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睛。”泽木对白烟抬抬下巴。

    果真，虽然毛色差别不大，可是赤珏的瞳孔却是暗红色的。

    赤珏脑袋有些沮丧，可也没什么，走开两步对着冷冰冰的壁趴下了。

    “想知道你去不就成了？”白烟对着赤珏的背影道。想来赤珏是由玄川一直带着的，跟狼后就算不上亲厚可也不该疏离才对。可赤珏只是轻轻摇头，看起来心事很重的样子。

    白烟对泽木一挑眉，大狼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摇头。白烟觉得没趣，又看了趴在那儿孤零零的赤珏一眼，转过头去。

    “你就为了把那个焱飞带过来？”白烟漫不经心问道。

    “算是吧。”泽木顿了顿，“你要心。”

    白烟微微正色起来：“你什么意思？”

    泽木侧头，冲着白烟一笑：“你是个空子，想找玄川麻烦的狼也不是没有，别不心被钻了。”

    白烟点点头，又毫不避讳地上下量了泽木一同，才收回眼神。

    背皮子一刻也没放松的泽木好不容易悄悄松口气，却听见白烟的声音响起：“你瞒了什么。”非常笃定的口气。

    泽木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什么。”同样笃定的口气。

    白烟笑了笑：“你怎么知道咱们两的是一件事儿。”

    泽木一改寻常嬉笑，面容严肃，他定定看了白烟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白烟目送他出去，微微敛了些笑意。有些坎儿，始终还得自己过。

    “赤珏，不如过来跟我挤挤暖和？”白烟转头就过来逗这面壁的家伙。一只狼蹲在趴在那儿怪可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白烟把他怎么了呢。

    赤珏屁股一耸，把鼻尖尖埋在爪子底下，使劲儿摇头。

    哎，什么德行！

    白烟才不想和他废话，跳下去一口就把狼叼起来，往宽敞暖和地地方一甩，自己跟着趴下去挨在赤珏旁边，正思忖着怎么从这家伙儿口里套点儿有用的东西出来，却听见一线被压抑在喉咙里的低呜声，白烟一愣，硬生生把赤珏死死捂住的爪子拱开，发觉狼眼下面一片湿濡，大颗大颗的眼泪跟着往下坠。模样委屈又憋屈，看起来非常伤心。

    “怎么？受欺负了？”没法儿去见狼后是因为有狼排挤不准他去吗？听狼族很抱团又爱崽，不应该吧…

    果不其然，赤珏瑶瑶头，把脸别到一边去了。

    是啊，狼族又不是狐族，怎么会受到这种委屈。白烟有些自嘲。本来按照他寻常的性子，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丢开不管就好，免得惹一身腥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瞅见赤珏这副模样，就像看见了当年孤立无援的自己。赤珏比他好太多，还有那么多对他好的狼，可此刻的他看起来仍然那么孤独。

    犹豫了一下，白烟轻声问道：“想不想，去看看狼后？”

    白烟能明显感觉到赤珏浑身一震，然后那边仍旧没有一星半点的声音传来。

    等了很久，突然白烟觉得自己是在自找没趣，是啊，连泽木几个都不动他，自己算是老几。正在他准备拍拍屁股走开的时候，却感觉后腿一重——

    “你可不可以替我去看看狼后？”赤珏几乎是带了点祈求在看他。

    眼睛转了转，白烟把后腿从赤珏爪子下抽出来，他居高临下道：“可以考虑，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你又为什么不去。”

    赤珏垂着头，爪子轻轻扣着地面，白烟也不急，慢慢晾着，反正他耗得起。

    “狼后…狼后的腿是因为我们才废的…”赤珏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十多年前，狐、狼狼族之间有场战役，你知道吧？”

    “嗯。”当时那场战役因为是狐族发动的闪电奇袭，白烟不被信任，都是结束之后才听见的风声。

    “那个时候，我们几家是外来投奔的。本来被驱逐的狼是不会被接受的，但是狼后瞅着几只大狼却带着一群狼崽子，于心不忍，就顶着压力收下了我们。后来，事情发生了。”

    “不知怎么的，为我们安置居住地点的消息被漏了出去，狐族的埋伏环环相扣，以致于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包围了。他们为了对付狼后下了狠手。”

    “其实狼后自己逃脱是没问题的，但是她为了保住我们…”赤珏有点哽咽，白烟走过去轻轻舔着他侧脸，无声安慰。

    “不能白瞎了狼后的信任不是？她不愿意走，咱爹娘也不能顾着自己逃啊，一点点都磨没了。等到狼族援军赶到的时候狼后腿已经被废了，我和落梅一直被压在她身下，才得以保全。”

    “后来，狐族退了。战役刚刚结束，玄川哥哥怕有人对我们做出不利的举动，就带回他的狼穴了，直到现在…”

    “所以你是在内疚吗？”白烟总算过弯来了。

    赤珏不着痕迹点点头。

    白烟抬爪子拍拍赤珏后背：“那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选我去呢。”

    赤珏猛地抬头：“对你有好处！”

    哟，这么就知道拿利益来作忽悠的手段了？白烟不置可否。

    赤珏：“一来狼后亲你，可以帮你在狼族站稳脚跟；二来..日后你和玄川哥哥也容易些…”道后边赤珏声音弱了下去，心端详着白烟的脸色。

    白烟只觉得额头一炸，随即一种无力感涌了上来——咱能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吗？

    “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白烟突然问道。所以才没有选择待他如此好的泽木，或者去求哪一个姐姐。白烟跟他算不得什么交情，但是这家伙儿放弃那些带他长大的大狼，却来央他这么一个结交不过月余的。要没问题，鬼才信呢！

    “我我我我…我不信！”赤珏一咬牙，梗着脖子无比坚定地看向白烟。

    不信？那就是确实有听见什么了。

    白烟：“哦，那你找他们去，这活儿我不接。”

    “哎，不行！”赤珏有些着急，“我我我，我都告诉你了！”

    “我请你告诉我了吗？”

    “你先问的！”

    “问了你就吗？来来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落梅妹妹不理你了呀？”白烟毫不客气地戳痛处。

    赤珏气得一跳：“那你，怎样你才肯去！”

    “那你先告诉我，有什么狼看玄川不顺眼的。”白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