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时间卡得很好, 刚好在薛陵婼回了被禁足的前殿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韦萱带着皇后的懿旨来了, 将她无罪释放。
齐晗扑了空, 转头带着凶手太监去了蓬莱宫,太子妃不能供出来,为了皇家颜面,圣人皇后不会承认太子妃有罪, 但不排除太子妃会“病逝”的可能。
这点, 太子不会想看到,前有狼后有虎,齐晗索性把太子妃之事告诉了太子, 他自己只负责把直接行凶的凶手太监带到皇后面前,这是他的调查结果。
至于其他的,那是太子该解决的事情了。
到了皇后处, 太监自己交代,殷四娘嚣张跋扈, 入宫以来横行四方,常以未来王妃自居, 对于宫人们向来是眼高于顶。
太监一不心得罪了她, 被殷四娘抓住了把柄, 要挟其为她做事, 便是陷害和她起过冲突的对头, 由某薛姓娘子友情出任,太监自然不答应, 一狠心把她杀了。
如此,便是案情的经过。
既然到了蓬莱宫, 齐晗就不免过问一下薛陵婼之事。
薛陵婼被皇后释放,竟是韦萱在皇后面前陈情,道自己在廿九那日回和颐殿收拾东西,正好看到了薛娘子自云屏堂而出,经过角门,回了自己住处。
至于薛娘子善武一事,齐晗早就禀报过皇后,那个娘子一看就身娇体弱,哪是习武的料子,不过无稽之谈罢了。
韦元娘截了他的胡,齐晗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搞得韦萱有些莫名,自己不是帮了他吗,怎么接了白眼,真是不懂感恩。
到了子夜,齐晗又爬了薛陵婼的窗,薛陵婼早就料到他会来,早就泡了浓茶一口一口的喝着提神,因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外间守着丫鬟,他爬窗的动作不免谨慎了些。
齐晗进来时无声无息地把她吓了一大跳,不免有些埋怨:“搞什么,莫不是要把我魂下丢。”
齐晗把自己把太监抓到的事情给她一,薛陵婼亲历过案情,不免有些存疑:“既然他杀了人,那为什么还要偷听你话?”
齐晗噤了声,对她摇摇头。
好吧!薛陵婼撇嘴,大概是一个不能在自己嘴里出来的秘密。
傍晚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崔芷身上,到了现在才想起来给齐晗自己今天去了哪里玩。
齐晗早就被毕极千叮咛万嘱:
“奴才今个百般遮掩,才没有让薛娘子知道您是妙音坊的常客,您可别暴漏了。”
齐晗不免有些存疑,他这名声早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巷,难不成薛陵婼一点都没听过?
薛陵婼正眉飞色舞的给他讲着自己今天玩得有多开心,听他发问,立时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他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可能,我当时都快忍不住了,我又不傻,毕极这家伙一会用袖子挡脸,一会又藏桌子底下,狼狈的很,我眼睛又不瞎,还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
着,薛凌婼伸手戳戳他的胸膛:“殿下,您可是常客呀,似那种好地方,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可别忘了我。”
齐晗脸一僵,只觉胸前一阵瘙痒,当下便忍不住把她的手拍了下去,追问道:“你一点不醋?”
“我有什么好醋的?”薛陵婼强忍住笑意,一门正经的回答:“我真的不醋,那么好的地方,那么多漂亮姐姐,别你,我也喜欢的不得了,以后我们一起玩呀!”
她一边话,一边哥俩好的揽住揽住他的肩膀,因胳膊短,她不免要站起来才能拍拍他肩膀。
齐晗黑着脸把手给扔了下去,心中懊恼不已,他不会去了,以后都不会去,她也别想去,想都别想。
瞅着齐晗一脸嫌弃却又不得不忍的模样,薛陵婼又捂住肚子笑起来,笑到肚子疼。
到了第二日,薛陵婼让香梅又熬了药,美滋滋的闷了一碗,昨日齐晗给她告了别,自己要去蜀地一趟,等他回来时候不定还能给她采上一朵木芙蓉。
薛陵婼嘲笑他,此去蜀地一去千里,等他到了不过不过花期,即使是真摘上一朵,回来也都枯了。
齐晗让她拭目以待。
当然,这不是让她精神振奋的原因,齐晗临走前还给她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如今进宫的贵女一死一伤,皇后正是一个头两个大,最迟不过中秋,便会遣她们回家了。
薛陵婼期待着中秋早日到来。
她被解了禁,自然朋友们都来看她,殷四娘之案已解,殷采碧要提前扶堂妹灵柩出宫,来与好友作别。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对那晚的事情闭口不提,仿佛从来没有发生,由于殷采凝之死,殷采碧告诉她,自己大约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薛陵婼不解,连忙追问:“如今正式秋闱,崇清哥哥在长安进行乡试,伯父也应该进京侯职,你们一家人都在长安,怎么你要走?”
殷采碧看着好友焦急的眼神慢慢低了头,苦笑道:“长房伯父在吏部使了方便,阿爹此次留任长安,不外放了。”
“可是,这是好事呀!”
殷采碧摇头:“我与阿凝同入宫中,只剩下了我自己回去,长房如今怕视我为眼中钉,阿爹判了多少年才成了京官,阿兄也要科考,我不能让他们在这当头出事,只能自己避一段时间。”
薛陵婼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指尖也气的发颤:“这——这怎么行,你要去哪呢?”
“走到哪去哪呗!”殷采碧安慰她:“我到觉得挺好,比起在长安受人眼色,我宁愿避出去,阿婼,你我当年有游历天下之约,如今我要先你一步了。”
薛陵婼张张嘴,却不知道该些什么,只能悠悠叹了口气。
殷采碧从她这里走了后直接带着殷四娘的灵柩出了宫,薛陵婼站在宫墙上,送了一程。
回了房间,又跟着崔梦去看望崔芷,她既知道了兄长想要求取崔芷的心思,自然要表足自家的诚意。
从崔芷处回来,本以为能休息,又被皇后的一道旨意宣到了蓬莱殿。
莫不是她与齐晗的事情暴露了?可是齐晗刚离开了长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见自己,薛陵婼百思不得其解。
她怀着丑媳妇初见公婆的心情去了蓬莱宫,哪知皇后见她和齐晗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后要召她做女官。
蓬莱宫中雕梁画壁,金碧辉煌,薛陵婼却无心欣赏,她满脑子沉浸在棒鸳鸯的官司中,突然换成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便有些转不过来弯。
皇后懒洋洋地伏在宽大的紫檀木高圈椅上,看着跪在下面一脸懵懂的少女:“怎么?薛娘子可是有什么疑义?”
薛陵婼回过神,低下头:“敢问殿下,宫中不乏有才之士,而臣女庸碌浅薄,殿下为何偏偏选中臣女?”
皇后和蔼一笑,向她伸出手。
薛陵婼会意,颔首站了起来,走起步子,慢慢走到她面前,复又下跪,大气不敢喘一声。
皇后伸出手拦住她下跪的动作,指尖点点她的额头:“本宫看的不是你的才学,看的是你的心,你可还记得上次遇到本宫时你了什么?”
她了什么?薛陵婼睁大眼睛,回想起来。
她抬眸看向皇后,大胆道:“臣女不愿做男子的附属?”
皇后轻轻点头:“今日本宫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能抓得住?”
薛陵婼开始犹疑,皇后的话固然很有诱惑力,但是若她真做了女官怕是会成灰众矢之的,她虽不惧,却不想麻烦,皇后虽看着和善,可是若她拒绝了也会落皇后脸面。
思及此,薛陵婼躬身下拜,扣了一个头:“下官多谢皇后殿下!”
皇后满意颔首,正要下达旨意,听她又央求道:“下官还有一事望殿下成全,下官得殿下青眼实乃族中幸事,求殿下在团圆节那日让臣女归家一日,一则传送殿下恩德,二则告知父母,慰藉双亲。”
皇后垂首看她,也不作声,只看着她,看的她手心斗沁出了汗,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嘴倒是很甜,本宫准了。”
薛陵婼彻底松了一口气,连忙伏到地上,磕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头:“多谢殿下。”
不到晚上,册封正三品岭南节度使之女薛氏为蓬莱宫掌令女官的传到六宫。
掌令一职,品级与韦萱一样,正七品,职责为司皇后旨意,传谕六宫,是一个很得脸的活计,从此以后,她也是吃国家公粮的人了。
有经验的韦萱陪她去和颐殿处理余下事宜,阿墨已经让薛陵婼托兄长带出了宫,薛陵婼把香梅托付给了崔梦,让她出宫的时候把香梅给捎上。
崔梦很懵,她和表姐不过才分开了短短半个时辰,再见面对方就成女官了。
临近中秋,皇后赏赐六宫,传达旨意诸事,事务繁忙,薛陵婼第二日便走马上任。
女官服饰与朝中官员服饰肖似,为男装式样,薛陵婼的工作服还没做好,便先借了韦萱的衣服穿着,工作了几日,她觉得自己累成了狗。
收入与辛苦程度成正比,给皇后传旨是个有脸面的活,不管到哪个地方传旨,总有一笔“茶水钱”,薛陵婼请示过皇后,安心把钱收下了。
几日过后,她数了数,发现自己已经攒了一笔不菲的家底,某日对韦萱道原来做女官不像自己想象那般差。
转眼间,到了众贵女出宫的日子,自家堂姐出了事,崔梦也没心情准备她给皇长孙的告白,只在出宫之前勉强挣扎了一次,结果当然是铩羽而归。
薛陵婼安慰了安慰,把她送出了宫。
没过几日,到了中秋节,一大早禀告过皇后,薛陵婼踏出了宫门。
等一回家,她才发现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