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去雒京的路上被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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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令王显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者,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冯晓宇,仰着脖子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冯晓宇陪着笑脸道:“王市令,我想买些铁块。”

    “要铁块做什么?”

    “我想做个炉箅子?”

    “要炉箅子做什么,准备打铁吗?”

    “那个不敢。王市令,是装在我家的灶台上,接炭灰用的。”

    “好吧,三钱银子一斤铁。”

    “王市令,一斤铁不够。”

    “你想要多少?”

    王显明显有些不太耐烦。

    冯晓宇初步算过,一个炉箅差不多有三斤重,他家至少得盘五条炕和一个灶台,需要六个炉箅,还得做一个大铁锅、一个铁锅,加起来一共25斤多,加上烧损,至少也得30斤铁块。

    见王显爱理不理的样子,冯晓宇只好陪着笑脸道:“王市令,我想要30斤铁。”

    “什么,你想造反吗?”

    王显立刻瞪大了灰白的眼珠子。

    雷震武馆那么多武师,个个拿刀剑,怎么没人要造反呢?

    就30斤铁,能做多少刀剑?

    冯晓宇知道王显有刁难他的意思,但他却不能负气离开。

    一旦走出市署大门,他就再也做不成炉箅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掏出一个银饼子,偷偷递过去道:“王市令,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家里确实需要这些东西。”

    王显接过银子,斜着的眼睛才算恢复正常。他捋了一把胡子,露出满意的表情,道:“本官可以给你30斤铁,但你只能做炉箅子,一旦查明你做了刀剑,本官一定上报

    县令治你得罪。”

    冯晓宇清楚王显纯粹是找台阶下。

    这些官吏,怎么可能跑到山村里查看这个。

    王显见冯晓宇点头答应,马上记录在案:石洼村民冯晓宇,购买30斤铁做炉箅子。

    冯晓宇拿着铁块找到王掌柜。

    王掌柜的铁匠铺,不仅没有铸造能力,而且加热炉的口径还没有铁锅大,根本做不了这些东西。

    也怪冯晓宇没事先问清楚,以为铁匠铺的后院有化铁用的炉子。

    无奈之下,冯晓宇把所有买来的铁块,全部做成了指头粗细的铁棒。

    每一截铁棒截成六寸长短后,剩下的铁块做了一把夹木材的钳子。

    没有铁锅,厨房的灶台暂时也不用做了。

    冯晓宇离开坪山县之前,顺便买了一车木炭,回到石洼村之后,让李明把铁棒分开距离,用泥固定在炉膛下面。

    他告诉兰梅,白天用木材加热,晚上用木炭保温,炉门开的越大火越旺。晚上睡觉时,炉膛门用砖完全挡住,灰室只留一条缝通风就可以了。

    剩下的火炕,李明和牛涛可以盘。

    家里大事全部安顿好了,兰梅再次催促冯晓宇去雒京治病。

    这天一早,冯晓宇踏上了去雒京的旅程。

    长途远行,只能沿着官道行走。

    离开官道太远,除了大片的荒野就是密集的灌木、树林,根本找不到路。

    要去雒京,就得先往西二十里到坪山县城。

    城墙外散落着不少村落,如果不进城办事,直接可以从城墙外绕道,再沿着南门外官道向西南一路行走一千五百里。

    可是冯晓宇没能到达雒京。

    因为在离县城东门不到两里时,迎面碰上了从东门出来的一队士兵。

    领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看见冯晓宇后劈头就问:“嗨,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是石洼村人,正准备到雒京去。”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冯晓宇,今年5了。”

    问话的士兵拿炭笔在一片竹简上记录。

    记录完毕,又高声道:“陛下有令,凡年满5至40岁之镍郡人士,均应从军御敌,违令者斩。”

    冯晓宇可怜兮兮的道:“军爷,您能行行好吗,我身体有病,需要到雒京去医治。”

    那士兵冷冷地道:“军队里有军医,自然会帮你医治,你赶快去县署报道,否则按逃避兵役论处。”

    冯晓宇这个后悔啊,心:“怎么就没早两天出发呢?!”

    他如果早两天离开,这时候恐怕已经到泰郡了。

    他当然也知道军医的能耐,他们大多数情况只会治疗外伤。

    对于他的病,军医肯定无能为力。不然的话,陈老夫人怎么会建议他去雒京呢?!

    话的士兵没有得到冯晓宇的及时应答,立刻恼怒道:“怎么,你打算抗命吗?”

    冯晓宇就算想跑,也不能选这个时候啊。

    面对带着刀枪的一队士兵,逃跑无疑等于送死。

    在战场上死了,多少还会有些抚恤,因为逃跑而死的话,连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冯晓宇不能做这傻事。

    “不敢,不敢,军爷,您能容我回家和家里人一声吗?”

    “不用,你去县署登记集中,自然会有人通知你的家人。”

    #????县署大门前有个广场,暂时作为新兵的集中地。

    冯晓宇的姓名和地址都已经被拦截的士兵记录在案,再没有逃跑的可能,只有乖乖的去县署报到。

    进了县署大门,两旁是县署官吏日常办公的地方,其中一个房间是令史的值房。

    令史是掌管文书档案的官吏。

    冯晓宇走入县署,来到令史值房前。

    只见书案面一个干瘦的老者,正低头在一卷书简上写着什么。感觉到有人进来,便低头问道:“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冯晓宇完,老者从背后箱子里拿出一个书简,在里面找到石洼村的户籍册。

    看了一会儿,老者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冯晓宇,道:“石洼村的户籍册里没有你的名字。”

    “我是几个月前才过来的,本来是暂住,没想到碰到了这事。我在去雒京的路上被军爷给截下来了。老人家,你能不能帮我给家里人一声啊。”

    “这种事情很多,你就安心去吧。我们有官差会去通知你的家人。另外,我就把你的户落在石洼村了。与你前去暂住的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我媳妇,他叫兰梅,今年3岁了。”

    “行,我就一并连她的户也落了。”

    冯晓宇懂得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技能,可是这个时代有的很多规矩他却不懂。

    比如现在的兵役制。

    朝廷为了筹措军饷,所有的兵役均可以用赋税来抵。

    只要上缴几十两银子,就可以免服兵役。

    冯晓宇却不懂这个。

    同时,每个村都有一个里长,相当于村长的概念。

    王守信离开前是石洼村的里长

    ,他离开后,这里长自然应该由冯晓宇来担任。

    只因为要去雒京治病,而且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所以冯晓宇让管家刘顺接了里长的位置。

    刘顺为了让东家少交两个人的人头税,在县署更改里长的姓名时,没有及时为冯晓宇和兰梅上户。

    刘顺打算等到冯晓宇和兰梅被发现了再添加户口不迟。

    作为一个村落的管理者,里长是不需要去服徭役的。

    作为一个富户,只要拿出几十两银子,一样可以免除徭役。

    如果冯晓宇呆在家里不出门,刘顺自然会向他明情况。

    结果他阴差阳错,偏偏今天出发了。

    冯晓宇在兵站等到中午,饱饱吃了一顿午饭。

    带兵教头等所有新兵集合完毕,开始驱赶新兵跑步向镍郡进发。

    这是体能测试。

    体力不够,怎么会有力量在战场上连续拼杀?

    那些平时勤练功夫、经常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自然会过体能关。

    过不了这一关的,也不可能放回原籍。

    因为战争有很多后勤工作要做。

    那些本来就有体力,因畏战而希望被淘汰的人,自然会被发现。

    是不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是唯一的检验标准。

    气喘吁吁可以装,大汗淋漓却是装不出来的。

    况且那些宁愿挨鞭子都跑不动的人,那是真的体力不够。

    冯晓宇不愿意遭受这样的待遇。

    他和少部分人跟着带兵教头一夜未睡,一直跑步到达镍州城外的新兵训练营。

    时间是第二天上午。

    新兵登记完毕,被分配到各个队,领了军

    服来到训练营的宿舍休息。

    每个宿舍居住五个人。一个伍长,四个新兵。

    伍长一个单独的席,四个新兵共用一条长席。

    冯晓宇的伍长叫武仁义,是个老兵。

    武仁义带着四个新兵进了宿舍,指着长席靠门的位置对冯晓宇道:“你,睡这里。”

    天寒地冻,靠门的位置是最差的。只要开门,冷风就优先吹到这里。

    武仁义把其余三个新兵安排完了,冯晓宇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于是问道:“伍长,晚上睡觉的位置是不是要轮换着来?”

    武仁义看了一眼冯晓宇,道:“不用,就这么睡。”

    “那为什么把我安排在靠门的位置?”

    “不为什么,我你睡哪里,你就睡哪里。怎么,想造反不成?!”

    武仁义的态度明显冷了下来。

    冯晓宇自然针锋相对:“如果安排的公平合理,我自会服从,否则,我不服。”

    伍长作为长官,睡席自然是应该的。

    可是对其他人的安排,不分青红皂白,随便一指就作数。

    这种做法,冯晓宇看不惯。

    他没指望长官以身作则,去吃苦在先、享乐在后,但做事至少该讲点谱子啊。

    不管是根据年龄大,或者是高低胖瘦,只要出理由,他自然无话可。

    蛮不讲理、粗暴行事,冯晓宇实在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