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舟舟阿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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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到来为昼家上下添了许多热闹,有奶娘照看,并不需要怜舟多做什么。

    她没当过母亲,更没有奶水,孩子交给奶娘是最好的选择。可她还是不放心。招了三位奶娘仔细敲一番,言行气度,颇有几分世家主母的威严。

    主子在意,是以姐的地位水涨船高,若无意外这刚出生的女婴便是今后执掌昼家的继承人。下人们心里各自有一笔账,日常更不敢怠慢。

    女婴现下还未上宗牒,唯有一个乳名,是怜舟起的。衔婵……

    “她睡了吗?”昼景探过脑袋,没忍住手指戳了戳襁褓里的瓷娃娃。

    好在她力道轻微可以忽略不计,衔婵闭着眼睛睡得呼呼的,梦里似乎还在嘬奶,嘴唇动动,模样透着乖巧。

    她们都很喜欢孩子,怜舟握了她手指,寸寸攀移滑落至那截皓腕。

    昼景被她带出去“你很喜欢她。”

    怜舟没否认,目光流转如柔软缠绵的春水:“只是想到以后她喊我阿娘的情景了。”

    莫名的,昼景有些吃味。她似笑非笑,搂着心上人那把纤腰:“你想听,那我也喊你「阿娘」,今晚喊个够?”

    她连孩子的醋都吃,怜舟被她话里的调戏撩弄得腿软,偏生脑子愣是浮现出阿景情浓之时一字一句喊她「阿娘」的画面,心跳骤停,俏脸红得不像话:“你、你又口不择言……”

    昼景不客气地含了她红透的耳垂,末了暧?昧吐出来,薄唇微张:“阿娘……”

    强烈的羞耻和心悸纷至沓来,怜舟不争气地身软如水,得亏了腰肢被人擒着这才没倒下。她心跳怦然,被言语轻薄地过了火,唯恐这副模样被下人看到,想挣开竟半点力道都没有。

    她无措地倒在昼景身上:“别、别闹了。”

    嗓音低媚,昼景轻快地笑起来:“嗯,不闹了。你累了,我抱你去洗心池消遣消遣。”

    “你……”

    哪里是我要消遣,是你想消遣我罢?

    话停在唇边,怜舟欲拒还迎,勾了她脖颈。

    成婚有些年头,年华正好,这身子也委实熟透,爱意翻腾,她是真受不了阿景撩拨。

    被横抱着,她羞怯地看了某人一眼,眼波横流,心动难言,脸埋在她颈侧,深吸了一口女儿香。

    察觉到她的动作,昼景实在庆幸自己生为女儿身,如此,才能拥有这般娇俏可人的妻。她心里醋意早消,稳稳当当地把人抱进洗心池。

    彼时天光正亮她们就忍不住心猿意马,怜舟临了生出羞窘:“不如,不如等……”

    昼景不容她退却,温温柔柔欲与她赴凌霄。

    剥落那层衣衫,她明眸含笑,意有所指:“舟舟可真爱逞强,口是心非的毛病要不得。”

    怜舟脸皮比纸还薄,身子却敏感至极,她羞嗔地看着这人,被不上不下吊着,眼眶微红,一言不发地直直把心爱的人看进了心里。

    “好,我的错,我错了。”昼景最见不得她这副娇态,被那双水润的眸子勾勾缠缠,是嗔是怨她都难以招架。

    她态度和软下来,怜舟被她看得羞极:“阿景,我、我想……”她声细如蚊,脸颊红如果,身子上前用行动证明了她深沉爱意。

    漂亮的蝴蝶骨在她指尖寸寸蹁跹盛开,年轻秀美的家主身段柔软地趴在池沿,长发及腰,活生生天上的神仙落进了这方白玉池。

    既仙且媚,清艳绝伦。

    怜舟殷勤讨好,常常羞得没法进行下一步,她喃喃道:“阿景,你喜欢吗?”

    她一副无力逞娇的绵软意态,昼景知她忍到了尽头,转过身来:“喜欢……”嗓音微哑,情丝亦如茧,她眸子低垂:“好舟舟,过来。”

    “嗯……”

    情投意合,池水溅开缭乱的美。

    腊月,冬雪飘飞,新年前一天,过继仪式正式完成。昼景和怜舟肩上有了一份崭新沉甸的责任,世家不管愿与不愿都承认了这个襁褓中的孩子。

    风雪弥漫,昼家主亲自抱女婴在怀,与众人清声道:“这是我和舟舟的女儿,从今日起,她会是昼家唯一的继承人。”

    名字记在宗牒,从礼法上来讲,无可挑剔。

    怜舟疼爱这孩子,视若己出,偶尔也会想若能生一个和阿景肖似的女儿该多好,这遗憾存放心底,被埋藏极深。

    转眼,沈端的忌日到了。

    六月,天晴。

    朝臣奏请陛下广开后宫,李十七坐在御座沉了脸:“朕有一事,确要同众卿家言。”

    金殿气氛降到冰点,随着陛下红唇吐出「追封帝师为后」,言官们不约而同开口劝阻:“陛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皇太女乃朕与帝师所生,朕非无情无义之辈,今日为帝师忌日,帝师未曾亏负大周,何以大周臣民皆视以为耻?”

    “陛下,祖宗礼法不可废……”

    李十七自嘲一笑:“祖宗追究起来,自有朕做这千古罪人,朕只想给帝师一个名分。”她厌烦与这些大臣扯皮,抬眸:“摄政王意下如何?”

    昼景移步而出:“臣以为,甚好。臣子有情,为君者不可无义。追封为后,此乃帝师当得。”

    满朝文武唯她一人站在李十七这边,君臣生隙,李十七忍了他们多年,见重臣再无一人站出来拥护她的决定,她心下悲凉,既怒且怨,抬手解了头上冠冕摔在殿上。

    “臣等惶恐!”群臣俯身跪地,陛下音色凉薄:“朕在位,沈端为后,沈端不为后,这江山,谁想要就来拿罢。”

    她拂袖而去,砸下惊天霹雳,砸得文武百官汗如雨下。

    自古不是没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陛下为政多年,在帝师忌日提起此事显然是有备而来,朝臣看向光风霁月秀美无双的家主,将最后劝阻陛下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昼景倏地冷笑,拍拍衣袖,回家逗孩子去了。

    陛下为李氏江山为赌,同一日,沈端坟墓迁入皇陵,圣旨昭告天下,世人皆知帝后之情。

    回到府里,昼景抱着衔婵逗弄,随口把朝堂上的事给怜舟听。

    听到陛下拂袖摔冠,怜舟轻笑:“这倒是十七的性子,今日之十七远非昨日之十七,朝臣输了一筹,皆因大周皇室无一人可取代当今女帝陛下。”

    李茗希用勤勉执政证明了她有能力当一个好皇帝,也正式和朝臣宣告,她是大周之主。

    “十七是不错。没有我,今日之事她也能成。”昼景握着衔婵的手,头也没抬:“再过两三月,我辞官回家养孩子,这样以后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咱们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你想好了?”

    “想好了。十七能够独当一面,我在这位置呆得够久了,不能挡了她的路。这些年,我也累了。”她一笑:“我想多陪陪衔婵和你。”

    衔婵,和你。她将女儿放在她的前面,怜舟眼波微晃,再看她甚是喜爱衔婵的模样,笑问:“你更在意哪个?”

    昼景抬起头,看她一脸期待紧张,直把人看得羞涩难当拿手捂脸,她放女儿到床睡,语重心长:“为人「父亲」,我只能陪她到十五,我是十五岁那年接管家业,她既做了我的女儿,也得有这个本事方能服众。除了家业和满当当十五年的爱,我能给她的不多。”

    怜舟被她得羞愧:“我……”

    “舟舟还我吃孩子的醋。”她眉毛上挑,搂住娇妻半边肩膀:“你不也一样?”

    在她的趣声中,怜舟心境发生微妙变化,往后那些年待衔婵愈发用心。

    三年后,春。杨柳发新芽。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穿着一身粉嫩春衫听到门外风铃响,摇摇晃晃朝大门方向跑。

    嬷嬷们紧张地护在后面,生怕她有丝毫损伤。

    “娘亲!娘亲!”

    坐在马车隔着一道帘子怜舟听到女儿奶声奶气的呼喊,忍不住嗔笑:“你看,她缠人的功夫全是和你学的。”

    昼景笑吟吟地扶她腰肢,一手挑开帘子:“我缠你不是应当的吗?”

    三十岁的人了还喜欢把暧?昧情深

    挂在嘴边,怜舟受不住她看,急忙别开脸,耳后一阵发热。

    “娘亲!娘亲娘亲!娘亲抱抱!”三岁的孩子一见到雍容美貌的女子,急得张开手臂。

    怜舟温柔地抱她入怀:“衔婵,今日可有好好读书?”

    “有,衔婵今天学会了一百字。”她话很是利索,软糯糯的,被娘亲抱着又拿圆溜溜的眼睛去看爹爹。昼景被她气笑:“没良心的。”

    “爹爹!”

    她突然喊得这么大声,昼景唇角微勾:“晚了,爹爹已经伤心了。衔婵心里只有娘亲没有爹爹,爹爹吃醋了。”

    “衔婵最爱爹爹了!”她一顿:“也最爱娘亲!”

    当真是两不得罪。她被娘亲抱着,软乎乎的手去抓爹爹衣领:“爹爹衣领歪了,衔婵为爹爹整衣。”

    孩子,没留意一句话完大人一瞬间的羞赧。

    昼景瞥了容貌甚美的夫人两眼,不由念起舟舟吻她颈侧时的柔情,她美眸一转抓住孩软嫩的胖手:“爹爹今天心情好,带你放风筝怎么样?”

    “好哦!爹爹要带我放风筝了!”

    怜舟看着这一大一,顾自笑得优雅。

    女院的事料理清楚,提拔上来的人有能力有担当,她这个女院院长再过几年就能功成身退。想到这,她心下愉悦,时光赋予了她更多温柔。

    春日,昼景手指灵活地做风筝,风筝面是一只画上去的狐狸,悬着一条尾巴,机灵可爱。

    风筝起飞的一瞬,衔婵骑在爹爹肩膀,兴奋高喊:“娘亲!娘亲你快看!狐狸飞起来了!”

    担心她摔了,怜舟看得提心吊胆:“阿景,阿景你带着孩子跑慢点……”

    跑了一段路,昼景停下来,发丝飞扬,玉冠在日光下闪烁出绚烂流光。

    她这几年无事一身轻,姿容仪态更甚往昔,举手投足无一不散发成熟沉淀的魅力,少了分少年意气,多了如玉光泽。

    一家三口并肩站在春风中看「狐狸」翱翔高空,昼景的手慢慢与怜舟十指紧扣,歪头一瞥,看得人心神迷醉,怜舟不敢多看,尤其当着孩子的面总要克制羞态。

    她脸皮薄,昼景指尖轻挠她掌心,嘴上一本正经:“衔婵,你要像这风筝一样飞到高处,以世家主的威仪统领诸世家匡扶皇室,爹爹和娘亲不能陪你一辈子。”

    “为什么?”孩子疑惑慌张,眼里带着不染世事的清澈单纯。

    “因为爹爹爱你娘,这一生不管何处是尽头我都要陪她走下去。衔婵,你现在还,总会有长大的一天,爹爹和娘亲爱你,以后你更要爱你自己。”

    “可、可衔婵还,听不懂爹爹的话……”

    “无妨,日子还长。”昼景笑容温雅,春衫在风中鼓动飘摇,怜舟侧头痴望她,情意迭荡,不可抑制地踮起脚尖吻在她脸颊。

    昼景有意逗她:“还有呢?”

    “爱你,今日份的。”

    她声线极轻,须臾散在春风,耳根红得诱人。

    孩子哪懂大人的情调缠绵,跳起脚来:“娘亲亲爹爹了!衔婵也要亲爹爹!”

    作者有话要:衔婵(歪头):为什么我要喊“娘亲”不能喊“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