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大声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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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周后。

    “嗯,我昨天已经收到了。”

    放下中的文件,露娜帕拉蒂尔笑得很开心。

    那天之后,她与自己部下的关系有所缓和,整个妖怪办的效率也有了显著地提升。当一切走上正轨后,她曾经在上华任职的经验就又能有用武之地了。

    “虽然现在夸奖怕你会得意,但我还是不得不,你的确是个好文员。”

    抱着双臂站了起来走到王尧身边,她先是环顾四周、看了看这已经变了副模样,整洁且井井有条的办公室;然后又将目光投了回来了,拍着王尧的肩膀道。

    “而且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和大家和好如初。嗯当时我刚来,的确在方式方法上没有选择好,忽略了大家的接受程度。如果没有你从中调停,现在恐怕我们还僵着吧。”

    “哪里帕拉蒂尔姐过奖了。”

    讪讪一笑,王尧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在露娜眼中,也许这份矜持并不值得奇怪。像王尧这样的大学生,单独面对一个身材好颜值高的混血上司时,当然会有这样那样的非分之想——起码她自己如此认为。

    “不用太在意,叫我露娜就好了。”

    伸了个懒腰,再次看了看桌上已经被处理的七七八八地文件,已经屏幕上明显走低的犯罪率,她又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多亏了大家的共同努力,才能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总之、辛苦你了,去好好享受这个久违的假期吧!”

    将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打算结束这次不长不短的寒暄。只不过,对方似乎还有话要。

    “帕拉蒂尔姐,那个有关余雪的监视任务,真的不用继续下去了吗?”

    “诶、是哦。各种

    迹象都表明她现在是个正常人,本来被‘弥’附身就够倒霉了,还要长期受到监视不是太可怜了吗。”

    “啊那倒是。只不过,我总感觉我们漏过了一个很重要的点。怎么呢为什么仅仅因为余雪不是里侧世界的人,仅仅因为确认了她并非妖怪、也不是什么修士,就可以给她脱罪。恕我直言,她之前表现出的一些举动很异常,而且哪怕是普通人,参与到了里侧世界的犯罪活动中也并非没有可能吧!”

    眨了眨眼,露娜先是一怔,然后温柔地笑道。

    “谢谢你,能帮我想这么多。但是我们既然是妖怪办,那么管辖范围自然也是在妖怪们所引起的犯罪活动。虽然你的猜测不无道理,可余雪姐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归我们管了。”

    “这样啊抱歉,那可能是我想多了。那么、我先撤了,帕拉蒂尔姐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熬得太晚啊!”

    告别露娜,离开妖怪办。

    看着路上的灯火,王尧的心情虽然不算多么沉重,但也不上轻松。

    若在往常,他恐怕会绕道去买个驴肉火烧先垫一垫肚子,回到胡玉儿那个已经两星期都只有他一人居住的高层里,摊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等着什么时候又饿了,再起身做饭。

    而今天不同,今天他约了人。

    “诶还真是气派。”

    历下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中配套的地下餐厅,香风苑。

    这里的装修颇有古风,入口处柜台后博古架上摆着的古玩字画皆为真品,大厅里的地板更实用一整块天然大理石雕刻而成,书香墨韵之中又有着显而易见的奢侈风格。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平凡人家出身的,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鸟哥。

    这位虽然一直留在

    妖怪办,却许久未曾谋面的字面领导,在进入了王尧预定的包间后便如此感叹。

    这也难怪,毕竟之前王尧给人的感觉都是一副穷学生的样子,如今却突然能够订到这般气派的包间,可以任谁都会惊叹一番。

    而王尧本人却没有多么得意,反而是陪笑道。

    “鸟哥你别损了我,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不是有玉的关系,我别顶这包间了,就连当个前台都不行。”

    自然,凭借王尧的财力是怎么也不可能出如此阔绰的。

    之所以能够来这里吃上一顿,还少不了那位老人的面子——姜别,历下城最大的土地所有者,也是这间香风苑的主人。

    上次被那些黑衣大汉“请”到了姜别宅邸后,对方见王尧是胡玉儿的侄子,就有意拉拢他,并留下了一张只写着电话号的卡片,嘱咐他有什么困难就打这个。

    王尧虽然涉世未深,但也知道干一份活吃一碗饭的道理。姜别当然不是大发善心,想要接济自己,而是看上了自己背后这份与胡玉儿的关系。

    怕给玉添乱,也怕自己被卷入什么难以回头的旋涡中,王尧虽然一直保留着那张名片,却一直没有使用。

    而今天,他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了。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环顾四周然后点了点头,鸟哥没想太多便入座了。

    今天的吃饭地点不在泉街,他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是变化成了之前那副中性的模样。精致的脸庞配上一身合身的黑西装,有些波浪的中发垂在肩膀左右的位置,英俊、且漂亮。

    “有事儿求您,很重要的事儿。”

    “诶嗯。也行,看。”

    王尧属于科里的老好人,虽然平日里跟独来独往的鸟哥不上话,但也不

    招人厌烦。也正因此,他才能把这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给约出来。

    然而,这次王尧一改平日里直来直往的作风,话时突然拐起了弯。

    “鸟哥,在我正事之前,能不能先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嗯行吧。你问。”

    “您跟我姨,也就是胡玉儿她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啊来话长。”

    用抵着下巴,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鸟哥继续道。

    “如果以一言蔽之,那就是同事。我跟她都曾在上华的‘办公室’任职,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

    “或者,监视?”

    仅仅一句话过后,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

    鸟哥充满敌意的凝视着王尧,然后沉声问道。

    “为什么这么?”

    “结合玉的行事风格,以及您长期存在于妖怪办的意义、和之前法庭上的种种行为——整合这些信息进行的合理猜想而已。”

    “于是?”

    “我希望您能够帮我,起码在这段时间内,我希望咱们之间能够坦诚地交换信息。”

    “哪怕你认定了我是被派来监视胡玉儿的?”

    被这么一问,王尧先是沉默了片刻,继而又抬起头看着鸟哥道。

    “是的。为了这个决定我考虑了很久,但我决定相信自己、也相信玉的识人能力。”

    “怎么讲?”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睡’——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你没有获得玉的认可,真的心怀歹意,那么不可能再妖怪办滞留这么久;你与她肯定会走一个。但既然大家都留下来了,那么明鸟哥你虽然与我们沟通不多,但起码算在‘自己人’的范畴之中。”

    两人屏息无言,王尧正襟危坐直视前方,而鸟哥则低眉扶额沉默不语。

    包间的角落,放着两只传统工制作的布老虎玩偶,它们等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直望着餐桌方向,嘴巴朝下咧,表情肃穆。

    “自己人?”

    叹了口气,鸟哥轻笑两声然后抬头道。

    “也罢,来听听吧。既然你都有胆量单独对我这些,那么应该不至于不敢自己的请求吧。”

    而王尧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桌下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鸟哥,我希望调查露娜帕拉蒂尔,而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诶我记得当初返工的提议不也是你的吗?怎么现在又两面三刀了起来。嘛、那个先放下暂且不提,如果你真的想查谁,那么最好去找李雪雁;她家的关系可比我这么一个的临时工硬多了。”

    “县官不如现管,雪雁虽然家里有庞大的关系,但她早就淡出李家多年、哪怕可以调动力量,但也难免其中层层转有不准确的地方。更何况,我认为露娜帕拉蒂尔的事情很奇怪,如果没有人在后面庇护,不可能如此安稳。所以、经的人越少越好。”

    “安稳?听你这口气,似乎已经给她定罪了。”

    “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但方晴姐很可能并非被调走、而是死了。”

    再一次,房间陷入了沉寂。

    布偶老虎的大眼睛在这沉闷地空气中显得格外扎眼,而鸟哥再次低眉也似乎预示着他并非没有这么猜想过。

    “你这么怀疑的根据是什么?”

    “哪有人刚来一天就被调走的,而且我往上打过电话,也当面问过帕拉蒂尔姐,他们的反应都很模糊!”

    “这不奇怪,本身我

    们的工作就并非暴露在阳光下的,而且时常会被安排一些秘密任务。就像你的那样,如果想要一件事情秘而不发,那么最好的段就是减少经人数;哪怕是同僚,也不一定对对方上的任务有所了解。”

    “你这种话可以解释所有意外死亡!难道那天,你被‘弥’袭击的时候大家都当做你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吗?!”

    闻言,鸟哥一阵沉默。

    虽然他与妖怪办众人交际不多,但当时大家都是用尽心力的去找过他。但很快,他又转而抬头道。

    “那时谢谢大家了。但也正因此,才证明方晴根本没死。我们在里侧世界从事这份工作的人,上到‘办公室’下到妖怪办,没人都会被贴上一张无形的‘命符’;如果遭遇不测,那么就会天降异像,那么明显的红色闪电不可能被我们忽视,哪怕所有人都刚巧没看到,这种异像也肯定会被登上报纸。”

    抬起头,摊总结道。

    “王尧,我理解你的担心。但很明显,那道红色闪电没有出现,就证明方晴姐没有死。”

    “那么、有没有在杀死她的同时又不触发‘命符’的方法呢?”

    “有、但是这属于密,我不可能告诉你。你知道的,如果知道了这法子,就相当于有了暗杀我们同僚的保护伞,我不可能把这方法暴露出去。”

    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聊下去了,鸟哥有些厌烦地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走人。而就在这时,王尧突然站起来挽留到。

    “鸟哥,这件事情还请务必帮我!用你的关系去查一查方晴姐的调动记录并非难事!”

    “我没有空跟一个不到二十满脑子阴谋论的鬼共事,今天来见你也不过是看在胡玉儿的面子上。还没懂吗,王尧,你根本不配在这个局中——无论是能定到这么豪华的包

    间,还是能约我过来,都是看在胡玉儿的情面上,而非你本人。虽然不喜欢用露娜帕拉蒂尔的那句口头禅,但‘摆正自己的位置’对大家都有好处。”

    一番话后,鸟哥也隐隐感觉自己的有些重了。

    但以他跟胡玉儿的私交,他认为自己有义务这些话;这是保护,如果继续放任王尧这么下去,也许哪天他真的会遇上无可挽回的情况。

    在没有实力之前,过高的见识也并非全是好事。

    “鸟哥,且慢!虽然我知道你能来是看在玉的面子上,但请给我一个解释的会,我并非是单凭一腔热血就去怀疑帕拉蒂尔姐的!”

    “哦?”

    “请看这个!”

    着,王尧掏出了自己的,然后摆出了几张相片。这引起了鸟哥强烈的反感。

    “喂、你这已经算是跟踪了吧。”

    “我知道,但不这么做没有人会相信我。请看,这几张照片虽然都是在历下城不同的地方拍摄的,但却有一个共同点!”

    “我知道我知道都有那个露娜在里面,嗯我看看,这张是在穹顶大厦吧,那张是城西的广场。不过恕我直言,你这些照片除了侵犯他人私生活外、并不能证明什么。”

    “但是,余雪也在这些地方活动过!虽然是套话套出来的,但我有录音!帕拉蒂尔姐明明很少休息,但这些为数不多的半日假期却都刚好跟余雪选在了同一个地方,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这个年纪的女孩在历下城中本身就没太多好去处,会选择同一个地方消遣也不奇怪。更何况,余雪如果真的内心有鬼,真的和帕拉蒂尔有所交集的话;肯定会有所警惕,又怎么会被你简单的套话套出来行踪。”

    “普通人也许不会,但‘弥’不一样,她从来

    都是用一副戏谑的态度看待所有事!”

    “余雪不过是被附身了,那件事不早有定论了吗?!”

    “她就是‘弥’!!”

    看着怒吼的王尧,鸟哥一时间有些不出话。他不知道面前的这年轻人到底是凭借着什么如此断定,但若真是这样,他难道是在认为余雪就是“弥”的基础上、与狼共舞这么久的吗?

    “鸟哥,虽然这事情比较情绪化,但她就是!除了玉,没人和‘弥’近距离接触过。只有我!我跟她接触过不止一次,我知道那种感觉错不了!”

    “所以你最近才一直坚持保留对于余雪的监视吗?”

    “没错,所以请帮帮我吧,鸟哥。这事后面绝对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之前曾经独自面对过那个可怕的家伙、对吧!我相信你有一颗热忱之心,你也许并不是和我们一边的,但绝对不是对面的人!”

    气喘吁吁地调整呼吸后,王尧又环顾四周,然后道。

    “其实、今天挑选这里也并非是为了彰显什么,而是因为这里是姜别老爷子的地盘。不同于泉街,也不同于其他任何地方。在这里话顶多走漏到姜别一个人的耳朵里,他虽然与我们不在同一艘船上、可根本利益还是和玉一致的。可如果在其他地方,我们的话就保不准会走漏到哪里了,那只会让局势更加难以控制。”

    有顿了一下,考虑一番后,王尧也有些丧气地道。

    “鸟哥、出来不怕你笑话。也许是我最近神经衰弱了,但我在自己家附近,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可疑的陌生面孔了。我感觉我被监视了,所以只好选在这里和你见面。”

    “你这家伙居然是想到了这一层才要

    我过来的吗?”

    有些意外地看着王尧,本来在鸟哥眼中,这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年轻人。不过这番打算下来,似乎也并非完全如此。

    而听了鸟哥的话之后,王尧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耸耸肩到。

    “想吃顿好的也是原因之一。”

    言尽于此,鸟哥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才有所改变,他重新入座,然后沉思半响后点头道。

    “好、那我就帮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