呀，这你可就想错了，不是我想去当保姆……”

    顾玉全断了李老头的话，：“不是你想去当保姆，那你来干嘛？看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老头哈哈一笑，：“顾玉全呐，你也就命好，几个除了老二没本事，都混得风生水起的，你孩子若是不争气，村里都没几个搭理你的，你看看你，现在还牛哄起来了。”

    “你到底想干啥？”顾玉全反问。

    李老头：“慢慢慢慢，怎么这么大火气呢！”

    李老头在院子里找了一个马扎子，坐下来，道：“我侄女儿，不是才离婚吗？还带一个孩子，你也知道，在乡下离婚，女人大多数都是净身出户，房子也没得分，钱也没有，这可愁坏了我侄女了，用啥钱养孩子呢？”

    “你侄女离婚，跟我有啥关系？”顾玉全还没寻思过味儿来。

    李老头接着：“虽然她身上没几分钱，孩子还判给她了，孩子刚考上大学，一年花不少钱，她得想办法赚钱呀，种地能赚几分钱呢？”

    顾玉全问道：“你侄女勤快吗？叫啥名？”

    李老头报上侄女的大名：“沈丽华。”

    李老头一听名字，一个村的，虽然不是太熟悉，但是也认识。

    这个沈丽华，确实是才离婚了。

    “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离婚，为啥呀，能凑合就凑合过呗？”

    顾玉全好奇心作祟，随口问了一句，他也没指望李老头能回答。

    “还能因为啥，因为她对象，不是个过日子的人，吃喝玩乐五毒俱全，不做活靠女人养，还女人，当时她为了孩子有个健全的家，没离。

    一直忍到现在，这些年啊，她可遭罪了！

    被骨折好几次。现在孩子马上开学了，终于解脱了！她没有心事了，俩人离了。”

    “会不会做饭做家务，可不能光凭你嘴巴，让她来我家里试试，我这一关过了，才能让她进城！”顾玉全，“明天你把她领来，给我烧上顿饭，我吃得顺口，就电话给我女儿来接她进城。”

    李老头知道李翠芬也是顾玉全介绍给女儿做保姆的，做了一年多了，刚开始去的时候一个月三千，现在都一个月六千了，比乡下一个男人赚的钱还多。

    李老头自是知道，如果事成了，侄女女儿的大学学费就不用愁了！

    他连忙道：“没问题，不就是少一顿菜吗，事一桩！”

    “只会烧菜可不能，还得会收拾家，把家里收拾得立正的！”顾玉全插话。

    李老头一听，眼睛瞥了瞥屋里那乱糟糟的情况，没好意思话。

    顾玉全看见李老头的眼神儿，便为自己圆场道：“没有个女人，家里就这样，哪个光棍爱干净？这都是娘们儿干的事儿！”

    李老头嘿嘿一笑，伸出手，给顾玉全握手，道：“玉全呐，定了哈，明天我就带侄女来试试，你可不能反悔呀，我侄女她多可怜呀，一个人要养孩子，年轻时候没享过一天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