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春节假期修养得太好, 宋言略精力旺盛，折腾到很晚，第二天又是神清气爽得起床。

    月九如醒是醒了, 要睡也还能睡，她闭着眼睛不想动弹, 感觉放在耳边的手被握住, 然后手心印上轻轻的吻。

    “你再睡会，我把早餐放在保温盒里。”

    月九如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高得和六六都被喂过饭。

    起六六，原本她想年后就带回领养馆，起这件事时，宋言略却别别扭扭的，好似不太乐意。

    想着之前宋言略还给六六单独买最贵的猫罐头，看来是把六六当自己的猫了。

    宋言略想霸占六六，她就没把六六挂上去。每次看到六六，她就会想到时候的瓜瓜, 没准这也是他们的缘分。

    果然，她又是最后一个到救助馆的，她想着，自己真是越来越有老板的样子了。

    发了红包，听唐茹了几句吉利话，大家又开始忙活起来，接待几个程序上的领养者。

    “芳芳姐一上午就有两只猫被领走了呢，还有曹阿姨那也有好几个人上门看猫的, 不过因为时间没到一个月，还需要押金, 是决定喂足一个月马上领走，东西都买齐了。”

    唐茹看着救助群里的消息。

    曹阿姨是比较晚注册程序的，所以喂养时长都比较短。

    “对了，九如姐，我昨天看了留言，觉得加一个补喂养的设置还挺好的，因为总会有人因为太忙忘记一次，一个月可以补一次，也还算合理吧。”齐哲。

    “那不能白白送一次机会吧，一只猫可以允许好多人喂养，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奔着领养取得，有些用户勤勤恳恳的每天喂，只是喂养时间比较迟，那看上的猫被不用心的人领走了，多可惜啊，再了，对于真的想领养的人来，喂猫不就是模拟养猫的过程吗，忘记喂了就重新卡呀，长记性了才行。如果真的想养了，也可以交押金啊，我们又不是不退还。”唐茹巴拉巴拉地出一大串。

    “交押金的话程序的意义不就没有了。”

    “那他也在喂养过程中了解猫了呀。”

    月九如见唐茹嘴巴撅起来了，就知道她再不制止两个人就要吵起架，“行了，你们省点力气吧，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现在不止是华城，周边几个城市也有许多救助馆加入了程序，「与猫挤一挤」只是其中很的一家，也没有权利决定这些事，只能在救助馆代表人的大群里提一下，看大家的意见。

    之后唐茹和齐哲还拌了几句嘴，月九如不管他们了，去电脑前查看访客预约，拿着本子记时间。

    隐隐约约的，那边又传来话声，情绪还挺高昂，月九如仰头越过显示屏看去，唐茹的个子，站在沙发边上，一只手还抱着猫呢，脸气得红扑扑的。

    她倒不担心两个人起来，可别把猫给摔着了。

    她盖上笔帽走过去，“怎么回事，怎么还急眼了。”

    “不是，是群里的视频。”唐茹放下猫，把一段视频点开。

    月九如看了三秒，就别开了眼。

    是虐猫视频，一只黑猫，几根钢丝，血肉模糊。

    月九如看不了这种东西。

    唐茹赶紧把视频关掉，“对不起啊九如姐，我忘了。”

    以前群里也会传这种视频，一般都是大家一起咒几句虐猫的人，其他的也无计可施，月九如每次都是避开不看的。

    一是因为越看越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二是因为实在是不忍心。

    齐哲给她剥了颗巧克力递过去，“九如姐，我们是在，你不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吗？”

    月九如咬开巧克力脆脆的外壳，稍微平复心情，然后回忆刚刚黑猫的样子。

    虽然她没怎么看清，但似乎的确有点眼熟。

    “茹，你放到有猫咪正脸的，暂停给我看。”

    唐茹应了声，重新开视频，然后截了张图。

    “你看，九如姐，你不觉得很像……”

    唐茹没有下去，但月九如也明白。这只猫，和舒姚领养的鱼，真的很像，只是更瘦一些。

    黑毛，白手套，还有圆溜溜的眼睛。

    不可能的，她对自己，但舒姚那双透彻得总让她看不懂的眼睛，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黑猫都差不多，只是这个视频在发出的时候不心跟了定位，就在华城洚涟新区，现在删掉重发了，所以大家才多关注了一点。可能就是像而已。”齐哲。

    “对啊，而且这个账号不是第一次发这种视频，之前好多被投诉删除了，今天是第一次暴露位置。舒姚姐是熟人了，怎么可能发这种视频。”

    洚涟区，她记得舒姚就住在洚涟新区。

    她觉得室内有些冷，忍不住搓了搓手，她总觉得舒姚的存在有些不寻常，但舒姚什么都没做，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舒姚，觉得她是个认真热情的女孩子，后来却越不能将她与良善联系到一起。也许是她和宋家的过往，也许是她但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她就不愿深究。

    但若是……

    鱼被伤害过一次了，她是觉得舒姚细心，才放心地把鱼交给她。

    月九如自己也没发现，她已经逐渐在心里认定了视频里的就是鱼。

    拨通了舒姚的电话，隔了十几秒电话才被接起。

    “九如，新年快乐呀，有什么事吗？”舒姚的声音听上去稀松平常。

    “新年快乐，”月九如的声音有点发紧，刚刚那块巧克力似乎还甜腻地黏在她喉咙口，“对了，你在家吧。”

    教师上班会晚一些，她应该还没开始上班。

    “我不在家呢，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茹他们几个很想帽子，想去看看它，最近救助馆都比较忙走不开人，就今天下午有时间，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到你家扰一下。”

    “现在吗？”舒姚似乎有些困扰。

    月九如咬咬唇，“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今天恐怕不行，”舒姚边上似乎有人，舒姚好像捂住了话筒，只能模糊听出是个男声，“下次吧，下次我多买点菜，你们还能过来吃个饭，怎么样？”

    不等月九如回答，舒姚就道了声再见，似乎想要掩藏掉那个男声。

    电话被挂断的信号声，尖锐的像寒冬里的冰棱。

    “她不在家。”月九如看着手机页面。

    “那……她听起来正常吗？你到猫的时候，她有紧张吗？”唐茹问。

    “听起来挺正常的，只是最后有点急着想挂电话的样子。”

    那个虐猫视频的拍摄者，似乎就是个男人，那只手骨节很粗，皮肤也粗糙。

    她又翻出了鱼刚出院时的照片，和唐茹手机里的截屏比对，似乎连白手套的高度都差不多。

    她再次给舒姚电话，电话却不通了。

    似乎，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出去一趟。”月九如着从包里拿出车钥匙。

    齐哲不太放心，“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下午还会有人过来，你们接待好客人。”

    她直接到舒姚的公寓门口，按门铃，没有人，她又喊了几声名字，贴着门电话听里面的动静。

    如果鱼在里面，应该会叫几声吧，鱼应该认得她的声音吧。

    她很焦躁，不只是因为鱼可能有危险，也是一种恐惧感，一种来自于身边人的恐惧感。

    “九如？”清甜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她还没从恐惧感中抽离，回头时还惊恐地瞪着眼，舒姚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手上是个蛋糕盒子，一脸好奇。

    月九如敛起不安的神色，“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进来坐会吧，看你满头大汗的。”

    舒姚一直是这样，似乎能把一切尴尬的处境淡然抹去。

    九如跟进家门，四处看着，却没发现鱼。

    “鱼呢？它怎么了？”

    一张嘴，却是急切的质问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九如，你是怎么回事？刚刚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对。”

    起电话。

    “为什么后来不通你的电话。”

    “我不是了么，本来在外面的，后来就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才提早回来。至于鱼，它被我送去宠物店洗澡了，你来之前我就回来过了，这蛋糕还是宠物店边上买的呢。”

    “真的？”

    舒姚笑，“要不我带你去看？”

    她的表情不像有假，月九如放下了疑心。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视频的定位，月九如问：“你有没有在你家附近看到过和鱼很像的猫？”

    “这怎么呢，有时候看到黑猫还真容易晃神，不过现在可以认清了。有没有照片什么的。”

    月九如把那张截图翻出来给她看。

    初看到图片，舒姚也被吓了一跳，而后她才才反应过来。

    舒姚眼里漾起一个满满的笑，“月九如，原来你觉得，我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