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宸走近给沈氏诊脉，脸色不算好，打开随身包袱就开始施针，半个时辰后，沈氏悠悠转醒。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有一瞬间就像起身，但是她这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还没起来就承受不住的倒了回去。

    司宸声开口，“夫人恐怕你还是跟她多话吧。”

    李予楠脸色难掩伤痛，朝着四司柠和司宸深深鞠躬后扑倒床边。

    两母子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关门出去。

    司柠见惯了这样的生死离别，她看了一眼一边有些呆愣的儿子，“带你去给地方。”

    司柠抱着司宸，利索的爬到了旁边的屋顶，两母子就这样并排着坐在屋顶，看着底下攒动的人群，夹杂着叫卖的声音。

    司柠开口，“儿子，闭上眼睛，听一听，是不是又吵又热闹？”

    司宸照做，随后点头。

    “是不是觉得这底下的吵闹之声这么让人烦闷，但是却又是那样的让人心驰神往。这就是烟火气，有人的地方的烟火气。”

    “人的这一生，又长又短，长了不一定就活的潇洒，短了也不一定就会遗憾而去。你当初跟着元夫子学医，就应该练就一身看淡生死。”

    “就算是面对生死，也要做到波澜不惊，哪怕是以后你面对的是娘亲。”

    这话一出，司宸直接哭出了声。

    两岁学话起，司宸就很懂事，很少哭，长大一点就很独立，更没有这样在司柠面前大哭过。

    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了，就是想哭，心口很痛，因为娘亲了那句‘哪怕面对的是娘亲。’

    他无形的就带入了沈氏，要是沈氏就是娘亲的话，他该怎么办，越想越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不会的，我不会让娘亲这样的，宸有医术，宸能把娘亲救回来的。”

    司柠本意是跟他普及一下生与死，不然以后总会面对，再加上这行走江湖不能心慈软，这遇到一个人就这样心善，这会累死的。

    谁知道这子是代入了自己，司柠许久没见过这样大哭的司宸了，足无措的就伸给他擦眼泪，谁知道这眼泪越擦越多。

    萧宴璟吩咐完事情后，就前来寻找司柠母子，谁知道这一走进就看到自己的好大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两人根本不知道萧宴璟走近，司柠还在低声安慰，“好了，娘只是，你别伤心。”

    司宸太过伤心，以致于整个声音都哽咽抽泣，“娘不会有事的，娘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要学好医术，我要保护娘亲。”

    司柠整个心口软成一团，这还要什么男人，生个儿子不比男人香？不比男人会关心人？

    就在司柠感叹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暖心的好大儿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男声。

    “团子，怎么哭了？”萧宴璟的声音把正在煽情的母子俩拉回现实，司宸对外一直都是男子汉的，这被人发现哭泣那可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尽管他没有姥姥。

    司宸把头埋在司柠的怀里，不想让萧叔叔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怂包样。

    萧叔叔是什么人，那在他司宸眼里，是个类似于神一样的存在，对他又好，还会在娘亲罚他的时候帮他话，在他被闭门思过的时候，萧叔叔一直陪着他。

    还会给他讲很多好玩的话本，最最主要的是萧叔叔这人有勇气，在娘亲惩罚自己的时候，他敢帮着自己抄家规。

    要知道，在血阁，只要是娘亲的惩罚，没人敢帮他的，就算是一直和娘亲关系好的薛叔叔都是笑笑赶紧跑路。

    所以这萧叔叔是第一个帮他受罚的人，在司宸的眼里是不一样的。

    有些时候萧叔叔虽然会使用一些把戏来让他叫爹爹，但是他却觉得没什么，反正这叫爹爹是第一次，这人也还不错。

    萧宴璟看着司柠勾起唇角，司柠也无奈得到轻笑，萧宴璟温柔的伸，轻轻的揉了揉司宸的头顶。

    “团子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吗？”他的声音轻缓温柔，带着安抚人的魔力。

    司宸在司柠怀里摇头，闷声声的道，“萧叔叔你转过去，我才不要你看到我现在这样子。”

    萧宴璟双眼温柔的看着司宸，“团子，你才五岁，哭一哭没什么，萧叔叔记得叔叔十几岁了还会哭呢。”

    司宸一听，蹭一下就从司柠的怀里抬起头，眼里还有未干的泪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可爱极了。

    “萧叔叔也会哭？还是十几岁的时候？”这话司柠怎么听怎么有点嘲笑的意思。

    萧宴璟失笑，这就是他的儿子，这性格和司柠简直一模一样高，先不管自己处地怎样，能嘲笑的时候绝不会忍着。

    萧宴璟从司柠的怀里把司宸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自己也是顺势的坐在司柠身边。

    “是啊，现在还觉得丢脸吗？”

    司宸一擦眼角，“不丢脸，至少比起萧叔叔来，我还不丢脸。”

    萧宴璟：“”

    早知道这团子会这样，但是他还是作死的问了。

    看看司宸和司柠嘴角带着相同的同为嘲笑的笑意，萧宴璟第一次觉得脸热。

    在儿子面前这样没什么，但是在柠儿面前，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其实他那个根本不算哭，顶多是生理上的流泪，因为蛊毒发作起来，他承受不住。

    萧宴璟用指腹给司宸把脸颊上的泪痕擦去，顺势的捏了捏司宸胖乎乎的脸蛋，司宸也丝毫不惧萧宴璟。

    伸就去捏萧宴璟的脸颊，但是萧宴璟那硬朗的脸上根本没什么肉，司宸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两父子坐在房顶，相互打闹，司宸一扫刚刚的坏心情，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不断的笑声。

    和着地上热闹的行人声，司柠觉得这一刻竟然那么美好。

    和外面不一样的是，李予楠此时悲痛欲绝，甚至连哭声都喊不出来，悲痛到失声。

    床上的沈氏已经在弥留之际，伸出骨瘦如柴的给李予楠擦眼泪，“楠儿别哭，听娘的话，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切记不要把仇恨放在心上。代娘亲去看看这宫外的风景。”

    李予楠抽泣着点头，握着娘亲的就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