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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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弘文给洪大儒倒了一杯热茶,让他先缓一缓,“少年心性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不”

    洪大儒喝了两口热茶,缓了缓,满眼失望地道:“不是少年心性,他是真的恨毒了我,就想要我的命!”

    屈弘文闻言,沉默片刻,也只剩下一声叹息。

    事到如今,也不能留下来吃饭了。

    周子辰和宋懿便提出告辞。

    洪大儒今日也没心情待客,便请人将他们送了出去。

    待他们一走,洪大儒顺了顺气,眼眶微红,看向沈清和陆泾,歉然道:“文若,让你们见笑了。”

    “先生言重,不碍事的。”陆泾温声道:“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是啊,业清,我先送你回屋。”

    屈弘文起身,扶着洪大儒,准备将人送回去。

    而后他看向沈清和陆泾,道:“沈娘子也跟着来吧,可能要麻烦沈娘子给这老家伙看看身体。”

    沈清颔首,“我本来就有此意。”

    屈弘文闻言就放心了,带着沈清和陆泾,与长随一道,扶着洪大儒回了房间。

    他们刚回去,扶着洪大儒在床上躺下来,丫环们就端着汤药过来,准备伺候洪大儒服药。

    那药味极重,苦涩到让人一闻,仿佛嗓子里都弥漫出一道浓烈的苦味。

    沈清闻到那药味,皱了皱眉,鼻翼翕动,闻到一丝异样的味道。

    “等一下。”沈清拦住他们。

    “怎么了?”陆泾茫然地问道。

    沈清道:“这药不对劲。”

    “药难不成有问题?”屈弘文有些错愕地问。

    洪大儒直接摇头,“不可能,这药我已经用了多年,怎么可能有问题?”

    “劳烦将汤药拿给我看看。”沈清对下人道。

    丫环下意识地看向洪大儒,征求洪大儒的意见。

    洪大儒则看向屈弘文。

    屈弘文心下狐疑,但他了解沈清,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便道:“既然沈娘子了,就让她看看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洪大儒心想也是,点点头,“将汤药交给沈娘子。”

    丫环闻言,便将汤药端到沈清面前,交给沈清。

    沈清接过来,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陆泾问道:“如何?”

    “洪大儒一直吃的药,药方还在吗?”沈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洪大儒问道。

    “在的。”洪大儒身边的长随,回答道:“人一直收着药方呢,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沈清道:“劳烦将药方拿给我看看。”

    长随狐疑不解。

    “将药方拿来吧。”洪大儒想要看看沈清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得到屈弘文的夸奖,便对长随道。

    长随应了一声是,走到旁边的柜子前,翻出来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转身递给沈清。

    沈清接过来看了一下,药方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驱寒补身的药物。

    但是

    “这药方确实没什么问题,是正常的药物,但汤药里被人加了东西。”沈清将药方和药碗放在桌上。

    洪大儒心里一惊,“被人加了东西?”

    “加了什么东西?”屈弘文惊疑地追问道。

    沈清道:“如若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加了穿心莲。”

    “穿心莲?”洪大儒茫然地一愣,“那是什么药物?”

    “穿心莲,也是一种清热明目的药草,不过体寒之人不适宜服用,会加重体虚。”陆泾代为解释道。

    都久病成良医,他之前病了一段时间,在没有昏迷之前,也看过不少医术,稍稍有些了解。

    “可这穿心莲,如何会跑到我的汤药里?”洪大儒急忙拿过桌上的药方看了看,“这药方里面也没有穿心莲啊?”

    “开药的大夫,知道洪大儒的病症,自然不可能开出穿心莲这样的药物,所以药方里定然是没有的。”沈清回答道:“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在后续添加了这种药物,体寒之人服用穿心莲,会越来越伤身,加重体内寒气,尤其是时间长了,并且大量服用的。”

    沈清抬头看向洪大儒,“昨夜我听我夫君过,洪老爷好像每日要服用三遍汤药?”

    “是,是啊”

    洪大儒怔愣地道:“从前我每日只用一遍汤药,但始终没什么好转,差人去问过大夫,大夫,可能是我体内寒气太重的缘故,便加重了药量,每日服用两遍。”

    然而,每日服用两遍,洪大儒的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所以,他就自己加了一遍。

    原本是寄希望于,可以治疗好自己的身体。

    现在看来,却加重了自己的病势?

    “怪不得老爷这些年,身体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比以前更加畏寒了。”长随眉心一跳,惊呼道:“而且,每次服用过汤药不久之后,老爷都会觉得,身上寒凉,哪怕是睡下之后,盖着厚厚的被褥,也感觉不到暖意,原来是这样吗?”

    “可是,这穿心莲怎么会进入我的汤药里?”洪大儒拿着药方傻眼了,想不通。

    药方里根本没有穿心莲,也没有其他寒凉的药材,穿心莲是如何突然出现的?

    洪大儒急忙看向长随。

    长随也是发蒙,“汤药一般都是丫环们看着煎煮的,偶尔人也会亲自负责,都是洪家人,应当没有人有会在汤药里做脚啊,而且也没有人,有理由在汤药里做脚,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长随和洪大儒不由齐齐地看向沈清。

    洪大儒虽面相凶巴巴的,可这几年里,也算是修身养性,脾气克制了不少,对待下人一直也都是客客气气,并没有什么苛待下人的情况。

    而且,洪夫人前几年自尽去世,三名姐也已经出嫁,洪孝文与洪大儒关系不和,平时并不住在家里,只偶尔回来一次。

    现如今这个家里,几乎只有洪大儒一个人常住,谁会突然给洪大儒下药?

    听沈清的话,这药下了很长的时间,并非一朝一夕。

    这就更不可能了。

    长随不由猜测道:“沈娘子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确实是有穿心莲的味道,穿心莲味道越苦寒气越重,这也是汤药为何这么苦的缘故。”沈清指了指药方,“但本身的药方上,并没有如此重苦味的药草,所以不是穿心莲的话,药汤不会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