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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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五点半,大部分人都还赖在暖和的被窝里,褚漪涵和她同时给对方发了消息。

    过分默契的巧合,让闻鸢不禁怀疑褚漪涵是不是和她一样睡不好觉。

    想到褚漪涵愈加削瘦、苍白的脸,闻鸢心底溢出浓浓的担心。

    一个oga哪里经得住这样熬。

    闻鸢攥着手机想和褚漪涵些什么,想问她身体好些了么,想问她为什么这么早给她发消息。

    关心的话语还没能出来,褚漪涵很快就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七点半之前我都在家,你可以随时过来。】

    闻鸢愣愣地盯着屏幕,视线定格在褚漪涵最后结尾的句号上,心跳漏了一拍,

    棉棉也总是这样,和她闹别扭的时候、和不喜欢的人聊天的时候都会在结尾加个句号。

    意味着希望聊天早点结束。

    闻鸢亮起眼眸很快就暗了下去,她看到了褚漪涵又发来一条——

    【如果不方便的话,你想和我聊的发消息告诉我就行了,不用再见了。】

    隔着屏幕听不到语气看不见神情,这段话语单看起来冷冷淡淡不带感情。

    闻鸢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

    “不用再见了。”像是闪电劈在眼前,击在闻鸢的心脏上,刹那间疼到不能呼吸,她好像忽然看不明白这五个字了。

    什么意思?是要走了么?是放下她了么?

    如果褚漪涵如她所想真的就是棉棉,怎么会舍得离开她?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屏幕上方,闻鸢看到了褚漪涵去医院看望她那天发给她的出发消息。

    她拒绝后褚漪涵悲凉的神情浮现在脑海里。

    肩线下塌,闻鸢像是泄了气的球,颓然地垂下了手。

    那一段的文字透着多少欢快,那一天的褚漪涵就有多伤心。

    每一个字眼都在提醒闻鸢,曾经的她是有多过分地将冰冷的拒绝直直地插进褚漪涵的心口。

    如果褚漪涵真的就是棉棉,那么那把名为「拒绝」的刀上还被她抹了一把盐。

    闻鸢闭了闭眼,清晰地感受到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顺着血液淌过全身。

    不要再去猜测了,去当面证实吧。

    她拿起手机就出了门,连羽绒服都没顾得上披上,甚至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换,从快走到跑,她像疯个疯子一样,迎着纷扬的雪踩着潮湿的水泥地,狂奔在昏暗天色里。

    寒风卷着初冬的雪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灌进了闻鸢心底的洞里,从内而外都漫着凉意。

    她可以承受更多自责愧疚剜在心上的痛,这是她该受的惩罚,但她唯独承受不了失去。

    天冷,面生的保安大爷缩在暖和的保安亭里懒得出来,挥了挥手就放人进去了,闻鸢气喘吁吁,脚步没停地跑进区。

    跑得太快岔了气,肋骨隐隐作痛,没睡好没吃好,一路跑过来,想吐的感觉涌到了喉间。

    闻鸢脚步慢了下来,停在不知道是区哪个方向的位置,她撑着膝盖呼吸粗沉,盯着面前一大片人工湖看了又看,环顾着周围长得差不多的高楼、植被,渐渐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她迷路了。

    平缓了一会儿,没遇到过路人,闻鸢掏出手机,迟疑了两秒,拨通了褚漪涵的电话。

    屏幕上跳出闻鸢的名字,铃声乍然响起,褚漪涵被惊了一跳,随即,整个人都呆住了。

    刚收到闻鸢请求见面的信息时,就像不会流动的死水里落入了石子,还是会激起波澜。

    即便褚漪涵已经努力装的冷静,告诫自己不要再心生期待,强迫自己狠心地发送后两句。

    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等待闻鸢的回信,等一个确定的见面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来的却是电话。

    为什么隔了这么久电话过来,是不准备和她见面了吗?

    如果不是最近她的信息素总是间歇性紊乱,她更愿意主动一点去找闻鸢。

    褚漪涵也知道自己提出的时间范围有点离谱,超出时间就不见面的要求很像威胁。

    所以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褚漪涵还是不可抑制地失望了。

    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么?

    褚漪涵咬着唇,颤着指尖,怎么都点不下去,直到手机铃声断开重新又响起,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那一端传来细细的喘气声,隔了两秒,闻鸢不平稳的声音透过冰凉的手机传入耳中:“我在人工湖的凉亭里,你……能不能接我一下?”

    意料之外的开头语,褚漪涵愣了愣,黯淡的眼眸重新亮起,她生怕自己理解错了:“你你在哪儿?”

    “你们区,人工湖岸边的凉亭。”闻鸢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难为情,“我迷路了……”

    褚漪涵眨掉了眼里的水汽:“你等我一下。”

    五分钟后,她俩在凉亭碰头了。

    宁城的冬季天亮的晚,整座城市仍旧被朦胧的昏暗笼罩着,牛毛细雨夹着细碎的雪花洒落下来,褚漪涵撑着伞一步一步走近,点亮了闻鸢乌黑的眼眸。

    闻鸢发现褚漪涵比视频里见到的还要瘦,快和她最初见到的棉棉一样了。

    像是风雨中飘飘摇摇的白花。

    落在她心间,拨动着心弦,每一下都是疼惜。

    褚漪涵也终于在影影绰绰的灯下看到了闻鸢削瘦的身形,看清她穿着单薄的卫衣,以及脚上来不及换下的毛绒拖鞋。

    心犹如被扎了一下,又软又疼。

    闻鸢努力表现得平常,想像从前一样和褚漪涵招呼,但见到褚漪涵沉郁的脸色后,想的话如鲠在喉,怎么都吐露不出。

    潮湿冰凉的空气里飘渺躁动的栀子花信息素里裹着不悦,昭示着褚漪涵现在不想和她话。

    回去的路上,她俩走在一把伞下,靠得很近,却有一种隔了鸿沟的错觉,一路无话。

    进了屋,扑面而来的暖气让闻鸢有点不适应地了个冷颤。褚漪涵暼她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

    钢镚儿从鞋柜上跳到闻鸢脚边,闻鸢低头看见了自己踩脏了的拖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她怕弄脏褚漪涵家的地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鸢的错觉,褚漪涵那股花香信息素好像随着她后退的动作波动了一下。

    她看向褚漪涵,褚漪涵正侧对着她开鞋柜门,长发荡下,看不分明脸上的表情。

    褚漪涵拿出一双立体的火烈鸟棉拖,身体微微一顿,放回去,改拿了旁边的酒店风拖鞋放到闻鸢脚边问:“吃过早饭了么?”

    闻鸢眼睁睁看她把鸟棉拖放回鞋柜,盯着眼下素白的拖鞋,心里顿时有点五味杂陈,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褚漪涵看她一眼,长睫轻颤,转身往屋里走。

    那一眼里蕴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愫,像是关切、担心又像是有点生气,但氤氲在空气里的栀子花香似乎比刚刚要浅淡,至少给她换拖鞋看她吃瘪后是不生气的。

    气她一下很开心?

    闻鸢换好了鞋,低着头翘了翘脚。

    脑子里的那根神经突突跳得厉害,以前闹矛盾,棉棉也会这样,搞点动作故意逗她。

    越过玄关,褚漪涵示意闻鸢坐到沙发上,将空调又调高了两度。

    闻鸢听话地坐过去,钢镚儿跳到她身边歪着脑袋蹭着她的手,她配合地挠了挠钢镚儿。

    钢镚儿长大了不少,性格和上一世的金渐层很像,黏人亲人的很。

    再看看屋里的布局,越看越像她上辈子给棉棉画的草图。

    片刻后,褚漪涵端着华夫饼和豆奶过来,她将华夫饼放在茶几上,递过豆奶到闻鸢面前。

    闻鸢接过,喃喃地道了谢,褚漪涵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杯子捧在手里热热的,闻鸢身体的寒气逐渐被屋里的暖意驱散。

    随后,闻鸢看着褚漪涵拎起茶几上半透明的养生壶去了厨房。

    她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地吃了半块华夫饼喝了大半杯豆奶。

    片刻后,褚漪涵回来了,她将养生壶置放在底座上,插上了电,然后坐到了闻鸢斜对面。

    室内有点安静。

    自从褚漪涵嗯了声后,她们便没有再过话。

    烧水的声响混杂着钢镚儿的咕噜声和雨水拍在玻璃上的闷响,反衬着这份沉默有些微妙,像区外墙上贴着的薄纸广告,在寒风中簌簌抖动,将揭不揭。

    闻鸢的眸光朝褚漪涵的方向扫了一下,褚漪涵搂着抱枕视线投落在养生壶上,长长的睫毛垂落下,眸光都暗藏在那一片阴影里,不知道是单纯的看还是在出神,她喉咙动了动:“你……”

    褚漪涵恰巧也在这一瞬间开了口。

    两道截然不同的嗓音交叠在一起,破沉静后又同时顿住。

    褚漪涵微侧了侧头,目光晦暗地看向她:“嗯?想跟我什么?”

    在闻鸢的心里几乎已经将褚漪涵和棉棉之间划上了等号,来的路上她满脑子都在想直接当着褚漪涵的面叫出棉棉的名字,再不济,把她和棉棉的事当故事给褚漪涵听,试探褚漪涵的反应。

    可当她凉亭里吹着冷风等待褚漪涵的时间里,上头的情绪慢慢冷却了,在看到褚漪涵清瘦的身影后,从心底生出了等号不成立的顾虑。

    如果不是呢?如果真的就是巧合呢?

    要怎么才能在不二次伤害褚漪涵的情况下试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短暂的时间里闻鸢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她默了默,一肚子想的话临到嘴边了就踩了个急刹车:“你先吧。”

    “好,我先。”褚漪涵轻顿,肩线很幅度地起伏了下,道:“我想跟你讲一个故事。”

    话音刚落,养生壶里的姜茶沸腾了,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烧壶的触控板发出「滴」的一声。

    闻鸢心脏随之骤然一紧。

    作者有话要:绵羊ruarua自己,要脱羊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