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正文45、我见到皇孙了!
孙了!
户部,入夜。
明初的各衙门,尤以京师来,工作十分乏累。
在享受巨大权力的同时,也负担着帝国巨大的工作压力。
朱元璋是个勤奋的皇帝,所以在老爷子下做官,就没有懒官惰官。
户部四司依旧还在紧锣密鼓的工作。
临近洪武二十五年夏六月,上半年的财政工作都要统计完成。
入五月之后,各地方的财政数据就会汇总到户部。
“哈”
度支司内,度支员外郎王文长长打了哈气,看着周围正在埋头打着算盘苦算的各吏目,他长长伸个懒腰,起身对众人道:“好了,天色已晚,诸位回去休息吧。”
众人如蒙大赦,整理好头工作纷纷离去。
王文熄了灯,也准备离去。
却发现隔壁的户部司的灯还亮着。
洪武十三年,户部下设四清吏司,分别为总部司、度支司、仓部司、金部司。
洪武二十年,改总部司为户部司。
王文有些好奇的推开总部司的大门,赫然发现人已经走完了,唯独课税员外郎黄迁还在拧眉看着中的文书。
“黄大人?”
王文轻轻呼喊。
黄迁这才发现王文,将上文书轻轻放在一旁,端起茶呷了怎么现在还没走?”
王文笑着道:“准备走了,恰好看到你这边灯还亮着。”
黄迁苦笑,对黄文道:“你那边上半年税收统计工作如何啦?各省汇总后要尽快送到户部司来啊!我们可都摩拳擦掌的准备汇总了。”
王文无奈的点头:“大部分已经统计完毕,只有交趾布政司了哎,不提也罢,估摸着交趾上半年也不会有多少税收,他们能自负盈亏,不要问户部要钱,本官就谢天谢地了!
“上次还记得么?铁铉跑来问本官预支交趾布政司的财政,要三十万两白银。”
“本官有时候实在有些想不通”
黄迁狐疑的道:“哦?王大人想不通什么?”
王文干脆坐在黄迁身旁,道:“当初皇爷是调解缙和铁铉一起治理交趾布政司的,你为何独独解缙去交趾任了左参政,为何铁铉依旧还在应天?”
“那么铁鼎石在应天扮演什么角色?”
“我总感觉他就像个先锋官,他背后还有人实际控制着交趾!”
黄迁愣了愣,随即不动声色的将案牍上的题本交给王文,道:“王大人,这是皇爷今天交给我的。”“关于交趾商业户税调整的方案,你看看。”
王文有些不解,接过来之后,随意扫视,片刻之后,眉宇顿时拧了起来,眼神渐渐明亮,不由倒吸凉气。长久之后,他才倒吸凉气道:“高!”
“竟然还能用这种赋税的方法,去保持穷富均衡!这是谁提出来的?单单此功,恐怕都能在政绩上添上浓烈的一笔了!”黄迁摇头:“不知道,皇爷交给我的。”
“但我感觉,写这封户税的人,应当就是实际控制交趾之人,也就是你口中的,站在铁铉背后的人!”王文愣了愣,良久后声道:“黄大人,你会不会是那位?”“谁?”“皇长孙!”嘶!黄迁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王文。
王文道:“本官这么分析是有根据的,最近朝廷民间关于皇长孙的法越来越强烈,皇爷却没有任何动作。”“很显然,皇爷在沉沙子,等沙子到了水底之后,皇爷就要舀水了!”
黄迁沉默了一下,看着王文道:“你的意思,这户税改制,是皇长孙提出来的?他还活着?”王文点头:“嗯额!”
王文脸色顿变:“如果站在铁铉身后的是皇长孙,上次本官没给交趾布政司预算,岂不是将皇孙得罪光啦?”
黄迁笑笑:“无碍,如果真是皇长孙,他的格局会这么低?因为你的一句拒绝,就问罪于你啊?这想想也不可能。”王文咂摸咂摸嘴,道:“也是。”
黄迁道:“成了回去吧,今晚早些睡,明天皇爷要带我去见一个人。”王文一愣:“谁?”
黄迁摇头,随后眉宇一挑:“不知道。”嘶!
王文似乎明白什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翌日一早。
天空依旧微微下着细雨。
黄迁早早的在东华门外等着。
没多时朱元璋便背着走来。
黄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如果不是老爷子走到眼前,远远看去,朱元璋和寻常农家老头没什么两样。“走吧。”
朱元璋背着,面无表情的带头开路。
黄迁战战兢兢的跟在朱元璋身后,心里有些忐忑,却也不知道皇爷召自己去见谁。
沿着应天大街很快走到秦淮河畔,没多时抵达应天贡院附近。
来到一处府邸前,老爷子背着大喇喇的走进去。
黄迁迟疑了一下,紧紧跟着老爷子的步伐。
方才他抬头看了。
朱府。
这是哪儿?
黄迁忍住心里的狐疑。
老爷子似乎经常来,而且看着熟悉的程度,似乎已经家常便饭一般。
黄迁心跳如雷。
结合着最近各部堂关于皇长孙的风气,他似乎有些明白。“老爷子,来啦?”
朱怀走上前,搀着朱元璋:“坐,我给你弄点茶。”“昨日上街又买了一些糖果,我也给你端来。”
黄迁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颤抖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面前这年轻人和皇爷的关系好到了极致,甚至比亲人还要亲昵。
黄迁有理由相信,皇爷已经默默和其相处了很久很久!
没多时朱怀端着茶水和糖果走来。朱元璋瘪瘪嘴:“咱不喜吃糖果。”
朱怀也没理会朱元璋,剥开糖果直接塞到老人嘴巴中:“营养均衡。”着,自己也剥开糖果塞到自己嘴巴中。
卧槽!
黄迁站在一旁看的浑身一颤,尿都吓出来了。
这子在做什么?
他给皇爷投食?
关键是,这是强塞啊!直接掰开老爷子的嘴,也不管皇爷同意不同意,直接就塞进去了?
喂狗呢你!
然而下一刻,黄迁的眼睛更直了。
因为老爷子没有丝毫不悦,只不过简单的瘪瘪嘴,便不情不愿的将糖果吃下去。
他看呆了。
这是大明皇帝啊!铁血帝王朱元璋啊!
这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朱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这才看到站在老爷子身后不远处,目瞪口呆的黄迁。
朱怀愣了愣,似乎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朱元璋笑笑:“没事。”
部司专负责课税的员外郎黄迁。”
黄迁闻言,尴尬的笑笑,对朱怀拱:“见过朱公子。”刚才看到府邸是朱府,所以这么叫保险起见。
没搞清楚情况之前,黄迁可不敢乱话。朱怀忙是抱拳还礼:“见过黄大人。”
黄迁哪儿敢受朱怀这一礼,微微侧开身子,道:“朱公子莫要客套。”
朱怀点点头,对黄迁道:“那在下就直了,交趾布政司缺一个右参议,分管督粮道工作,不知黄大人可有意向?”黄迁心中猛跳。
自己现在是课税司员外郎,六品官。
地方上右参议是五品官,如今的大明,官升一级,做少要熬三到五年的资历。
换句话,朱怀一句话,就能让他跳一级。
他心里激动的乱跳,面上却不卑不亢,道:“为国朝效力,自是哪儿需要本官,本官去哪儿。”朱怀还没开口,朱元璋便道:“昨天咱给你的税收,你研究的咋样了?”黄迁忙道:“回皇”
似乎想起什么,他顿了顿继续道:“研究好了,此税赋的设计,水平极高!”朱元璋一指朱怀:“他设计的。”
黄迁心中如擂鼓,“朱公子端的大才。”
朱元璋道:“成,去吏部交个接,下午启程去交趾。”“是是!”黄迁嘴唇乱颤,激动的都有些站立不稳。
他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朱怀。
一句话他就一句话,竟就让老爷子下了决定。皇孙
嗡。
黄迁脑子一嗡,原来,他,或许,不,一定是他!
452、慢慢,天塌不下来嘛!
黄迁失魂落魄的走了。
激动的内心,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他升迁了,官升一级。
就因为朱怀的一句话!
浑浑噩噩的回到户部。
王文恰好看到黄迁,不免有些狐疑的打招呼:“黄大人,你这是遇到啥大事了?怎么这副德行?”黄迁呆了呆,看着王文,突然惊呼道:“王大人!本官要去交趾了!”“啥?”
王文有些反应不过来。
黄迁依旧激动:“本官见到他了。”“谁?!”王文有些警惕。
黄迁继续激动的道:“本官升迁了,交趾布政司右参议!”嘶!
王文震惊的看着他,痴呆的道:“岂不是,岂不是官升一级?”王文此时眼中已经红成了兔子,双目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怎么跟着皇爷出去一趟,直接就官升一级?
要知道在大明非正常升迁一级官,有多么的困难!
怎么现在就和闹着玩一样?
王文愣了许久,才磕磕巴巴的道:“恭恭喜黄大人不过,这怎么回事啊?”黄迁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他还活着,用不了多久,王大人就知道了。”着,他哈哈大笑离去。
留下一脸迷茫的王文。
什么意思啊?谁还活着额!!!
王文望着黄迁的背影,突然身子打个寒颤。
这家伙,不会见到活着的皇长孙了吧?
等等!
他这升迁,怕不是也因为皇长孙?
朱府。
雨洒落在院落内。
一切又恢复了安逸。
老槐树的树枝上,几只麻雀优哉游哉的蹲着,时不时警惕的摇着脑袋。
地上,几只大公鸡目光矍铄,一跳一跳的在青石板的泥缝中来回转悠,时不时从雨水和泥土中啄出一条蚯蚓。朱怀对躺在门前的朱元璋道:“老爷子,昨天上街,我看到有人在冒充皇长孙。”朱元璋淡淡乜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哦了一声。
朱怀突然冷不丁的道:“他为什么也会他八岁之前的事记不清楚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下,不答反问,看着朱怀道:“还有半个月,你要行冠礼了,想要啥?爷爷送给你!”朱怀摇摇头:“不知道啊,实在的,我对这个冠礼没多大感触,老爷子就莫折腾了。”朱元璋笑着道:“那怎么行?你可是我大孙子。”
顿了顿,朱元璋看着朱怀道:“你冠礼那天,咱带你去个好地方,让很多很多人一起给你加冕行冠。”朱怀含笑道:“咋地?还要升天不成?有什么好地方?”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笑笑:“反正不会亏待你,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过了冠礼。”
“十八了啊!好孩子,长大了!以后要扛起更多的责任了。”老爷子有些语重心长。
朱怀看着老爷子一脸唏嘘期待的模样,这才发现老人眼中带着矍铄精光,他拍着胸脯道:“老爷子放心吧,一定抗起来!”朱元璋道:“咱就喜欢你这股子当仁不让的劲头,好样的!”
这几日,应天城渐渐归于平静。
在即将步入六月的时候,应天城已经很少有人敢冒充皇长孙。
不过关于皇长孙的事,依旧是民间和官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应天城似乎陷入了另一种古怪的平静。
所有人都似乎有预感,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五月底。
通淮门外,两匹快马急促奔袭朝皇城内奔袭。
两匹烈马跨过天津桥,进入皇城范围后,马匹上的骑士纷纷下马。
两人火速奔向皇城,一人朝户部而去,一人朝兵部而去。
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五月底的清晨,天气已经有些燥热。
江南正处酷暑阶段,各部堂值庐内已经对着窖藏的冰块解暑。
到五月下旬,应天城已经很少开始下雨。
天空燥热的很。
大清早的,兵部左侍郎钟勖就来到值庐内坐定。
此时的他汗流浃背,坐下之后嘎嘣嚼了些冰块消暑。
钟侍郎这些日子过的还不错,半个月前,大明第一批船只自东南沿海出发,已经开始驰骋大海试航下西洋。
如此丰功伟绩由工部一促成,将来后人提到下西洋,就会想到兵部,想到自己。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且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一笔。
只是想一想,钟侍郎都感觉有些激动。
无论怎么,一旦下西洋成为重要的国策,兵部在六部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下西洋需要大量的钱粮,这些钱粮自然由兵部掌握,还需要征发大量的人力,以及能工巧匠
,这些都意味着兵部的权柄即将扩大。
钟侍郎笑了笑,很佛系的随翻开案牍上的题本。
这些,都是地方上申请的军费和扩充兵力的文书。
需要他审核。
他如往常一样上值,闲来无事,可是当一个书吏急匆匆的将泉州来的奏报,送到他的案头时
他的眉头深深的拧起来了!
钟侍郎有些不解的翻着书信,只见上面写着:“泉州知府王青禀奏:近日于外海,有海路巡检送来急奏,兵部员外郎方齐抑郁而死,船队祈求返航,奏请兵部批允”
方齐死了?!
等到钟勖详尽的看完了奏报之后,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人还能活生生的抑郁死了?
这什么鬼啊!
钟侍郎此时额头已经大汗淋漓!
犹记得半个月之前,他信誓旦旦的在奉天殿夸下海口,他兵部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对航海之事就此闭嘴!
那时候蓝玉堂而皇之的在奉天殿他兵部的人不行,不能航海,会死人的
这个乌鸦嘴!
钟侍郎打了个冷颤,看完之后,心情复杂,久久难以平静!
“混账!简直混账!”
“蠢货!方齐这个蠢货!航海之前拍着胸脯子他不会出纰漏!还自己就在水上长大的!这才半个月就顶不住了!”
“怎么死都行!抑郁死了!这真真在打兵部的脸啊!”
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个天命之子,合着半个月就凉了!
他兵部的老脸朝哪儿搁啊!
这件事要是被蓝玉听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随即,他又拿起了奏报,定定地看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很明显的,脸色久久的一片惨然,眼眸里阴暗不明,好半响后,突的道:“走!走!去找茹尚书!快,快走!”
实话,他已经没脸去找茹太素,真的丢不起这个人啊!
也不知道茹大人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眼看着兵部水涨船高,这么大的笑话闹出来了,茹大人晚节不保啊顶!
没多时,钟侍郎就跑到了茹太素的值庐前,脸色蜡黄,嚎啕大叫:“茹尚书,茹尚书,出大事了!”茹太素此时在喝茶,刚祛了暑气,浑身自在。
见得钟勖来了,只慵懒的抬了抬脸皮子,显得不耐烦,轻轻呷了口茶,他即将退休了,为人还是很讲佛性的,他淡淡道:“何事?”钟勖气喘吁吁的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尽管钟侍郎已经四十有三,在茹太素眼中还是太年轻了。
他微笑着道:“不急,慢慢,天塌不下来嘛。”
吧
&p;lt;/dv&p;gt;453、接连的震惊!
茹太素是个佛系的人,他今年比朱元璋一岁,按道理来,六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是致士年纪了。
不过皇爷还没挑中兵部尚书的继承人,乃至于茹太素今年还在兵部当值。
不过六十五岁的年纪,早早已经适应了官场的生存法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掀起波澜的了。
茹太素摇摇头,看了一眼兵部左侍郎钟勖,心中暗自叹口气,还是年轻啊!
还是沉不住气。
“慢慢,钟大人,先喝口茶罢。”
钟勖已经没脸喝茶了,两股颤颤的道:“茹大人,我了,你要稳住心神啊!”
茹太素却是笑了,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淡淡的道:“这叫什么话?老夫自从二十六岁为官,如今已三十有九年,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当初北元余孽攻陕西,如此大的事,本官已经稳如老狗哦,本官依旧不动如山,泰然自若,你且吧。”
钟勖见茹太素如此淡定,心下也安定了下来,便学者茹尚书一般,淡然的脱口道:“方齐死了。”茹太素愣了愣。
方齐,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
钟勖知道,茹太素可能记不清方齐了,毕竟方齐左右不过只是个六品员外郎,在茹尚书这种高官眼中,这种鱼虾记不起来也正常。他提醒道:“下西洋试航的那个。”
茹太素淡淡端着茶盏,微微摇头吹口气,道:“原来是他啊!”噗!
茹太素突然将滚烫的茶水猛地吐出来,震惊的看着钟勖,道:“你方才什么?”钟勖道:“方齐死了。”
茹太素猛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好端端的人,才出去半个月,怎么就死了?”
沉默,只觉中握着的茶杯在晃动,有些口干舌燥,想低头去喝茶,却发掘有些拿不稳了。
人死了就死了,一个六品官而已,死了还有下面的人补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当初自己在奉天殿言之凿凿的对蓝玉,对百官,对皇上下过保证。
他兵部航行一定不会出纰漏!
那个时候,蓝玉还诅咒兵部会死人,实在的,当时茹太素将蓝玉狠狠喷了一顿!
这群淮西武人实在口无遮拦粗鄙之极。
他们欺辱别的衙门就算了,欺负兵部,他第一个不答应!
可现在就很打脸啊!
前后才出去不过半个月时间,兵部员外郎死了,船队搁置了,耽误了时间,耽误了金钱。
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不会雷霆大怒。
茹太素终于坐不住了,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晨光,嘶哑的道:“今天是不是要开朝?”钟勖嘴角抽了抽:“是啊!茹大人。”茹太素:“”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脚有些颤抖,这么大的事,要是隐瞒,那就是欺上瞒下,是死罪啊!
这遮掩都没得办法。
真是日了那方齐的亲娘!
“走,走吧,速去请罪,兵部脸丢完了!”
茹太素仿佛苍老了许多,钟勖的面颊也有些不好看,搀着茹太素道:“老尚书,您慢点。”
同一时间,户部。
当初的两匹快马,一匹去了工部,另一批则是从交趾来的,此时正在(bdee)户部。
户部侍郎傅友文听交趾的上半年财政统计出来了,也没多重视,接过奏疏之后,自己也无暇多看什么,直接命人将奏疏送去度支司。
一切做完之后,他也背着,整理了衣衫,准备去开赴朝会。
谨身殿内,朱元璋正在更换常服。
因为不是朔望朝参的大朝会,一般来,皇帝上朝都只随意穿一件常服。
朱元璋看着默默站在一旁的郑和,开口道:“你家爷要行冠礼了,下个月初六。”郑和愣了愣,却也不知道皇爷什么意思。
朱元璋继续道:“你去找到十二监、四司、八局的衙门,于武英殿设宴前准备。”想了想,朱元璋随口道:“届时你家爷会过来。”郑和身子一僵,顿时心如激雷!
皇爷这意思,下个月初六就要将爷接到宫里啊!!!
朱元璋继续道:“再去一趟东宫,提前通知他们宴会的时间,让老三将东宫主宫殿腾出位来”沉默了一下,朱元璋目光如炬,大喝道:“准备迎接咱大孙回家!”郑和心中激颤,“奴婢奴婢遵旨!”
朱元璋乜他一眼,便在绯红蟒袍锦衣卫力士的陪同下,径直朝奉天殿而去。
奉天殿的气氛有些古怪。
等朱元璋到来,山呼万岁声响起。
还没等太监唱礼。
茹太素便径直走出来,吧嗒就跪下了。
文武两次的百官震惊的看着茹太素,眼中写满了不解。
茹尚书一把年纪了,怎么上来行这么大礼?朱元璋蹙眉,沉声道:“你做啥?”
茹太素面色惨然,道:“皇上,出大事了,微臣忝为兵部尚书,上任以来,尸位素餐,如老狗一般,只知残喘,非但没有报的上位恩遇,却却引发了巨大的灾难,这是下官的疏失”
朱元璋心中咯噔一下:“不要废话!”
老爷子素来不喜欢茹太素这废话的性子,什么话都能洋洋洒洒一大堆,却从不到正题上。茹太素面颊泛白,凄惨的道:“兵部员外郎咱大明出海的兵部官抑郁死在海上了。”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奉天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死死的将目光盯向茹太素!
朱元璋微微有些沉默,如虎一般的双目,盯着跪在地上的茹太素。
威压的目光在茹太素头顶盘旋,吓的茹太素冷汗涔涔,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咯噔!
似乎想起什么,老爷子心中猛地又是一颤。
人抑郁死了,这已经令朱元璋足够震惊了。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只是出个海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不能去?
可现在,活生生的人,居然在大海上抑郁而死朱元璋忽然想起朱怀的话,双目布满了震惊!
真被那子中了!这大海,果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征服的!
实际在大海上,不单单要面对孤独、寂寞,更要面对许多未知的凶险,十五天,航行在一望无际的海面,暴风、暴雨、海浪等等各种自然灾害,都会成为压垮人心里防线的稻草。
没有绝对的信念,人类在面对自然的时候,渺的如一粒尘埃!
为什么后世提起航海史,总会浓装墨彩的提到郑和?
因为在十五世纪初期,能征服大海,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伟大的事!
随着科技的进步,或许后人不会感觉什么,但在伟大的古人面前,郑和七下西洋,本身就是航海史上的奇迹。
因为自郑和之后,再过足足百年,西方人才开始开启航海时代。
兵部侍郎钟勖此时也站不住了,急忙出列跪在茹太素身旁,道:“皇上,微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朱元璋依旧沉默不语。
这时,蓝玉也出列,道:“咱就,你们兵部的人不行,出去也会死了人,你们不信,一意孤行。”“这下好了吧?”
“十五天的时间浪费了。”
“浪费的不仅仅是时间,海上过的哪一天不是在耗费大明的财政?”“现在航海搁置了,咋办?这些损失咋办?”
茹太素面色有些幽怨,可现在也只能任凭蓝玉数落着。
言语一变,蓝玉抬头,对朱元璋道:“启奏皇上,兵部员外郎之死,本身对大明来就是损失。”“国朝培养人才不易,臣认为不能在让官吏冒险。”“臣祈求,从宫中派遣太监接替航海重任!”朱元璋沉默的盯着蓝玉。他现在全部都明白了。
朱怀那臭子!
原来在这等着呐!
果然,事情的最终走向,居然被那子把控的死死的。
从推进航海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提过让郑和下西洋。
快一年的时间,他一直在推动这件事。
然而现在,他做到了!
朱元璋到现在都还感觉有些梦幻。
能造就今天这种结果,借着蓝玉口中出让太监航海,而又不让百官有任何反对意见。
他做到了!
朱元璋现在细细思考,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子,又不显山不漏水的完成了一件大事!
非但如此,还算计到了大明百官!
不得了呀不得了!
你爷爷在十八岁的时候,可真没你这两下子!
好子!爷爷越来越欣赏你了!
朱元璋叹息道:“你兵部宜尽快给方员外郎吊丧,户部拨一部分俸禄给方员外。”茹太素和钟勖忍不住感激谢皇恩。
朱元璋又道:“蓝玉要派太监出海,你们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下子,谁还敢去航海?能混到在这里的,谁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万一哪个官吏去了,又死了,这怎么对人家家属交待?
于是乎,朝廷的意见从没有今日那么统一,几乎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开口,附和蓝玉!
蓝玉看着朝堂的这一幕,心里也在狂跳!
臭子你真牛!454、交趾税收,群臣震惊!
朝堂正在开着朝会。
户部也在紧锣密鼓的核算上半年财政税收。
度支司员外郎王文昨天下午喝了许多酒,将户部司员外郎黄迁送去了交趾。
今天来度支司当值有些晚了。
刚进入度支司值庐内,就有吏目道:“王大人,交趾的税收送上来了。”
王文莞尔一笑,一身轻松的道:“真是令人头大的地方,背后站着人,腰杆子就是挺的直!”“别的布政司早早就将赋税送来了,唯独他交趾是个另类。”
王文刚想翻阅交趾的财政税收,似乎想起什么随口问吏目道:“对了,上半年的赋税最多的是哪几个布政司?”负责统计的吏目道:“回大人,湖广的上半年田赋税收屈居第一,折算成白银,高达三十二万又五十余。”
有明一代的税收都难以统计,因为收上来的都是稻、麦、丝、绢等实物,所以换算成白银,还要根据各地方的物价一。
湖广一直是大明的粮食大省,素有湖广丰,天下足的美誉-在外。
意思是,只要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粮食丰足,天下的粮食也就不愁。
王文点点头,喃喃道:“三十二万两,吾,比起下半年翻了倍,不错。”
洪武二十四年,因雪灾等自然灾害的影响,下半年的财政税收萎靡到了极点。
负责统计的吏目继续道:“接下来便是浙江布政司,田赋税收折合白银有二十七万余两。”王文听的连连点头,十四个布政司,加上直隶南京府,大明上半年的税收已经高达两百万两。
他知道,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因为去年雪灾的原因,导致去年下半年的赋税累加到今年。
实际应该只有一百万两出头,基本上和往年保持平衡。
他听完之后,这才微微翻开交趾布政司的文书。
只是看到总目,王文便立刻呆怔住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望去,见总目的数字依旧没变。
他抬头看了一眼吏目,再次低头看中文书,又抬头看吏目。
那吏目不知道王员外郎这是什么意思,战战兢兢的道:“王大人,怎么了?”王文突然冷不丁道:“你觉得交趾布政司的税收应该有多少?”吏目负责统计税收工作,对各地的情况都有个判断。
交趾靠近云贵,往年云贵能交上来的税,能有五万余两白银就谢天谢地了。他见王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想了想,便大胆猜测道:“四万?”王文道:“十二万三千六百九十两又八分六厘!”
吏目唰的一愣,颤颤的笑着,“王大人,别别笑啊。”王文道:“没有!本官什么笑?要笑也是交趾那边!”
“十二万两,拢共不过半年时间,居然比云贵两省加起来的税收都高?”王文心里惊骇到了极点,直觉让他认为这是解大绅在瞎扯!
对,瞎扯!
这数据怕不是拍脑门就胡写出来的吧?
可是,赋税是国家大事,是要上交到朝廷的,解大绅就算长了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那么就是嘶!
真的?
真的啊!
我的天呐!这简直恐怖!
短短半年时间,将赋税拔高到这种程度!
没有人看好的交趾,甚至所有人都认为的蛮荒之地,摇身一变,成为税收大省?
这就离谱啊!
不知过了多久,王文喜出望外,急忙道:“本本官要进宫一趟。”
奉天殿。
此时航海的事已经议一段落。
茹太素和钟勖皆归回班列。
蓝玉的目的也达成了,含笑回到班列。
朱元璋环顾众人,沉声道:“既如此,那就从宫内挑合格的太监继续航海!”航海的基调已经定下来了。
如果现在放弃,朝廷将会损失更多更多的钱。
无论如何,谁也不想看到大明推进出来的基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毁了。“户部。”
朱元璋唤了一声,傅友文便急忙出列:“微臣参见皇上。”
朱元璋道:“已然快到夏六月,咱大明各布政司的税收统计出来了吗?”
傅友文忙回道:“启奏皇上,包裹交趾在内,全国十五个承宣布政使司加南直隶的税收,基本已经统计完成。”顿了一下,傅友文继续道:“独有交趾布政司还没送上来。”
朱元璋嗯了一声,道:“交趾有司才战后重建,其税收无关大雅,你且将其他布政司情况笼统一下。”
傅友文点头,随即开始汇报上半年的财政税收。
税收关乎着大明的下半年基调,许多钱进到户部之后,都会调拨出去,该负担军费的负担军费,该修路搭桥、建造宝船、建造火器的,都要统一拨款。
朱元璋漫不经心的听着,基本上来,洪武二十五年上半年的税收,和去年的同比增加微乎其微。
也是因为洪武二十四年大明出了天灾,抛开去年下半年的税收,几乎环比增加率为零。
正在傅友文准备结束的时候,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进来。
有太监悄悄送来一封文书递给傅友文,便躬身退出去。
傅友文愣了愣,看着中的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财政概览,想了想,便微微掀开。
只是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刚想的结束语,现在也戛然而止,面色显得十分古怪。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傅友文。
朱元璋微微凝眉:“怎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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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友文道:“启奏皇上,交趾交趾的财政税收送上来了。”百官们微微点头,不过依旧有些古怪。
交趾税收送上来就送上来了,你傅友文怎么感觉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莫不是上半年交趾非但没有税收,还倒欠民间财政?
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尤其交趾这种地方。
朝廷许多人对交趾都心存偏见,认为交趾是蛮荒之地,更有甚者,认为被调到交趾是贬官之举。
可也奇怪,最近似乎许多人都以去交趾为荣。
百官们想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不过今日交趾税收出来了,也会让一部分人人情交趾的现状吧!
众人将目光再次投向傅友文。
傅友文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这才一字一顿的道:“今岁上半年,交趾承宣布政使司,采用以白银计税法,未增寿米、稻、丝、麻等税”
众人愣了愣,真正没想到,交趾贫乏的已经开始直接收取银两了呀!
而后,就听傅友文再次颤抖的道:“今岁上半年,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共收白银,为十二万十二万三千六百九十两又八分六厘!”等傅友文完,百官倏地一愣。
众人皆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傅友文。
开什么玩笑!
十二万?
扯呢吧!扯淡吧!扯犊子也不是这么扯的!
殿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表情,先是震惊,后面就是一副恍然的表情。
大家都是吹嘘中的能,大哥不笑二哥,只是交趾那边,确实有些过分的不要脸了,可真要较真起来,谁没有吹嘘过政绩啊?
只是,交趾那边,吹的也太过分了!
解大绅是傻子吗?他难倒不知道这是死罪?
敢在赋税上做文章额!
只是很快,他们再次愣住了。
解大绅是正儿八经翰林院出生,是沐浴过孔孟圣恩的!
又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怎么敢胡乱上报赋税?
唯一的解释就是天呐!
殿中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再次陷入古怪之中。
朱元璋也愣在原地许久许久。
他试探着问傅友文:“你没看错?”
傅友文再次低头认真看着,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回陛下,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真上报了十二万两赋税!”朱元璋微微有些沉默,良久后面色有些动容,似乎在思索什么,又好似下出了决心。“好!”
“咱大孙治理的好!”
此言一出,大殿再次陷入绝对的沉寂!
有人的心,已经开始狂跳不止了!川
455、行冠礼之日,见皇孙之时!
奉天殿上,自南向北,自绯红到紫衣,所有庙堂高官,朱紫权贵,无不满脸惊骇!
好一些人,如蓝玉等人,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老爷子这话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这是老爷子首次,在奉天殿大朝会,在四品以上京官之列,正式将朱怀推向人前!交趾是他大孙治理的
朱元璋环顾面色各异的众人,继续缓缓地道:“洪武七年,标儿长子,咱大孙出生,于洪武十五年薨。”“近日来,朝堂和民间都传闻咱大孙活啦?”
顿了顿,朱元璋继续道:“此风不知是谁开出来的,咱只和六部堂官过。”六部部堂忙不迭出列请罪:“微臣知罪!”
虽然是请罪,但他们知道,皇上目的不在此,替皇帝顶罪,也是他们作为臣子的分内之事。朱元璋洒然一笑:“罢了,不必请罪,皆回班列。”“遵旨!”
朱元璋继续道:“既然风气都在传,咱要不出来两句话,似乎也难堵住悠悠之口。“八一三””“若是再任由此事蔚然成风,民间冒充皇孙之事此起彼伏,难免会引起社稷动荡。”“今日咱就正式告诉尔等!传言不虚!”
“洪武十五年那夜,因庸医诊断失误,天佑大明,咱大孙未死,于钟山寝陵爬出,流落于民间十年。”“去岁,咱于应天府秦淮河畔发现咱大孙,经锦衣卫彻查后,咱笃定他既为咱皇明嫡长孙!”“恰下月六月初六,其行冠礼。”朱元璋微微沉默。然而百官现在已经无不开始倒吸凉气,众人面色惊骇到了极点。
原来近日的传言,并不是假的!
原来这股子风,真是老爷子亲自放出来的!
原来皇明嫡长孙,果真还活着!
站在奉天殿的群臣,许多人心里已经心知肚明,可更多的,还是有许多人被蒙在鼓里。“没错,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是咱大孙在治理。”“咱本想着,让他做出点成绩在和你们唠叨唠叨。”
“现在不必唠叨了,交趾的赋税咱听了,都有些震惊万分。”
“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傅友文,你户部没有拨过去一分钱吧?”
傅友文忙不迭出列:“微臣惭愧,户部并未尝给交趾布政司任何财政支持。”朱元璋嗯了一声:“也就是,交趾的一切,都是咱大孙子自己治出来的。”“半年十二万两赋税,到下个月才及冠,他比咱厉害!”傅友文忙道:“大明之幸!陛下之幸!”朱元璋挥,傅友文便入班列。
朱元璋再次环顾众人,道:“宗人府那边,已经将咱大孙从上族谱玉牒。”“礼部。”
礼部尚书李原听到朱元璋的呼唤,忙不迭抱着芴板出列。
朱元璋淡漠看着李原道:“你礼部,准备祭祀大典吧,下月初,咱给大孙行冠礼之时,同祭天地、山川、宗庙、社稷,也该让他认祖归宗啦!”李原忍不住颤抖道:“臣,遵旨!”朱元璋点点头,再次挥让李原入班列。
“咱能失而复得皇明嫡长孙,也算是天佑大明,此普天同庆之时刑部!”刑部尚书杨靖出列。
朱元璋道:“除十恶之徒死刑不变,于今年大赦天下,凡囚徒,皆罪减一等;此外天下赋税减免一月,普天同庆!”刑部尚书杨靖亦激动道:“微臣遵旨!皇上万岁!百姓之福!”
朱元璋继续道:“凡三品之上官吏,下月初六,于武英殿,共迎皇明嫡长孙归宫!”大殿上猛地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群臣抱拳,高声道:“微臣遵旨!”
退朝之后,群臣内心依旧破不宁静。
这几日的皇孙风波,已经让很多人在猜测不休!
如今听到这震动天下的消息,下朝之后,众人都在交头接耳三两成群的讨论。
没有人知道皇孙为什么突然复活了。
“赵大人,这皇孙,怎么就忽然活了?”
“呵,李大人,你觉得是忽然吗?你没有觉得咱这些部堂们,平常都稀奇古怪的么?”“嘶!怕不是他们早就知道皇明嫡长孙活着呢吧?”
“这还用?若是不然,老爷子怎么会宣布?因为时成熟了。”“该不会是假的吧?”
“莫瞎扯!老爷子布局了这么长时间,你是觉得老爷子眼瞎啦?”“嘶!皇长孙谁啊?”
“朱雄焕啊,这都不知道?”
“不不不,本官问的是,他现在是谁?”
“那谁知道啊,反正再过几天咱就知道了,不着急。”“本官有些期待。”“同期待!”
朱雄焕的身份实在太过于尊贵,于朱允炆还不同,朱雄焕的出生,就注定了他是天之骄子!
他爷爷是朱元璋,父亲是朱标,外公是常遇春,舅姥爷是蓝玉!
只要他成功出现在庙堂,他将立刻拥有皇室和淮西勋贵两大势力的绝对支持!
这储君恐怕都唾可得啊!
朱元璋只公布了皇长孙,却依旧没有开始立储。
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朱雄焕出现在众人视野,立其为储,恐怕是早晚之事!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持怀疑观望态度。
毕竟皇孙已经远离中枢十年,治国不是儿媳,如果再出一个‘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亦或者出现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再或者出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子、流民这样的人,也未必就能撑起国家大事!
虽然老爷子交趾是皇长孙在治理,可这其中的内幕,谁又能知道呢?
指不定是老爷子把治理,然后将功劳丢给皇长孙?
反正一切的一切都讳莫如深,只有等到皇长孙真正出现,是骡子是马,才能遛一遛不远处,还有几名文官也在相互探讨着。“刘夫子。”
方孝孺抿着嘴,见刘三吾紧紧握着拳,面上带着振奋,微微点点头。刘三吾也跟着点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方孝孺道:“‘国’‘家’以教化为本,教化以学校为先;等皇孙归来,皇爷势必会让其入国子监进学。”刘三吾笑着摇头:“以他的见解,国子监谁能教他啊?你方孝孺吗?还是老夫?”
方孝孺摇摇头:“老夫自然没本事教他,但国子监他是要来的,学问的事都可以放在一旁,他来,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文人支持,所以我等届时要向皇上建议,让其入国子监进学
!”
刘三吾抿嘴,眼中发出一抹亮光道:“方兄的极是!老夫考虑欠妥了!”朱怀想真正进入群臣的视野,还是要争取更多文官的支持。
因为这些人,将会决定皇长孙在民间的威望,所以无论如何,礼数一定要做全。
至少在朱怀储君未被宣布之前,他一定要获得除了淮西勋贵外更多的文人力量!
不可否认,朱怀在武夫们之前的威望已经极高。
但治国,还是要靠文人们!
中午,阳光明媚。
进入五月盛夏之后,天气开始彻底炎热起来。
朱怀有些后悔。
后悔没有在冬天的时候窖藏冰块。
如今到了炎热的盛夏,尤其中午,就热的有些遭不住了。
一顿饭吃的汗流浃背,却没办法祛暑。
正在朱怀烦闷不堪44的时候。
府上下人急促走来,道:“爷,户部侍郎来了。”
朱怀愣了愣。
户部侍郎他认识,是傅友文,不过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熟悉,其实也不怎么熟悉。
却也不知道户部侍郎傅友文来此做什么?
朱怀似乎想起什么,莫不是为了交趾之事而来?可纵然如此,也不至于让户部侍郎亲自过来吧?
现在大明没设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就是户部的一把,权柄滔天。
能让傅友文亲自到来,朱怀直觉感觉事情不。
正在他狐疑之际,傅友文已经汗流浃背的抵达院落。
朱怀走到院落内,不卑不亢的给傅友文行礼。
“见过傅大人。”
傅友文气喘吁吁的道:“天儿可太热了!”
“你们,快把东西放下罢!”
朱怀见傅友文后面,几个吏目扛着两个大箱子,大箱子还用棉被包裹。
他不由狐疑道:“大人,这是?”
“冰块!解暑的。”傅友文满不在乎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