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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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平十三年,晋国爆发了继宣门之变后的又一次宫变。

    一个寻常的日子,京城的百姓在家中包着饺子,厚重的大雪封住城外的河。日色这么旧了,明月从江心升起,炊烟在客舍被风骤散。四处鸡鸣狗吠之声,殊不知风暴就要卷动湖海,烈雨就要暗了村庄。

    埋伏数日的蜀中精兵卸下了伪装伏击宫门,守卫皆战死,死前眼睁睁看着通天箭雨从天而降,宫门烧成了一片血海。从血海中蜀中的精兵杀了进来,有人点起了烽火,这还是自宣门之变以来皇宫中第一次点起急号。宫中的禁卫与蜀中的兵马撕杀在一处,蜀中王的两位世子在猎猎的火中扬起旗帜。

    先帝留下的万众死士与蜀中的精兵强将从两路攻城,于城内汇成了一柄直刺向金銮殿的利剑,酒肉京兵怎么是他们的对手,祁凛州在禁宫中不断地收到战报。

    “报一一午门失守。”

    “报一一东门失守。”

    “报一一宣门失守。”

    传闻病重的祁凛州漆黑的眼睛在灯下发亮,他没有想到蜀中的精锐如此势不可挡,接连攻陷数道城门。既然如此,陈昭这步棋子也该动一动了。

    陈家军半数镇守边关,半数留在京城。

    既然蜀中的兵马都攻了进来,正可来个瓮中捉鳖。

    祁冽和祁然见陈昭率陈家军从西门入,以为是来助阵,却没有想到陈昭身着银甲,一枪挑了蜀中兵士的人头,二人心知受骗,互相对视一眼便与陈昭的兵马撕杀做了一团。

    皇城变作一片杀海,皇帝的妃嫔惶惶不可终日,刀戈之音近在耳边,哭喊声与厮杀声混迹一处。御宁殿的太后捧着佛经不断敲击着木鱼,两行眼泪滑落眼角,三皇子祁宁在奶妈的怀中撕心裂肺地哭喊。

    死亡的刀兵屠戮众生,不为谁曾良善便停下步伐。

    皇帝在他的御书房中面不改色批着奏折。

    祁睿半夜才收到了宫中出事的音信。

    父皇病重,哪一方势力如此势如破竹?

    此时的东宫外已被反兵团团围起。

    祁康昨日夜宿东宫,也被困此,他自幼长于富贵窝从未遇到眼下的情形,手颤抖的穿不好衣裳,“七哥,怎么办一一”

    祁睿冷笑,“等着。”

    祁康瞠目,“这怎么能等?”

    祁睿闭上眼睛,“只怕眼下京城中其他有私兵的宅邸均是如此。”

    祁康震惊。

    祁睿道,“他们困不住易家,易家掌管宫中禁卫,手中又有晋国最大的私兵营,若此时突围入宫救驾也还来得及。”

    祁睿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宫中的皇帝若是出了事,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这个太子。

    他虽然想当皇帝,却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祁睿所料不差,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控制京城各方府邸的是薛家的残余势力。

    二皇子也参与了进来。

    芳庭宫薛妃被废,薛家一门式微,薛家残部也被蜀中王的两位世子收揽于麾下死灰重燃。

    守陵的二皇子祁宁到底还是不甘心,哪怕他自己不能做皇帝,也要掀翻主宰他生死的父皇。

    这是一场比宣门之变还要血腥凶狠的战争。

    发生在皇宫的战争。

    发落边疆充军的易欢与陈司礼还远不知道京城变故,他们与晋国国土上的所有寻常百姓一样,天亮之后才知阴翳。

    陈昭与祁冽刀兵于马上击在一处,二人身上皆带数道刀伤,“是你想当皇帝,还是公主要当?”

    祁冽冷声一笑,“与你有什么关系?”

    “束手就擒兴许能保住一命。”

    “我蜀中王府若不反才保不住命。”

    到处都是马蹄声,刀戈声,撕杀声,哭喊声。

    反兵离金銮殿越来越近。

    他们就要汇集在晋国权柄的中央。

    满地乌泱泱的人头和深红色的血。

    就在此时,易家万众私兵营帜在一片血红中扬了起来。

    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