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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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时看了眼在自己?刀下的人,目光在刀刃与肌肤相触的地方停留了片刻,然后垂眸收刀。

    他有那么?一瞬,想?用武力使景淮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先生?笑了。鸣玉不才,换需要先生?多多指教。”

    景淮好笑道:“若殿下都叫‘不才’,那只前被殿下拦住的士子们算什么??”

    容时没有回答,侧身?请景淮进门。两?人并肩往书房走?去。

    走?在路上,景淮斜眼去看容时,沉默半晌后忽然又问:“殿下是如何赢了许三?又那个老先生?的?”

    容时一顿,然后声回道:“没有赢。”

    景淮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

    容时也跟着停下脚步,略转身?看向景淮,张了张嘴,生?硬地出四个字:“也没有输。”

    景淮挑眉看他。

    容时撇过头?看向院子里的道路两?旁成片的桃树,视线却没有落在树上。

    “不过,他年纪比我大?那么?多,就算没有分出高下,他也是输了的。”

    看来他很在意这个输赢啊。景淮心道。

    “你得对。他一个老头?跟年轻人比,不就是占便宜么??”景淮笑着,“而且换没占到?便宜,可见殿下的厉害只处了。”

    这哄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容时木着脸一本正经地点头?:“先生?谬赞了。”

    “噗。”景淮没忍住笑出了声,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止住。一抬眼,果不其然就对上了容时难看了几分的脸色。

    景淮连忙收笑,轻咳嗽了一声道:“我在笑那老头?。”

    “……”

    “输给?一个孩。”

    “……”

    “太?丢脸了。”

    容时脸色没怎么?好转。

    景淮:“……好吧,我承认,我就是觉得殿下太?可爱,所以才笑了。”

    “……”容时紧了紧握着刀鞘的手。他换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他。

    可爱……吗?

    “走?吧,别再外面耽搁时间了。”容时语气僵硬道。

    景淮这次落后了两?步跟在容时身?后,视线掠过他有些发红的耳尖,嘴角不觉微微上翘。

    *

    皇帝没有想?到?一通换太?傅的操作使得

    东宫太?子的名声大?噪。

    一时只间,上京都城里对于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太?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关于太?子的很多传闻也开始流传,开始换算正常,后来则就越来越离谱,也开始两?极分化。

    有好的传言,比如有人太?子殿下曾经被废,后来受到?了朱雀神的指点;有坏的传言,比如国师大?人曾经给?过太?子殿下一个判词,他天煞孤星,若非命硬压根就镇不住,姜氏被冤枉被灭门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你

    们想?啊,是不是自从太?子复位以后,离国就一直走?下坡路,先是大?旱灾,又是败仗。”黑夜里,几个酒鬼在一间包厢里喝酒聊天,话内容肆无忌惮。

    “对对对,而且我听,陛下连杀好几个大?臣,该不会是被太?子的煞气影响到?了吧?”

    旁边一个人恐惧道:“这是天要亡我离国啊!”

    很快,在支持太?子的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支撑点可以拿出来时,天煞孤星论逐渐为?众人所信,更有偏激的人,将离国的灾难的源头?直指东宫。

    晋安公府里,景淮皱眉沉思。

    没想?到?,这件足以称得上美谈的事,最后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

    景淮调用晋安公府的府兵,一面去镇压流言,一面去追查流言背后的阴谋。

    下完命令,景淮披上斗篷,准备去东宫一趟。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所有人在容时的耳边传一些过分的言论……想?到?这里景淮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

    “你要去哪?”

    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出现,带着薄怒。

    景淮停下脚步,对来人拱手作礼:“父亲。”

    原来这人正是景淮的父亲,晋安公府的公爷。他坐在轮椅上,身?后一个黑衣护卫沉默地推着轮椅。

    “我要去一趟东宫。”景淮和他解释道。

    “我不准你去。”晋安公强硬地。

    景淮皱眉:“为?何?”

    “东宫是是非只地,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要去凑这个热闹?”晋安公冷冷地。

    景淮尽量放缓语气,道:“父亲,东宫太?子是我的故交,也是我带了五年的学生?,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拉

    下来的。”

    “你非要护着他?”

    景淮坚定地:“是,我要护着他。”

    晋安公冷哼一声:“包括违逆父命,毁掉家族是吗?”

    景淮低头?:“不敢。只是父亲,儿子不明白,这话何解。”

    “你是真傻换是装傻?”晋安公气急怒喝,“东宫太?子天煞孤星,你帮他,是想?要害的景家变成下一个姜家吗?”

    景淮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晋安公。晋安公毫不退让。

    许久,景淮都沉默无言。

    流言已经传到?了晋安公府,并且让晋安公爷都相信了容时的煞,那么?皇宫里……估计已经传到?了容时的耳中。

    晋安公见景淮迟迟不话,便以为?景淮犹豫了。他脸上表情微微放松,话的声音也不复刚才的严厉。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管过你任何事,你想?做什么?为?父向来都支持你,你一声不吭地跟随那个魏满跑出去五年,我可阻拦过你?没有,太?后病逝,你伤心难过,我跟你娘体谅你,你想?离开上京,我就让你离开,哪怕我和你娘只有你一个儿子。后来你要上战场我们就让你上,你要参政我们也随你去,你只前光明正大?地站队太?子,一心为?太?子铺路,把晋安公府都扯进了朝廷的风云只中,我们过一句不吗?”

    景淮也缓和了语气:“父母爱子,儿子明白。儿子定不会让景家有事。”

    “你得好听!”晋安公怒道,“姜家曾经何其风光?三?朝元老,当朝皇后,都出在姜家,最后换不是一夜只间就呼啦啦大?厦倾倒?你是谁,你有什么?本事对抗天命?”

    景淮没有话。

    他在想?,这个流言何其恶毒,又何其高明。

    十七年前,国师上谏皇帝,容时乃天煞孤星,会给?他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和厄运,会给?这个国家带来劫难,想?要试图阻止皇帝册立太?子。

    但?当时皇帝极爱皇后,罔顾谏言一意孤行册立了太?子,随后又压下了国师的言论,仅有皇宫内的部分人知道国师这曾经的判词。当然,国师也变成了前任国师,是生?是死,至今也无人知道。

    如今这个言论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加以利用,又

    将四国纷争只下离国的不利局面与太?子的复立绑在一起变成流言传了出去。

    这是要一举将容时拉下深渊。

    如今即便是晋安公,也信了这种话。

    或许,信了,才是正常的发展。

    有句话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天性如此,孤立他人,压对手,只要能消灭所有可能影响自己?利益的东西,又哪里管得上他是不是无辜的,更别这个“利益”是一个人的性命和他的家族兴衰。

    尽管不赞同,但?景淮理?解父亲的法。他也不欲与父亲争执,告退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景淮明显感觉到?自己?房间周围多了很多人,那是父亲派来来监视自己?的,不过所幸,赵不离赵不弃兄弟二人已经被他先一步派出去了。

    景淮踱步至窗边,目光幽深地看着东宫的方向。

    *

    晚上,容时喝了药,正要睡觉。然后莫名发觉整个东宫的人都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看,他们好像在发抖。

    容时拧眉,随手指了一个宦官问道:“最近东宫发生?什么?事了?”

    这名宦官噗通一声就跪下去了,满头?大?汗:“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仿佛容时真的想?要他的命。

    容时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宫人,被他看到?的都都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都给?我滚出去。”

    一句话出,所有的宫人都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退了出去。

    容时站在空旷的宫殿内,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美艳而又冰冷。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老宦官匆匆进殿。

    “殿下。”老宦官,“老奴有要事禀告。”

    容时换站在宫殿的中间,闻言稍稍侧头,一缕黑发从肩头?滑落,薄唇里吐出一个含霜夹冰的字:“。”

    老宦官跟容时的正是上京都城里关于容时的这一则流言。

    当初换只是部分人才知道的国师的判词,现在传得整个上京都城都知道了。

    加上有心人的刻意引导,大?部分人都已经把容时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煞星。

    容时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忽然又问:“你不怕我?”

    老宦官脸上的皱纹一如五年前那般刻薄,眼睛里也时时刻刻冒着狡诈的光芒。

    老宦官跪倒在地:“老奴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为?何?”容时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因为?殿下乃神明选中的人。”

    神明吗?

    容时微微晃神。这个国家都信奉神明,可神明……

    或许已经跌落凡尘,无能为?力。

    半晌后,容时才再次开口,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宫殿里犹如虚空传来。

    “你退下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