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荇的声音透过手机电波传动到城市另一头的白瑜韬耳中，脆生生的声音仿佛带上了一点哭腔，让人心 里一紧。

    "哎呀呀，火辣滚烫的告白啊，韬哥你就从了吧。"上官五页的声音欠扁地响起。

    白瑜韬单手插着牛仔裤的兜，外面夜风习习，吹得他一头凌厉的短发随风飘扬，风穿过发根，想带走他 的燥意，却越吹越烦躁。

    他顺手抄了一下头发，低低地："五页，你把手机给姜荇。"

    上官五页促狭地朝姜荇挤了挤眉眼，将手机递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荇微微皱起眉头，远离了一些，再珍重地捧着手机，溜到包厢外面的走廊上，四面八方传来五音不全 的咆哮，他也管不着，问对面的白瑜韬："白少，听得见吗？"

    "听得见。"

    "白少，我想见你。你可以来找我吗？或者我去找你。我们都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而且最重要的 是，今天是他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

    白瑜韬当初跟姜荇过，高中一毕业就放他自由。

    也就是，过了今晚，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姜荇非常想他，想得不行，可是满心的爱意却不能诉，一旦出口，白少铁定会让他吃药，还叫他别 多想。

    为了抗议白瑜韬对他的冷淡，两个月前他就把药给停了。

    电话那头的白瑜韬沉默着，不知如何答话。

    好半晌，他才低低地出声，："姜荇，我暍了酒。"

    "那我去找你。"姜荇越挫越勇，一下子兴奋起来，"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他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起来，一只手扬得高高的，在走廊的墙上划来划去，像跳舞一样。有几个走动的 服务员看见了他，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悄悄地走过去，还偷偷回头看着姜荇。

    但是姜荇浑然不觉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

    "姜荇！ "白瑜韬瞥了一眼茫茫夜色，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无比稳重的声音，缓缓地道，"姜荇，你还 记得我过个高中毕业后就放你自由的事情吗？你现在自由了，没必要来找我了。"

    罢，便把手机挂断，靠在低矮的围栏上看着点点星空。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_步了。

    白瑜韬扯开衬衫的领口，露出那条宛如蜈蚣一样的伤疤。三年过去了，这道伤疤从一开始新鲜的粉红 色，渐渐地蜕变成了肉白色，像一道烙印，永远地刻在了他的身体上。

    "韬哥，又在欣赏你这道疤啊？"

    一个兄弟拎着瓶啤酒走过来，看见白瑜韬坦胸露乳的，伸手摸了两下，发现这把还蛮深的，好奇地 问："谁这么能耐往你胸口插刀啊？插多深？"

    白瑜韬架是出了名的厉害，寻常人别往他身上插刀了，就是拿着刀靠近他都做不到。

    白瑜韬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子灌了起来，一口气吹完一瓶，才酣畅淋漓地擦了擦嘴，不经意地随口回 答："你嫂子插的。"

    "上官大哥？"

    "不是，那是你大哥，不是你嫂子。"

    白瑜韬酒量很好，一瓶啤酒下去，充其量就是暍了一瓶水。可是他也也曾经暍醉过，自从醉过那一次， 他便没敢再醉过。

    当初将姜荇抱回公寓，一方面是白瑜韬看不惯这种事情，另一方面，则是这事跟他有点关系，他出于愧 疚想要弥补姜荇。

    但他没想到，姜荇醒了后，竟然这么可爱。

    白瑜韬一开始没发现姜荇是个近视眼，也就没有给他配眼镜。姜荇每次醒来，都会特意凑到他面前，滚 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眯着眼睛，像猫咪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有时候还嗅一嗅。

    白瑜韬睁开眼睛，狭长冷厉的凤眸不带一丝情绪："干什么？"

    "我看看换人了没有。"姜荇捧着脸，脸颊上挤出两个的梨涡，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担 心一觉醒来旁边的人变了。"

    白瑜韬皱了皱眉。

    他想起姜荇之前身处的地方，确实很有可能一觉醒来旁边的人就换了。

    他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撩起眼皮看向姜荇。

    姜荇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绒睡衣，后面有个带兔耳朵的帽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的领口拉 链拉了下来，半截香肩露了出来。

    姜荇看着白瑜韬直勾勾的眼神，雾蒙蒙的眼睛眯起，勾着他的脖子索吻："白少，今天的早安。"

    白瑜韬知道姜荇将他们的关系定位成情人和金主，他也几次想要解释，但不知为何姜荇就是听不懂，依 旧固执己见。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白瑜韬发现自己还挺喜欢他的，对于他的主动乐见其成。

    他一把将人揽了过来，伸手把他的拉链拉上去，低下头来在他嫩嫩的唇瓣上轻轻碰了一下，面无表情地 ："还没有刷牙，就这样吧。"

    "白少，你这是把我当孩了吗？ "姜荇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嘴唇嘟得翘上天。

    白瑜韬正盯着他裸露的脖子，脖子曲线优美流畅，皮肤白皙细腻，看上去让人很想咬一口试试。他伸手 将他的兔耳朵帽子扣在他脑袋上，收紧拉索，板板正正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意。

    但那笑意只一瞬间，连唇瓣都没有勾起，只看见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仿佛在一一你本来就是个孩子。

    姜荇顶着个毛茸茸的兔耳朵，眼睛湿漉漉地往上看，浅粉色的唇瓣不满地嘟起，气呼呼地盯着白瑜韬看 了半晌，眼珠子转了转，猛地凑过去，在白瑜韬的脸上亲了一口。

    脸颊上传来一阵柔软，白瑜韬怔了片刻，耳尖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眉心却紧蹙："你又在干什么？"

    "我在嘲笑你。"姜荇巧的鼻子喷出丝丝热气，翻身下了床。

    白瑜韬特别纯情地想了很久，才福至心灵地明白姜荇在嘲笑他什么，顿时气得嗤鼻，却没有真正的动

    怒。

    家伙还挺有趣的。

    白瑜韬素日里还挺忙的，有时候要去上学，有时候要去上班，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的。

    有一天他回到公寓里，_开门，便闻到_股烤肉的香气。

    他走进去，姜荇跟阿姨正在阳台边上支了个烤炉，新鲜的牛里脊和五花肉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的架子 上，烤炉中间的铁丝网上烤着几个鸡翅，阿姨在一边教，姜荇在认真听。

    白瑜韬走过去，抱臂看了一会儿，姜荇才发现他回来了，顿时扔下夹子，将白瑜韬拉过来按在对面，又 让阿姨回去："谢谢阿姨，我学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阿姨笑阿呵地回屋，搬了一箱酒放在阳台上叮瞩道："少暍点，阿姨就先回去了。"

    白瑜韬不解地看向姜荇。

    "今天是我有记忆的第一百天，我想好好庆祝一下。"姜荇因为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所以对于自己拥有 的这些记忆倍感珍惜。

    "医生了你可以暍酒吗？ "白瑜韬问。

    姜荇两只眼睛笑得像个狐狸，拿了一瓶酒过来，用起子起开，牙齿亮闪闪，一看就知道在什么鬼主 意："我暍不了，白少暍得了啊。"

    他殷勤地拿了个硕大的玻璃杯，将酒都倒了进去递给白瑜韬。

    又将新鲜的雪花牛肉放在架子上烤，烤熟了配上酱料裹进生菜里面，喂给白瑜韬吃。

    白瑜韬虽然长得凶，但实际上他性子软，兄弟姐妹们都很喜欢和他相处，对姜荇的要求也来者不拒。 姜荇今天是有心想灌醉他的，他看得出来。

    可他酒量好，一箱啤酒下去也只是七分醉，为了知道姜荇想干什么，他故意装出了十分醉，半眯半睞地 看着姜荇费劲地把他弄回屋，扶到床上去。

    他眯着眼睛想看姜荇做什么，姜荇忽然凑上来，趴在他身上，低下头来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还有一点生菜的清香，姜荇今晚没有吃多少肉，都光吃青菜了。

    "你是和尚吗？我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你就是不肯碰我。"姜荇亲了一会儿，又扬起头来，盯着白瑜韬 狭长的眸子，细薄的眼皮缀着一排浓黑的睫毛，正不安分地抖动了起来。

    姜荇看着醉得一动不动的白瑜韬，亲了一会儿又苦恼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睡了？不会吧？你 真睡了？"

    白瑜韬听着他那仿佛被雷劈了语气，差点笑出来。

    姜荇一脸颓然地吻着他的下巴，委屈巴巴的语气："你别睡呀，快点起来，跟我酒后乱性。"

    白瑜韬："……"

    被挑逗到这种程度，他也装不下去了，一个翻身将姜荇从身上掀了下去，压在身下，他半醉半醒的眸子

    眯起，盯着底下这对乌黑的瞳仁，问："你真的想要？"

    姜荇连连点头。

    白瑜韬给他递了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低下头亲了亲他，动作迅速地除去两人身上的衣服。 姜荇好可爱。

    他这时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他在睡梦中，被切肉的尖刀剖开胸膛时，看到姜荇那对发红的眸子，心脏疼得像是被穿透了一 样，疼得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