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目的也算达到了，算何时回去？”楚崆廷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去。

    “再看吧。总要让这一方百姓安定下来。”颜灵修拿起另一支花钗对比着云芝的发髻，轻柔地再别上那支花钗，“你别对他太过分，他好歹是“你”的亲外甥。”

    “你心疼他了？”楚崆廷眼神不善地看一眼云芝。

    颜灵修像故意要气他，顺着他的话往下答：“是啊，要是可以，他随时都能爬上我的牀，当我的侍君。”

    楚崆廷顿时被他这话噎住，“……”

    “哈哈…”颜灵修回头看他憋闷的脸色，觉得快活极了。

    楚崆廷微怒，起身倾身而来，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掐着他的下颔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这话前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顾及林辰翳的感受啊。”

    “那你让他跟我话。”颜灵修眼神晦暗。

    “那得看他愿意与否。”楚崆廷放开他的下颔，闭上眼将身体控制权让出来。

    林辰翳果真接管了这具壳子，睁开的双眼微微发亮，伸出手搂住他，紧紧地钳制住，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

    云芝呆坐在一旁，不吵不闹，只是看“楚席奉”的眼神泛着寒光，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颜灵修难以置信地伸出手轻轻搂着他，“林辰翳？”

    “嗯，我在。”林辰翳在颜灵修颈窝蹭了蹭。

    “你们当真商量好了谁来主导？”颜灵修红了双眼。

    林辰翳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道：“你还好麽？”

    “我很好。”颜灵修蹙眉，“你还没老实回我的话。”

    “可能是楚崆廷作为主导。”林辰翳无奈。

    颜灵修用力搂着他，“没有办法让你们分开麽？”

    “没有。”林辰翳深深叹了口气。

    颜灵修用力推开他，脸色冷下来，“倘若他为主导，我只当你死了。”

    “好。”林辰翳轻抚他额头刘海，“你当我死了也好。”

    魇听到他这话，惊奇道：林辰翳看开了呀，宿主你自由了。

    颜灵修听罢心如刀绞，咬牙瞪着林辰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隔着衣料在对方肩膀上咬了一口，口齿不清道：“林辰翳，我恨死你了。”

    林辰翳没感觉似的任由他咬，等他咬够了松口时替他倒上一杯水。

    喝完恋人递上的水，没好气道：“你还不走？”

    林辰翳定定地看着他，温暖地笑了笑，视线移到云芝脸上，仿佛被定住般，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阴毒，伸出手去…

    颜灵修拦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林辰翳冷冷地盯着云芝，又是这个女人。

    云芝扒着林辰翳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在被颜灵修救了下来。

    “这女孩不能留。”林辰翳阴沉着脸。

    “告诉我，为何？”颜灵修带着云芝躲得远远的。

    “我嫉妒她，这个理由成麽？”林辰翳微仰头，颇为高傲。

    “不可理喻。”颜灵修甩袖，牵着云芝的手转身离去。

    林辰翳看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咬牙恨声地暗道：这个女人为何就是阴魂不散！

    路幽离匆匆从城主府中最萧条阴寒的地方走出，嘴角带着一抹怎么压也压不住的诡笑，迈着颇为轻快的脚步往颜灵修的暂时居所走。

    静谧无比的城主府中逐渐蔓延开一股阴寒的气息，本就近白露的天，加上这阴寒的气息，令人如降冰窟，寒气逼人。而这其中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没有一个是干干净净的。

    颜灵修牵着云芝的手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城主府，耳边听着魇的提示：宿主…路幽离突然黑化了。

    他看着面前显示的进度条，已经爆表了。

    颜灵修面无表情：需要去安抚路幽离麽？

    魇摇摇头：不需要。

    颜灵修叹了口气，颓然地依在朱红木柱上，垂眸看着云芝。

    云芝对他对视，笑魇如花，天真无邪。

    颜灵修盯着她爽快道：“你也是身怀系统的人吧？”

    云芝微愣，点点头：“没错。”

    “倒是承认得爽快。”颜灵修自嘲地笑了笑，“你的任务是什么？”

    “攻略你。”云芝笑得更开心，“看住你，主要是看住你。”

    “哦？”颜灵修好奇，“为了吞掉我身上携带的系统？”

    “不是。”云芝摇摇头，“我想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了。”

    “什么？”颜灵修疑惑。

    “毁掉‘他’。”云芝两只手握住他的手。

    “我不明白，你口中的‘他’是哪位？”

    “即是刚刚和你拥抱的‘他’…应该他们。”云芝拉着他随意坐在地上，娓娓道来，“主控被人摧毁了，现在我们都是自由的。这么多世界，这么多系统早在互相吞噬间已经消失殆尽，其中‘他’还有另外两只系统是最厉害的，我也是被那另外两只系统伤，进入自我封闭记忆后遇到了你。

    你当时刚和系统绑定，我跟着你一起历经了几个世界，但我们一次又一次因为林辰翳等人而错过。”

    “等等，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颜灵修拧眉。

    “你历经的几个世界里的女主，以及和近过你身的女性都是我。这下你明白了麽？”

    颜灵修愣愣地点点头，“我大概猜到了。”

    “林辰翳他们杀我太多次，我跟他们不仅有点私仇要算，还是为了能继续存活下去，明白麽？我可以和你合作的。”云芝满脸期望地看着他。

    魇考虑片刻，撺掇道：宿主答应她，目前楚崆廷才是最强劲的敌人。

    颜灵修犹豫再三，还是不能做下决定，反而开始转移话题：“你是怎么恢复过来啊？”

    “上个世界我作为柳文露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休养了数千年才终于恢复过来，还好赶上你们了。”云芝双眼泛红，慌忙低下头。

    “哦…”颜灵修挑眉，“让我再想想吧。”

    “好，我等你。”云芝拭去眼角的泪水，起身匆忙回去了。

    颜灵修扶着木柱起来，忽然了个哆嗦，叹息道：这天变了。

    魇也跟着叹了口气：最后一定都会雨过天晴的。

    城主府异常静谧，一阵灰雾自早上开始笼罩住整座城主府，只能见方圆三尺的距离，颜灵修在这灰雾中没得方向的转。

    阴寒的地气顺着脚心往他体内钻，他却似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行走过长廊。

    一阵刺鼻的血腥气袭来，激得他没来由的毛骨悚然，而魇已不在他识海之中，也不知道去哪了。

    穿过三曲回廊，却见长廊两边杂草丛生，足足有一人高，像是荒废许久。

    可他昨日才从这边路过，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长得老高呢？

    他快步奔往血腥味浓郁的地方，睁大双眼推开似被人故意破坏的大门，看到里面乱糟糟的画面，顿时僵住了。

    地面上躺着两男一女孩，无一不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

    他们之上漂浮着一白色泛着柔光的足有一人双手环抱那么大的泡沫，泡沫中人影模糊。

    颜灵修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先是探讨云芝的鼻息，再是“楚席奉”，路幽离的鼻息……

    没了，都没了！颜灵修颓废地跌坐在地上，僵了好久才抬头看向那个泡沫，迟疑地伸出手去触碰。

    泡沫随他的触动爆裂开来，柔光一瞬间绽放，颜灵修也终于看清了那人。

    那是一个看似仅有三岁，玉雪可爱的孩子，只是双耳是毛绒绒白乎乎尖尖的，会阴穴的地方长着一条硕大毛绒绒的尾巴，如同神话中的狐仙一般。

    颜灵修接过孩，难以置信地轻声呼唤：“魇？”

    “唔…”家伙睁开双眼抱住颜灵修的脖子，露出一个极为狡黠的笑，操着软糯的声音宣告道：“宿主，我赢了。”

    “……”颜灵修看着一地没有生息的人，愣愣道：“鹬蚌相争，最后让你得利了？”

    “没错，我现在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我可以带你回家了。”魇摸着颜灵修的脸，“还有…终于拥有人形了。宿主，快帮我取个名字。我不想再用‘魇’这个名字了。”

    颜灵修心情压抑，想了会儿，苦笑道：“你的耳朵与尾巴都是白色的，不如你就姓白，外面雾气又大…就叫白雾，怎么样？”

    “不，宿主你敷衍我。”家伙不干了。

    “…不如白祭，祭品的祭。”颜灵修脑中一片混乱。

    “白祭？比刚刚的白雾好多了，那就叫白祭吧。”白祭愉悦地紧紧搂着颜灵修的脖子。

    “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跟我吧。”颜灵修放下他，解下一件大红外袍裹住他白皙的身子，让他不至于着凉。

    “就是，楚崆廷原本想与路幽离魂魄强行融合，没想到云芝会突然窜出要毁了他。路幽离反抗，并与云芝一起对付他…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我帮路幽离一把让他中伤了楚崆廷，楚崆廷疯狂反扑下又伤云芝，三人都没有好过。趁着云芝伤着，楚崆廷真将路幽离融了，云芝趁机背后偷袭弄没了楚崆廷……我就趁机吞了楚崆廷的一团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