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谁是凶手(三)
出场的,正是文头给甄姒宝写信,让甄姒宝心心念念的外祖父,江南名门——叶世钊!
叶世钊长得有江南男子的阴柔,只不过因为蓄了须而略偏文雅,加上不胖的身子上穿着束身墨绿缎纹长袍,倒显得人文邹邹的!
可从这样的人的嘴里出那样一句话。可想而知,此刻这人的眸子里是怎样的愠色!
众人看向叶世钊,明明是五月暖风,偏偏生出寒冬腊月的寒意出来!
叶家,平日里嘴罢了,真到面对面的时候,谁也不敢造次半句!
尤其是贾正怀,一看叶世钊来了,直接从倚靠坐姿挺挺地站起来,直叫旁边的厮看得个眼直!
“哎呀呀!叶兄!数年不见,叶兄依旧风采卓然吶!”
贾正怀迎面就迎了上去,看起来,没有人比他对叶世钊更亲热的了。
可是,谁都知道,今日、此刻,在这里,谁都是来欺负人来的!
甄姒宝,叶世钊的外甥女,叶卿盈,叶世钊的独生女,都被他们拿捏着,稍不心,就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贾正怀自以为可以缓解尴尬,却不知一不心触碰了逆鳞,他一完,叶世钊马上脸色阴沉沉,冷哼了一声,:“是啊,贾大人还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只是不知,你这作为中正官坐在居中,可审出我孙儿一丁点错处没有?”
注意,叶世钊是江南名族望族,在大晋由北及南迁徙之时,也就是世祖来的时候,他们叶家,便是这江南江北首屈一指的名门!
曾经,百姓们心中只知有叶,却未必知大晋!可见,叶家曾经的辉煌!
而也正因如此,当年在叶家与皇甫家一番商讨之后,叶家很慷慨地退出江北,只拙守江南,保留世族名号,并不过问朝政。如此,相安无事几十年……
所以,当众人都以为老虎睡着了的时候,老虎忽然冲着你吼,是什么感觉?
分分钟,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踏实了,纷纷站起来。
此刻,唯独欢喜的,便是甄姒宝了!
可惜,她早已并非十五六的少女,见到叶世钊,尊重和感怀多于激动。
她眼中含泪,虽声音不大,却不偏不倚正落入叶世钊的耳中:“外祖,姒宝,拜见外祖。”
叶世钊听着这声音,身形一震,缓缓转过脸,双目含泪,看着眼前已然长大的孩子,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宝儿!外祖的好宝儿!你,受苦了!”
甄姒宝虽然心中也触动颇深,可到底心神已然是经历过一世的人了。
此刻,当着众人的面,终究无法做到孩童时那种痛哭流涕。
就在这时,正厅门口处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爹!爹!”
所有人都向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叶卿盈一身素色短跑白裙跑进来,也不过众人都在,直接就扑了上去!而叶世钊非常自然地将叶卿盈抱在了怀里……
而随着叶卿盈的入怀,甄姒宝慢慢从外祖怀里脱离,让母亲一个人独占祖父的怀抱。
这时候,甄姒宝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忽然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像母亲这样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因着少女时期对少年将领甄兴的懵懂爱意而懵懵懂懂嫁给如同一只白羊羔落入虎狼窝。
一入狼窝深似海,自身尚且难保,更何况是还要保护两个孩子?
此刻,她似乎懂得了,上一世,母亲为何宁肯一世皈依佛门,也不回甄家的原因了。
这样的日子,着实艰难。
叶世钊心疼自己的这个独女,也自责自己当年面对女儿的央求应该再坚决阻拦一些。否则,又怎会有今日这凄惨的处境?
不过……叶世钊却似乎早有绸缪,并未因叶卿盈的哭泣而扰乱思绪。
他一边抱着叶卿盈,一边对甄兴:“女婿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不知可听过陈思王的「梁甫行」?甄兴本因叶卿盈的哭泣弄得心烦意乱,也让他好大一个没面子,搞得好像他平日里欺负她了似的。(不知道他还想怎么欺负……)
就听叶世钊忽然粗声朗起:“妻子像禽兽,行止依林阻。柴门何萧条,狐兔翔我宇!(意思是:妻子和儿女像禽兽一样生活,盘桓在险阻的山林里。简陋的柴门如此冷清,狐兔在周围自在地行走毫无顾忌。)
不知爱婿读了此诗,可心中有所感怀?”
这个时候读这首诗,无疑就是甄兴的脸了!
就是当众他,他叶世钊将女儿嫁入你甄家寒门,你竟然让自己的妻子,我的女儿如家禽兽一样生活处处险诈碰壁,无人保护,你却任由那些豺狼虎豹在身边徘徊,伺机扑咬!你还算个人吗你?
此诗一出,甄姒宝马上嘴角微微翘起。心道,不愧是外祖父,骂起人来,不但不带脏字,连一代文豪的诗词都搬出来了,让你想辩驳都编不出半个字来!
这首诗,自然是连在座的所有人都骂了,包括吴家!
完,叶世钊臭脸一摆,毫不客气地:“我要跟我的女儿外甥女和女婿话,你们,便此自便吧!”
完,宽袖一甩,背对他们,做出送客的举动出来!
叶世钊这个举动在众人眼中并不算过分。因为以他的身份,就算是在当今陛下面前也可以想站就站,想坐就坐的!
于是,即便是吴家眼看着就要钉死甄姒宝那个丫头,却平白无故被叶世钊给搅和了,还是咬咬牙,退了出去!
一出门,见贾正怀出了大门走了,姑苏虞便急忙拉过吴世光,低声:“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叶家不是跟陛下讲明了,无诏不可过江吗?为何他会出现在此?”
吴世光面色阴沉,倒看不出丝毫丧女的痛苦。
他沉吟了一会儿后,:“想必,是陛下,让他入京的!”
“什么?是陛下?为何?”姑苏虞最担心的便是皇帝有所动作。如果那样,他们的大计,可就不妙了呀!
吴世光心中烦躁,面上自然没有了往日里的蜜里调油的油滑劲儿。
姑苏虞虽然见不惯他此刻这端着的模样,可事从权宜,她必须得忍!
吴世光捋思片刻后,答:“我想,陛下,要清君侧了!”
“啊?”姑苏虞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蹙紧眉,心中还有大女儿吴品如失踪的事情。一时间,人竟然颇有些老态。
甄柔媛过来的时候,正看见这夫妻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
她仰仗于这表舅父和表舅母,此刻也不能失了礼数,盈盈走过来,:“舅父舅母,万安!”
吴世光见是甄柔媛,神色稍缓,抬手道:“起来吧!”
姑苏虞则面色稍郁,并未理会甄柔媛的出现。
其实,甄柔媛此刻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本不应出现。可她看着吴家连续两个女儿失踪,一人行踪不明,另一人惨死长街,实在是被得太惨。她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出面。
“舅父舅母,柔媛有一法子,或许帮舅父舅母一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