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引蛇出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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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边的一个隐蔽不起眼的棚屋内,一个头戴蓑帽的男人从里面提着一桶水走出来。

    刚走出,就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左右观望了之后,凑上前去,声:“老爷不好了!”

    “什么?不可能!”男人抬起头的瞬间,露出叶管家那张粗旷重不减锐利的脸。

    女人焦急摇头:“是真的!是叶府的两个厨房婆子的,不会错的!叶管家,实在不行,我们就晚上回去看看?”

    叶管家略一思忖,叹气道:“好吧,反正就是回去偷看一眼,也没事!”

    夜幕垂垂。

    叶府上下灭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下一部分岸边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黑暗中,甄姒宝坐在忠义堂的大厅内,手上握住那把七彩宝剑。

    不知过了多久,忠义堂的门从外面轻轻推开一条缝。随后,一只脚轻轻滴迈了进来……

    忠义堂的窗外月色如皎,透过窗纸,照得屋内也隐约有些光亮。

    那人一进来就察觉到不对,一转身,后面多了一个人!

    是蒲英!他正如土阎罗一般黑着脸看着夜行扮的叶管家!

    叶管家知道自己中计了,整个人完全进入警备,准备慢慢往窗口方向挪,结果刚退了几步,就被凤玄凌一只手扭在了地上!

    “叶管家!”随着甄姒宝的声音响起,四周点燃了蜡烛,忠义堂内逐渐被灯光照亮。

    一身黑衣扮的叶管家即便是有些手脚,此刻也是被凤玄凌三两下便动弹不得,只好匍匐在地上,满头大汗,面露难色。

    “孙姐!为了引我出来,你这是何必!”叶管家唉声叹气摇头,再没有那日的嚣张跋扈和乖张。

    甄姒宝站起来,缓缓站到他面前,示意凤玄凌松手,然后亲自将他扶起来,:“叶叔叔,您辛苦了!快起来吧!”

    叶管家没想到之前自己对甄姒宝那样态度,甄姒宝竟然对自己依旧如此尊敬,尤其是自己目前还是「窃贼」的身份。

    他惭愧无俩,低下头来,老脸微红。

    甄姒宝此刻早已看破一切,自然不会怪责他。相反,对他还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

    “叶叔叔,辛苦了,也委屈你了!”甄姒宝一这话,叶管家马上脸色惨白,看着甄姒宝。

    叶管家不敢,也不知道该如何,只好等甄姒宝来。可甄姒宝却仿佛在等什么,并不着急。

    就在这时,忠义堂后面慢慢响起拐棍声。咚咚地,让人觉得清脆中多了许多的笃定。

    “老坎!”叶世钊走了进来,目光灼灼,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病态?

    叶管家一看叶世钊无碍,急忙跪行了几步上前,悔恨莫及地:“老爷!老奴、老奴该死!竟然受骗了!”

    叶世钊笑着扶起他,:“这不怪你,都怪我这个外孙女太聪明,哎,连我们这两只老狐狸都被她看破,还被她倒一耙!”

    甄姒宝笑了笑,垂头不语。

    而一旁的凤玄凌则上前一步:“这件事是晚辈给甄大姐出的主意,如果叶老爷子想要怪责的话,就责怪晚辈吧!”

    叶世钊一听竟然是凤玄凌的主意,马上兴趣来了,问:“哦?你是如何看出,我叶府的粮食并未运走也未烧毁,而是被叶管家藏起来的?”

    凤玄凌上前一步看着叶老爷子:“一切都在叶老自己身上,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烧毁粮食这么大事,叶老不但丝毫没有心痛或者气恼。相反,还面露愉悦疏解之意。这样的态度,不是有诈又是什么?”

    叶老爷子慢慢捋须点头,随即看向甄姒宝,问:“那宝儿可看明白了?”

    甄姒宝浅笑抬头:“外祖,其实在那日叶管家态度大变时我便发现异常,只不过一直未敢猜测到外祖身上。

    因为,这么大一个套子,如果不是外祖谋划,可是谁也无法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

    “不错!”叶世钊面色果毅,笑意中带着浓浓的自傲,,“不错,为了将这些粮食保护起来,我可是煞费苦心,用心良苦啊!今日,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筹谋。那么,便跟我来一个地方,一切就自会明了!”

    甄姒宝和凤玄凌面面相觑之后,跟着叶世钊往内室走去……

    叶世钊的内室很简单,也就一张床,可几张立柜,上面摆着几个白玉花瓶和几幅字画。

    可叶世钊却直直走向屋内的唯一的床,在走到床边时,手按了一下床头的一处极其普通的拐角处,那床,竟然忽然翻开了!露出里面的一个巨大的黑洞!

    甄姒宝大惊,从未见过如此设计的地窖密室。难不成,这里还另有洞天不成?

    果然,当她走近那个黑洞时,看见下面有一排台阶,但是因为里面过于黑暗,看得并不清楚!

    甄姒宝在凤玄凌的陪伴下下了地窖,然后二人一前一后跟着叶世钊走进了地窖。

    地窖内并非甄姒宝想象中的那种阴冷潮湿。相反,它看起来甚至比地上还有精致奢华整洁,一条用细砖铺成的窄路两侧摆着长长的边柜,柜子上摆满了珍奇瓶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这都是我收集的从西夏到前朝的股东花瓶和瓦罐,也是我的一点爱好。前面还有一些金石,也都是。”

    走到前头,一排排的文轴锦卷整齐地摆在岸上。而在一旁的墙上,挂着 两幅字。

    甄姒宝走道其中一幅字前,忍不住吟诵: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原来是文后的诀别书。”甄姒宝心中涌动,眼底泛起波澜,对于一个重生的人来,此词,无疑就是血口加刀,强刃断弦,虽然那段感情早已变成一腔仇恨,却始终徘徊在胸口,驱之不散……

    见甄姒宝略有些神情怅然,凤玄凌则走到另外一副字画前,:“比起诀别书,我更喜欢文君的《白头吟》,一首白头吟,道尽多少情场儿女的肺腑情怀?”

    甄姒宝便也走过来了,看着字画念道:“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

    凤玄凌点头,接着下一句:“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sh)我想,如若我是司马相如, 即便是卓文君不出此词,也绝不会抛弃糟糠之妻。因为,对我来,爱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如无一心,何必当初招惹人家?”

    甄姒宝深深看了他一眼,回过头,看见叶世钊正衔着笑看着自己,马上凑过去:“外祖,您让我们看的东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