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逃把你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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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得天眷顾的狐妖,昼景很少遭受挫折,好容易动了心思想谈情爱,刚刚露出苗头,吓得舟舟姑娘开始躲着她了。

    夕阳落幕,仙姿佚貌的年轻家主一身白衣,交代了下人今夜不回府,一个人缓缓走出府门。

    春花秋月杵在花圃前交头接耳。

    外面流言纷纷,传得有鼻子有眼,矛头都指向家主和夫人感情破裂,眼看着就要和离。这事,旁人不晓得,身为家主身边的婢女,春花秋月眼睛雪亮,心里和明镜似的——这不像感情破裂,倒像是假戏真做。

    夫人连着几日没回来,家主吃东西都没滋味了,昨夜一个人站在月色下,瞧了一朵花足足有一个时辰!

    太不正常了。

    以前的家主哪有这种烦恼?何尝为他人牵肠挂肚?

    大狐狸委委屈屈地趴在书舍窗台,听到脚步声,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暗淡的眸子一瞬变得璀璨光辉,怜舟心肠软得一塌糊涂,急忙上前将狐狸抱过来:“怎么了?不开心吗?”

    像极了心疼自家崽子的慈爱老母亲。

    少女温软的掌心抚在头顶,浅淡的光晕流连在混着清香味的长发,她抱着狐狸坐在书舍前的石阶,目光如水:“是被人欺负了吗?”

    狐狸的两只前爪被她稍微抬高,看不到被人的痕迹,毛发依旧洁白如雪。怜舟不明所以,“还是白狸想我了?”

    昼景心道:可不是嘛,你连家都不回了,要我如何「狩猎」?

    她才尝出逗弄人的好来。

    狐妖天性中的掠夺占有,让她不受控地产生了依赖。

    想无时无刻不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想回头就能享受她的温柔呵护,如同现在一般,被抱在怀里,能细致感受少女娇躯的香软,能被她充满柔情的眸子注视着。

    十九年来第一次心动,有了想要的人,感情发酵如春风一度,一夜梨花开。

    她的尾巴勾缠上少女脆弱的脖颈,夕阳下不清是少女肌肤更加雪腻剔透,还是狐狸毛刺眼的白。

    脖颈痒痒的。

    怜舟放纵着她的爱宠。

    她喜欢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

    狐狸尾巴不长不短在少女脖颈圈了一圈,昼景那对狐狸眼微微泛红,狐妖天性的激发,致使她血液翻腾,气息紊乱。

    躁动不安地,催促她咬上一口。

    她眼神变幻。

    掠夺心起……

    怜舟含笑吻在它耳尖:“以后不准乱跑了,我也会想你的。”

    身体里窜出的火被扑灭,圈着少女脖颈的尾巴稍稍松缓,昼景兽般的在她怀里发出一声哼唧。

    “你是在撒娇吗?”怜舟指尖点在它鼻尖:“真好听。”

    “它怎么又回来了?”碍于沈端严格执行新颁布的院规,十七殿下不得不乖乖服软夜里宿在书舍。

    她深觉沈端就是来克她的,油盐不浸,不畏权势,脾气又臭又硬,平素冷得像大冰块,冻得她句话都要酝酿好久。

    李十七一脸不快,狐狸能看不能摸,趁它睡觉想摸上一把都差点被咬,她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不知怎的,就是见不得狐狸乖乖被少女抱着。

    心眼里来的膈应。

    她轻咳一声:“你给我抱狐狸,我把这支金笔送给你,如何?”

    “不要……”

    “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

    相处一段时日,李十七大概摸准了她的脾气,软得和块甜糕似的,有时候脾气比城墙还硬。

    难怪沈端那家伙拿她当宝贝捧着。

    “无功不受禄。”怜舟带着狐狸拐进浴室,门关上的前一刻还能听到公主殿下烦躁地发牢骚。

    一门之隔,天地清静。

    少女靠着门慢慢蹲下?身子。

    狐狸趴在她腿部,眼睛转动,试探着,粉嫩的舌扫过那方白皙的下颌:怎么了?

    陌生的触感。

    被养的狐狸哄了,怪

    是新鲜。

    怜舟笑开:“你呀……”

    折腾一番,浴桶里,水面飘着娇妍的花瓣。

    不得不,白鹤书院待遇是极好的,这个时节能享受到花瓣浴,怜舟唇角弯了弯。

    昼景睁圆了一对狐狸眼,看着容颜俏丽的少女宽衣解带,儒服褪去,堆在好看的脚踝,她心跟着怦怦跳,眸子映过异样的光。

    单薄的里衣包裹娇色,怜舟指尖轻挑,衣领敞开,雪白瘦削的玉肩呼之欲出——

    动作一顿。

    猝然撞上白狸妖冶的眸。

    唇瓣溢出一抹轻呼,耳根爬上可疑的红粉,心尖被诡异的羞耻击中。

    见鬼了……

    一瞬间她竟从白狸眼睛里看到了阿景醉酒时的情态。

    少女面上一阵羞燥。

    被美色迷乱心神的某人脑海不停回荡那抹半遮半掩的雪白。

    待醒过来,她站在浴室门外,和兴致勃勃眼里冒着精光不停搓手的李十七大眼瞪眼,面面相觑。

    “被赶出来了啊。”李十七笑得不怀好意,趁怜舟不在,厚着脸皮翻出新鲜美味,引诱道:“大狐狸,快过来,本公主喂你吃。”

    昼景:“……”

    口无遮拦的李十七。

    她高傲地迈开腿,夺过公主殿下不安分的手,跳到怜舟床榻,身子蜷缩成可爱的球,舌头舔?舐尾巴尖。

    啧……

    差点就看到了呀。

    她坏心眼的想。

    怜舟将脸埋在掌心,脸皮发烫。

    她是魔怔了吗?

    那明明是白狸啊。

    怎么可能……

    她将这羞耻地归于自己心乱的缘故,漫进温水的两条腿,脚趾害羞地蜷缩。

    真是糟糕……

    她颓唐地呼出一口长气,周围浸满花香。

    “别再想了,不合适的。有什么呢?情情爱爱乃恼人的东西,你不也见识了吗?还是你就这么不知廉耻,没了他活不了,趁现在还能脱身,退一步,安安分分做朋友。你红着脸给谁看呢?”

    浴桶溅起一朵水花。

    怜舟松开咬在下唇的齿贝,一双水眸,半晌找回清明。

    入夜,大狐狸呜咽地倒在少女身侧。

    无声的控诉。

    控诉被扔出来的遭遇。

    可怜兮兮的。

    怜舟靠在床榻手里捧着泛黄的书卷:“好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十七听得牙酸,噌得从床上坐起:“它听不懂的!”

    “它能听懂,白狸很聪明。”

    不急不缓的腔调,听得李十七牙痒——欺负她没狐狸抱吗?你太过分了!

    她羞怒地躺回去,动作之大,床板发出轻微的响。怜舟看也不看,读完最后一页,抱着狐狸安眠。

    那么大只的狐狸,鸡仔似的一动不动窝在温柔乡,且等着怜舟睡下,毛茸茸的爪子心翼翼地踩在少女胸房……

    哎呀……

    软!

    “再闹,你就下去睡。”

    狐狸眼睛瞪得滚圆,耳朵立时耷拉下去。

    乖巧。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若李十七此刻醒来趴在床榻张望,定能看到漂亮的大狐狸眼里淌着溺死人的情丝,爪子轻勾,慢慢松开,为睡颜娴静的少女掩好微敞的衣领。

    我走了……

    舟舟,你跑不了的。

    她落下潮湿的吻,恋恋不舍地移开花瓣娇嫩的唇。

    女人她见多了,这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心软又心狠的姑娘,还真是头一个。

    承认你早就肖想我了,很难吗?

    很难……

    对于怜舟而言,爱一个人,是一生的信仰。而她杂念甚多,迷惑太多。前路茫茫,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哪能为了此事踟蹰耽延?

    沈端近日敏锐地发现,怜舟读书加倍刻苦,恨不能将所有时间精力扑在学业。

    外面甚嚣尘上,多少世家贵女盼着昼景与其夫人和离,当事人却两耳不闻。

    “好了,今日就学到这。”

    她合上书卷,沉吟道:“昼夫人许久未回府了。”

    是啊,足足十二日了。

    阿景一次都没来找过她。

    怜舟心思藏得深,面上挂着浅淡笑意:“会回的……”

    旁人的事,哪怕身为院长,沈端也不好多加置喙,怜舟是读书的好苗子,踏实、认真、专注,难能可贵的是,求学若渴。偶尔提出的想法理念,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单为她一人,沈端就没白来。

    湖面之上霎时刮来一阵凉风,头顶飘来几朵黑压压的乌云。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秋月额头冒汗,走得心急:“夫人?夫人?!”

    身后传来几声熟悉的大喊,怜舟回眸,待看清来人脸上挂着的焦急神色,她心一沉:“何事?”

    “夫人、夫人快回去罢,家主从马背摔下来了!”

    惊马后的两刻钟内,陛下带着太医前来看望昼家主,昼家门前车马拥堵,好一阵人心惶惶,圣驾退去,府里才恢复平静。

    妇人责怪地看着年轻的家主,眼神像在看不懂事徒惹大人心忧的孩子,昼景是她一手带大,比亲生的还亲,如今为了要舟舟姑娘心甘情愿回来,不惜动用苦肉计。

    坐在床沿,她捏着帕子心替其擦拭额间渗出的细汗,问:“疼吗?”

    留了那么多血,能不疼吗?

    昼景脸色苍白,弯了弯唇:“还好。”

    一向怕疼的人为达成心中所想,连一条胳膊都舍得,妇人忍着酸涩:“你这孩子。”

    “她总想逃,我得给她一个理由不想逃,逃不了。况且深宫大内什么珍奇药材没有?胳膊只是伤了,不是废了,养一养就好。”她得满不在乎。

    “我不准她逃。”她赌气道。

    妇人看她一眼,暗暗猜想是否是狐妖天性里的自私、强势在作祟。

    以前的阿景没有想要的人,没有眼下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影响,行事冷静,最懂得保护自己。她头疼地不愿多想。

    “夫人回来了吗?”

    春花张了张口:“应该快——”

    “阿景!”

    一张惊惶担忧的面孔闯入昼景眼帘,她眸子映着笑,来不及怜舟多看,清眸里笑意泯灭,好看的眉拢起,面无血色,唇也苍白。

    羸弱憔悴……

    这才多久,怎么就成这般模样?怜舟愣在那,心疼无措。

    妇人起身离开。

    婢女鱼贯退下。

    内室寂静……

    良久,怜舟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声线不稳:“疼吗?”

    从马背摔下来,摔断了胳膊,肌肤擦伤流了不少血,昼景拿眼神勾她:“疼……”

    怜舟又气又笑,这时候了都不忘撩拨她!

    “活该你疼……”她低声道:“太医怎么的?要紧吗?”

    不住地往左臂瞥。

    “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用的大内的接骨秘药,起码也得要两个月才能好。”她顾影自怜:“舟舟不理我,我摔断了胳膊才肯回来,要是我好好的,你八成还想不起府里有我这么一号人。”

    话得比没熟透的青梅还酸,误误撞的,怜舟最受不得她像个姑娘似的软绵绵地求安慰,心里浑如被烫了一下,匆匆移开视线:“我没有……”

    “你谎。我手伤了,你还骗我……”

    越越凄惨。

    “好了。”

    昼景乖乖闭嘴,凤眼缠绵多情,如泣如诉。

    “想吃什么?”

    “粥……”

    此粥非彼粥,怜舟被她孟浪隐晦的口吻弄得一颗心不上不下,起初的担忧和当下的羞恼冲撞交错:“我、我去给你准备。”

    落荒而逃……

    昼景快意地哼着曲,得意忘形碰到伤处,疼得眼泪差点砸下来。

    倒吸一口凉气。

    心下愤愤:再逃,再逃把你吃掉!

    呲了呲牙,热泪盈眶。

    昼景惊马受伤一事很快传得满城皆知,受伤的家主需要夫人衣不解带地照料,管家为此特意走了书院一趟,为他们的夫人在沈院长这请了七天假。

    七天还是沈端看在昼家乃世家之首的份上。

    扪心自问,三天她都舍不得要怜舟耽误。心下感叹九州第一美男子的昼家主身娇体贵。

    管家来了又走,李十七在学堂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景哥哥受伤了,要怜舟伺候作甚?他们又不是真夫妻!

    眉目阴沉的李十五语气凉凉地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我,你是被她骗了,她假意与你示好,暗地里还勾着景哥哥的心,不信,喊上十一皇姐咱们登门看一看,宁姑娘这会八成勾?引景哥哥呢。”

    干就干的李十七哪经得起挑拨,三位公主翘了今日最后一堂课,风风火火赶去昼府。

    作者有话要:结果李十一、李十五事先递给沈端请假条,就李十七一人人蠢胆大。李十七哭了……

    除夕万字大礼包,晚上还有一章,除夕快乐可爱们,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