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
第90章凤髓汤
八月十三也是个好日子, 宜嫁娶,纳彩,订盟。
在琴濯看来, 也确确实实有件好事配得上这个日子。
蜜乐郡主最终跟敏郡王世子定下了婚约,就在八月十三完婚。
蜜乐上次来状元府, 琴濯还以为她真要找个状元, 之后也跟孟之微提过这事。孟之微毫不知情,临睡时被吓得一个激灵,生怕再经历一个酥水镇的“高姐”。
郡主跟世子算是两国姻缘, 听闻云海国的国王还要亲自来完婚,这些日子京中筹备得又热火朝天的,也就大理寺依旧在忙活那些陈年旧事。
为此,琴濯又在背地里把薛岑数落了一通。
而如今, 两人的关系也着实尴尬, 这既是琴濯自己想促成的,却也有些羞于接受。
跟孟之微在一起的时候, 她尚能冷静地分析下一步该放多少筹码,可跟薛岑待一块她就发愁要如何跟孟之微交代。
直吧,不是时候,而且在薛岑这里她放的筹码还不够多。
她深知以色侍人不能长久,色衰爱弛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想要换取最大的利益也必须有最重要的筹码,这个最重要的便在生死之间。
琴濯的筹谋也停滞在了这一步,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如何拿到这个筹码,总不能自己雇一窝山贼去掳掠当今皇上, 然后她美救英雄吧……而且以薛岑那个身手,没准山贼都得让他一窝端了。
最后琴濯连给薛岑下毒下春/药这种法子都想出来了, 可仔细一斟酌还是行不通。
不没机会下毒,如果真的出了差错害了人命,她倒是要歉疚一辈子。薛岑作为皇帝没的,作为普通人行径也确实不道德,可到底他还没对自己做什么伤及性命的事,自己先下手为强了,倒有些不过去。
至于后者则更是无稽之谈,琴濯回想了一阵都觉得浑身一凉,那简直就是给自己下绊子,且到最后也不过还是“色”字罢了,浮于表面的东西岂能奏效。
“唉……俘获一个男人还真是难。”琴濯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捧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研读的三十六计,正看到“美人计”的时候,孟之微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袍子挂在肩上,手里拎着靴子,浑身湿透活像被人劫过一样。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琴濯忙翻身起来,见她两脚至腿沾的都是泥巴,像在泥里过滚似的。
“大理寺的排水沟又堵了,又淹了。”孟之微把沾了泥的靴子袍子丢在门口,被雨水泥水浇了半日,也是精疲力尽,赤着脚走进里间。
琴濯忙让卧雪去烧水,出了门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怪道她回来浑身都湿透了。
“去年你们不是重新修整过么,怎么又堵了?有没有损坏重要的东西?”琴濯看她一身泥巴就往浴桶里坐,将她先拉到一边,用个竹板先把她腿上的泥刮下来。
“东西倒没损坏,就是把人泡坏了。”
“谁啊?”琴濯好奇问。
孟之微动了下僵硬的四肢,脸上一言难尽,“皇上。”
琴濯都惊了,“怎么泡的?”
“皇上今天跟着我们一块挖泥堵水来着,罢了就发热病倒了。”
琴濯暗自纳闷,看着她纤细的身板如今还活蹦乱跳的,那人那么壮实怎么就弱不禁风了?
“前些日子皇上才跑了趟怀北,每天也是不得空闲,大约政务繁忙,精神不好吧。”
琴濯看薛岑有事没事就跑来宫外,以为他上上朝批批折子也就完了,如今想到他是真的励精图治,对自己的先入为主有些许歉疚,转而想到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那皇上回宫了?”
“回了吧,太医还要诊脉呢,皇上千金之躯,可马虎不得。”
琴濯敛下眼神,心中暗思。
等得孟之微清理完,琴濯把她贴身的衣物用布包包起来,算带出去清洗。
每逢汛期的雨天,外面都是淅淅沥沥的,整日不见干爽。孟之微看了下天气,道:“现在还下着呢,改日再送去也不迟。”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早些清洗干净放屋里也好干,不然你该没穿戴的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琴濯将她推回去,“还是少个人露面吧,我去都是遮着面纱的。”
孟之微听罢,只能留在家里,叮嘱道:“下雨路滑,你早些回来。”
“我知道,一会儿开饭你先吃,不必等我。”
琴濯带着这一包东西,也不敢直接去薛岑那里,先把衣物送去巷子,方才转回来,路过集市的时候顺手买了些核桃跟松子仁。
她也不确定薛岑是否还在宫外,试探着上前扣了扣门。
宅子里的人员都齐备了,个个认识琴濯,见她过来连忙迎进门。
“皇上方才还念叨夫人呢,可巧夫人就来了。”
琴濯暗道自己算了个巧,她算准薛岑可能会以此来她面前博取可怜,那人一向厚脸皮,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这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同样的,她也不会。
琴濯进了屋,见薛岑半倚在榻上,确实比平常多了几分病容,走过去一张嘴却道:“之微还没怎么样,你怎么就病倒了?”
薛岑不禁扶了下额,“你是故意来气我的么?”
见他好像真的被自己气着了,咳嗽了好几声,琴濯一时没再话,而后才问:“太医可来瞧过了?”
“风寒而已,有什么可瞧的,睡一觉就好了。”薛岑着仰在软枕上,头似乎有些疼,一手搭着没什么精神。
“睡一觉就好的人怎么会风一吹就病倒。”琴濯嘀咕了一句,把买来的核桃、松子仁摊开。
薛岑信手去抓,“给我买的零嘴?”
“不是给你吃的!”琴濯赶紧拍开他的手,觉察他手心比平常燥热,把掉下来的薄毯给他盖了回去。
薛岑一听,便以为她是买给别人的,偏抓了没松手,丢了一颗到嘴里,因为风寒咳嗽,吃进去反倒呛了一下。
“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你喝的。”琴濯很无奈,问程风要来一个钵,把核桃松子仁浸泡去了皮,用石钵研成碎末,知道他不喜甜,便少调了一些蜂蜜进去,滚水冲泡成汤。
“核桃和松子加一些蜂蜜口感会比较好,你先尝一口。”
“这是什么?”薛岑对眼前不明的东西带着好奇,但没有疑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凤髓汤,润肺止咳的。”琴濯拉开他的手,想把茶盏放到他手里让他自己喝,他却硬生生躲了过去。
“头好晕……”薛岑一下就虚弱起来,蔫巴巴地靠了回去,一副手也提不起来的模样。
见他明目张胆地耍无赖,琴濯只能端着茶盏喂给他。
本来两三口就能饮尽的东西,薛岑硬是拖拖拉拉汤水都凉了,琴濯都恨不得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下去。
因为风寒喉咙发涩,鼻子也根本不通气,什么东西吃到薛岑嘴里,其实都品不出来多少味道,他昧着良心“好喝”,又让琴濯冲了一杯。
这次琴濯也不惯着他,把他面前的桌移近了些,把茶盏放在上面,好让他伸手就能够着。
眼见故技重施不顶用,薛岑便没有装下去,坐起身喝光那凤髓汤,罢了又叹息着:“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感觉自己要么是在做梦,要么就是你意欲图谋不轨。”
他着,伸手捏了下琴濯的脸,“软乎乎的,看来不是做梦,是你想图谋不轨。”
琴濯本来觉得他挺有自知之明,一听后边的话就翻了下眼。
谁图谋不轨也好意思!
不过琴濯还是搓了搓手,眨巴着眼睛道:“我确实有事。”
“我答应了。”薛岑见她脸颊上被自己的手指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儿,伸手触了下,被她躲开后,手便垂在一边。
“我都没什么事呢……”
“不管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么?”
“那——”
琴濯刚了个有所转折的字,薛岑又断她:“我跟你的事不在此列。”
“那夸什么海口。”琴濯嘟了下嘴,也没提他们之间的事,“听皇家御园种了一种蟠桃?”
“想吃桃子了?”薛岑笑起来,因为病容显得温温和和的,满载着宠溺。
“我翻到个食谱,想做蟠桃饭。”
薛岑听后又垮下脸,“给孟之微做的?”
“见者有份。”
“不给!”薛岑想也不想,严词拒绝。
琴濯骂他:“气鬼!”
“送桃子给你,让你做菜给我情敌吃,我傻啊。”
“你不傻,你最精明,你占着人家媳妇儿还不让人给相公做菜。”
薛岑听她嘴巴叭叭的,豁然起身,吓得她一溜烟就从桌子对面跑过去了。
“你是生怕我拆散了你们,故意来把我气死好远走高飞的。”
“那也不敢。”琴濯嘴上没,心里却想要是把你气死了,也没人给孟家翻案了,算起来得不偿失。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嘴是真能?”薛岑隔着桌子看着她,脸色虽然憔悴,那双眼睛里的光还是熠熠不止。
琴濯默默抿起自己的嘴巴,好像让薛岑多看两眼就会没了,转而劝道:“你还病着,赶快躺下休息吧。”
“你还知道我病着。”薛岑轻哼一声,躺了回去。
琴濯站在对面张望了许久,确定他不会起来,方才过去给他揪了揪身上的毯子,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薛岑这会儿是真的头疼眼花,身上也没力气,没与她继续计较,只是在桃子的问题上始终没松口。
琴濯也不是真的想要桃子,只是担心他会怀疑自己对他关怀起来的态度,所以故意装得“有所求”,却没想到他还是记在了心里,隔日就叫人摘了些蟠桃送来。
他这几日病着也没上朝,便一直在宅中养病,琴濯每日午后会过来呆上一个时辰。
薛岑将那蟠桃提到她面前,却给她下了个死规定,“你啃着吃还是做其他东西都行,就不能带出这个门。”
琴濯默默撇了下嘴,捧着一颗白里透红的大蟠桃,凑近闻了闻,一股浓郁的桃香,不难想象果肉是多么多汁饱满。
这大蟠桃也算在琴濯意料之外了,白赚来的,不吃白不吃。
蟠桃都是清洗过的,琴濯捡了一个个头些的咬了一口,甜甜的果肉确实跟外面卖的有些许不一样,也遗憾不能带回去两个给孟之微尝尝。
“还想吃什么尽管,以后宫里有的我都会叫人送一份到这里来。”
琴濯道:“又不能带回去吃,要那么多做什么。”
“带回去让你跟你亲亲相公分食?你还真把我当冤大头了!”薛岑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有点咬牙。
琴濯在宅子里几乎啃了一下午的桃子,走的时候连个桃核都没机会带走,叽叽咕咕着薛岑气,气哼哼地回去了。
岂料一进门,孟之微手上就举着两个粉嫩的大蟠桃朝她兴冲冲地跑过来,“喳喳你瞧!这是御苑里种的蟠桃,皇上赏下来的!”
琴濯忍不住对着那蟠桃了个嗝儿,喉咙里还都是桃子的味道,面无表情之下是翻腾的怒火。
那个狗男人又骗她!
作者有话要:
刚才翻后台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可爱的评论被删掉了,本来就少管理员还要剥夺走QAQ红包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