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馨殿内烟雾缭绕，点着香，还有一些药味。看起来，柔妃还真是病的了。

    甄姒宝走进来，一路上竟然也没半个宫女太监在服侍，直到走了进去，才看见一个贴身的宫女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盆水。

    “甄少傅，您来了？！”宫女，她平日里去接阳平公主，认识甄姒宝。

    “是，我来看看柔妃娘娘，她在吗？”

    “在的，柔妃娘娘刚刚洗完脸躺下了。”

    “那我……”

    甄姒宝的话还未落音，就听珠链后面响起柔妃的声音：“蓉儿，让甄少傅进来吧！”

    “是！”蓉儿笑着，“甄少傅，请进！”

    甄姒宝拨开珠帘进去了。

    柔妃的寝宫果然是有着江南女子的柔情和韵致，一色的水墨色的帘帐，加上墙上的名人字画，古琴古筝，倒是让人莫名有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甄姒宝看见柔妃从床上坐起，忙上前一步扶了一下，问：“不知娘娘为何忽然病倒。姒宝听了，颇为担心，特来看看。”

    柔妃冷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来看看我还能活到几时吧？”

    甄姒宝无奈笑笑，：“柔妃娘娘之前还让我帮您，这怎么忽然又这样我，这可让姒宝惶恐不安啊！”

    柔妃拉了拉被子，冷笑了一下，：“你倒是沉得住气。被皇帝和王家摆了好大一道，竟然还能心胸宽广地、乖乖去江南给他们去要粮去？你，我是不是之前瞧你了？”

    甄姒宝摇了摇头：“不，是娘娘您高看我了。我其实，并没有娘娘想的那样强大！甄家身负皇恩，带领兵将几万人。没有吃喝，怎么仗？”

    “话虽这样，可是，陛下到底是阴了你，阴了你们甄家，你就真的不恨？”

    甄姒宝眸底微动，唇角动了动，：“姒宝不敢！”

    “哼！你们甄家也是，门户出身，确实不敢！不过，你外祖家可不是你们甄家。

    他们可是连先帝都忌惮的世家！上次回来，你们家都闹成那样，他都没帮帮你们！更别给你们借粮了！”

    甄姒宝笑了：“你怎知我外祖没帮我？”

    柔妃略略一愣，看向她。

    “难道？”

    甄姒宝看向她：“不过，柔妃娘娘却不必知道！”她展展袖子，接着，我原以为柔妃娘娘因为阮家塞进来一个阮莞而病倒了，便也就此消停，却不知，竟然还有这个闲心来关心我的事？”

    柔妃撇了她一眼，冷冷：“自然不是关心你！我关心的是，你们叶家会连累我们阮家！如果你外祖捐粮，我们阮家岂不是也要跟着？

    我们阮家本就是子孙繁杂，收入多，支出也多，到时候，叶家指头缝里撒一点就够皇粮好几个月的了，可对我们阮家来，就算是全都捐出去，也不够一个月的！”

    甄姒宝点点头，知道她的并非故意渲染。叶家，确实富甲天下！

    上一世，皇甫麟何尝不想叶家的家财，只不过自己跟外祖当时一直误会彼此，自己不肯要，加上甄家付出了所有，皇甫麟也只得作罢！

    “所以，柔妃娘娘是希望我，捐？还是不捐？”

    柔妃蹙了蹙眉，冷声：“捐是可以，不过，少捐一点，总是可以吧？”

    甄姒宝笑了，看着她，摇摇头：“柔妃娘娘，您到现在还在全心全意为娘家人谋划。只可惜，他们，恐怕只是把你当成一个踏板，踩着你，攀上官，等到用尽了你的那一日，便一脚把你踢了吧？”

    柔妃忽地用力咳嗽了一声，身体虚弱地匍匐在床上，：“女子的用处，不就是在于此吗？这世间，又有几个，如甄少傅这般，可以身为女子，自己做官，为陛下分忧解难，出谋划策，更得安石先生青睐，几次在陛下面前夸你，你，出于其类，拔乎其萃，柳絮才高，风华绝代！

    哼！所以，你就来嘲讽我们这些只能靠着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女人吗？！”

    “安石先生竟这样我？”这倒是她从未听他讲过。前几日，她跟他和谢凌玄倒是接触过几次，他几次都表现颇为挑剔，却不知，今日竟然从他人嘴里听到这话？

    柔妃哼了一声，脸上略露带出几分慍色。

    甄姒宝却脸上神色放松了许多，笑眯眯坐到了柔妃身旁，给她轻轻揉了揉肩膀，：“娘娘，世事艰难，无论怎样的路，到底都是人走出来的。阮家这样对你，你也大可不必全部奉献，只需偶尔提点便是！

    姒宝虽然没有深入后宫，却也知道后宫女人的苦楚！

    忙忙碌碌一世，最后都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裳，又有几个是真心为了自己谋划的？”

    “你的意思是？”柔妃从来没想到会有人同她讲这些，上一次在牢中如是，这一次，更是如此！这个甄姒宝，为何总是同她讲「为己」？

    “我的意思是，娘娘如果一切为了自己。或许，过得比今时今日要开心痛快地多得多！”

    ……

    一切点妥当，第二日，甄姒宝便辞别了父母，带着樱桃、蒲英和张叔出发了。

    马夫便是那日的夜间马车夫石头。他辞了外面的活儿，全心全意地为甄姒宝平日里点马匹车辆。

    虽然甄家的马车并不显眼，可到底是要远行，车后挂着不少的行李，自然引来众人的观望。

    有好事者，看见后，窃窃私语。

    “那可是甄家的马车啊！”

    “是啊！听甄家嫡女甄姒宝此次去江南要为皇帝向叶家借粮，啧啧，这甄家可一跃成为新的权臣官阀了！”

    “那倒不一定。甄家不过就是兵马上强点，况且头上还有谢家那么大一座佛在压着，他们能高到哪儿去？！”

    “不过倒是这个甄姒宝真是绝了！她一个女人，不甘于嫁人相夫教子，竟然自己去陛下那里挣了一个太子少傅的职位，还有啊，听还跟谢家三少定了亲！”

    “那谢家三少不是一个病秧子吗？”

    “那谁知道呢！听王家姑娘也看上了，陛下下旨二人同嫁！到时候，一入门，也不知道这个谢家三少吃不吃得消……”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