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诀别(二)
叶世钊知道,这么多年,皇甫子推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做了太多太多。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有一日会去害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更将自己的女儿逼入悬崖,坠崖而亡!
而皇甫子推这么多日子都在苟延残喘,他的日子不多了,所以这一次到叶世钊这里来,也是最后一次的诀别:“只是我没想到,皇甫弘会如此心狠手辣,竟要杀人灭口!我去,原本也是为了救他们。
只可惜,你的女儿女婿太愚钝,那个时候不是赶紧抱住自己的命,反而痴缠起来,送了命!如果不是我去,你以为,甄姒宝会活着?!”
那日,在所有人都走后,他亲自下了悬崖,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一直守在一旁,直到看到了有人过来,他才离开!
甄姒宝昏迷期间,他还去看过她好几次,确定她无碍之后,这才放心离开。
要,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可惜, 这一切,他一直没,才导致了甄姒宝一直恨他入骨!
“我过,我要跟她结盟,会帮她,就一定会做到……”
三日后,皇甫子推死在了江面的船上。按照他的意愿,死后给他沉入了江底,从此以后,皇甫子推也好、琅琊王也好,还是宝羽堂的帮主也罢,都随着那一刻,而成为过往。
从此以后,他在江湖上,只成为了传奇。
消息传到大秦皇宫的时候,甄姒宝正在后宫查点银两。大秦后宫虽然人不多,但是太后历年掌权,支出多,收入少,每每有一些税收银两都很快挥霍殆尽。
到了赵如荣这里,银子虽然没有支出太多了,却收入少了。
尤其是王家收回了他们拉过来的几百车金银财宝之后,频频战争,国库空虚,后宫就更是少到可怜。
但是甄姒宝知道,赵家有钱,只不过赵如荣只是一个妃子,没到他们拿出钱来支援皇室的时候。
有了这一点认知,甄姒宝也就不慌了。赵家拿这个钱财的事拿乔罢了!
赵家虽是赵光在朝中官最大,可是他的儿子赵蔺梵却掌管着赵家上上下下所有的钱财之事。
之前因为对付大凉,她早就跟赵蔺梵接触过。此人心机颇深,如果是朋友,那自然是如虎添翼,可如果是敌人,那就是极难对付了!
葵籽站在甄姒宝见她发呆,忍不不住问:“皇后娘娘,怎么了?是钱财不对吗?”
甄姒宝摇摇头,:“不,钱财对,但是收入不对。自古以来,皇室的收入只靠税收。可是几百年的时间,这些世家大族占据了太多的肥沃的土地和精壮的劳力,而这些土地大都因种种原因免去了课税。
剩下的土地,也大都荒废着,如此以来,皇室平日里吃喝玩乐还可以,一旦仗,就会捉襟见肘。
这样下去,皇室只会一点一滴被这些世家大族蚕食掉。而皇权,完全形同虚设!”
葵籽对这些再清楚不过,当初她们鱼家也是寒门出身,其中的辛苦和掣肘,就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而其他并没有爬上来的寒门,就更是终日活在无望的世界里,每日仰视着那些骄奢淫逸的官家世族们的生活,苦苦挣扎。
“那怎么办?皇后娘娘,陛下最近已经好几天在熬夜处理公务了,想必也是被这些杂乱的事情纷扰。我们何不给陛下解解忧?”
甄姒宝咬咬唇,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一会儿去叫来王濛进宫,我有事找他。”
葵籽点点头。
二人刚聊完,就看见孙无终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皇后娘娘,琅琊王死了,陛下让您回凤梧宫。”
“啪!”
甄姒宝手上的册子掉在地上。
葵籽急忙弯腰捡起,顺手扶住甄姒宝,:“娘娘,你没事吧?”
甄姒宝皱了皱眉,摇头,然后快速往外走。
内库与凤梧宫离得不远。半盏茶的功夫,甄姒宝已经风尘仆仆回到凤梧宫的院子里。
一进去,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个棺木,里面躺着一个周身上下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他的脸上,还带着那个明黄色的面具。
甄姒宝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的靠前,看着他,手微微地拢紧。
凤玄凌站在棺木旁边,神色苍白:“他是死在了江面上。死得很宁静。”
确实是琅琊王,他手上的扳指还在。
甄姒宝略蹙了蹙眉,问:“怎么死的?”
凤玄凌:“毒发,毒素攻心所致。”
甄姒宝点了点头,果然与她所料一样。
“当初,在上邽城暗杀的时候,他就已经中毒了。想不到,他还能活这么久。”甄姒宝眸色沉沉地。
这也是她放过他的原因。一个将死之人,死是早晚的事情的时候,何必她去动刀子?
更何况,他或许,并不想让自己死。
她的心思未落,就听凤玄凌问:“他死前给你留了一封信,我刚刚看过了,你想看吗?”
甄姒宝抿了抿唇,伸出手。
凤玄凌从怀里掏出那封信,交给甄姒宝。
甄姒宝展开,看见上面写道:上次一别,已过年逾。天下大事,纷纷扰扰,大情忧,过往种种,在我心中,都如大江大河中的瞬逝而过的河流,俱不往矣。
我曾经过,你我结盟,我会帮你。我努力过,也做到了。
皇甫弘的出现,让我找到了破解大晋皇室被四大家族禁锢的出口,我只能顺势而为。
至于你的父母,那是个意外。不管你信不信,他们的死,并非我本意。
如今你已如愿嫁给凤玄凌,也有了子嗣,经历了这纷繁种种,或许会体会一二,我当初的心情。
国家、天下面前,我只能让所有的个人情感统统让步。凤玄凌爱你如同我爱他,希望你珍之、重之。
此为诀别。
放下信。甄姒宝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有些人有些事,非死而不能白。
曾经的以为、认知,未必都是真的。自从重生以来,太多的人和事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让她不得不重新来审视着世界,强迫自己爬到更高处,俯瞰以明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