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0 章 ·
第128章锅贴
对于孟之微的身份, 薛岑虽然也感到讶异,却也觉得在预料之中。
此前他让人私下查证,却基于各种原因而止步, 心中到底顾及琴濯多一些。
而今事情被孟之微自己袒露出来,实话薛岑也没料想到, 他首要想的是啾恃洸琴濯是否知道此事。
只是随后孟之微将孟家案卷及民间的请愿书呈上来, 让他觉得自己像被威逼一般。
他装糊涂是一回事,可被人当做糊涂而欺瞒至今便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这些也仅仅是让他觉得被动而恼怒,让他撕破最后心房的还是琴濯与她彼此相通,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所构造的。
琴濯的欲擒故纵是假,巧笑倩兮是假,关怀备至也是假,从头到尾她都是为了孟之微而甘心扮演一个“由恨生爱”的人, 他所欣喜的一切都是她给的一场幻梦。
思及此处, 薛岑心中不由一阵刺痛,眼底渐渐泛起愠怒的赤红。
黄鹤风心上前劝道:“皇上消消气, 夫人与孟……大人姊妹情深,她也是关心则乱,所以只想着保下孟大人,其实夫人心里还是在意皇上的。”
“在意?”这时候薛岑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何尝不知道琴濯当初是怎么进的宫,他也以为相处这么久,琴濯对他多少也用了心。如今才知,她是真的用心了,不过都用在了怎么笼络他给孟之微留一条命上。
薛岑不禁想起上次在钱州兵器库看绿溪村那些人,琴濯帮他挡住村长的袭击, 心中是否也在想着如何借此换取更大的筹码。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罢了。
薛岑握紧双拳,心里被不愿和现实撕扯着, 愈发难以咽下去这口气。
他坐进一旁的椅子间,手掌遮住了大半眉眼,半晌还是朝黄鹤风道:“带她回去。”
黄鹤风闻言,便知道他最终还是在意琴濯,应了一声退出去,转而去劝琴濯。
“夫人就听老奴一句,暂且回去吧。您在这里跪着,只是平白让皇上心里难受,皇上那般在意夫人,夫人又岂会不明白呢。”黄鹤风作为旁观者,看得最是清楚,他见琴濯浸着雾色的眼眸,也并非真就无动于衷,因而好生相劝。
琴濯看了下紧闭的房门,里头也没有动静,她看不到薛岑,心里便没底。
“皇上很生我的气吧?”他对自己确实很好,可自己却由一开始就骗了他。
“您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气么,皇上在夫人跟前哪有真气的。”
琴濯心里也明白,薛岑差不多将所有的耐心都放到她这里了,平常便是再气也只会提高声音叫她一句“琴喳喳”,便是她与他闹别扭,他也从不会冷着脸不搭理人,非要死皮赖脸贴过来,直缠到她转了脸色方罢。
可琴濯知道,这一次薛岑大抵不会原谅她了。
薛岑的一切耐心与偏爱都是建立在她的回应之上,现在他都知道这一切是自己的虚情假意了,大概也是真的寒了心。
琴濯鼻子不觉一酸,抬手都来不及抹去落下来的眼泪,喉中更像是塞了一团浸满水的棉花,又沉又涩。
黄鹤风见状,心里也不落忍,轻声道:“人非圣贤,皇上亦是如此。皇上如今正气着,夫人不妨先回去安歇,等过一夜皇上也许就会冷静下来,到时候再孟大人的事不迟。孟大人虽被押了起来,可皇上也没发话要如何,夫人暂且安心。”
琴濯抽了抽鼻子,也怕太紧逼薛岑适得其反,听了黄鹤风的劝,从地上起来。
黄鹤风忙招呼卧雪过来伺候着,又多了一句:“夫人心里若有皇上,便比什么都强。夫人一切安好,皇上也就顺心了。”
“谢谢你大风。”琴濯的声音里还有些哽咽,擦了下发红的眼眶,在卧雪的扶持下暂且回了寝殿。
黄鹤风见终于把人安抚回去,由不得松了口气,暗叹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果然还是复杂。
孟之微的身份马上就传了开来,不出两日,全京城都知道了孟家独女女扮男装替父沉冤的事情,市井之间都沸腾了。
夏起还在终日为怎么瞒着薛岑而头疼,不想孟之微自己招了,为此苏沁还觉得是他那出给吓唬的,又是几日没搭理他。
朝中亦是争论不休,最头疼的莫过于杨大人了。
他一向器重的年轻人竟是姑娘不,自己指点出来的学生竟也成了“同谋”,如今两个一道被锁在了刑部大牢,可以是知法犯法了。
为此,杨大人都卧了两日的床,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两个年轻人送了性命,只能伙同朝中几位意见一致的老大人,继续向薛岑上书。
而薛岑听到各方的声音,始终没有发表丝毫意见,只是也一直没把人放出来。
两人一个是肱骨老臣的得意门生,一个是红极一时的文科状元,刑部没有接收到薛岑的旨意,也不敢把人如何,还得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稍有懈怠两人若是出去了还得回过头来找麻烦。
琴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过来,见着孟之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孟之微乖觉地听她骂完,尚且还笑得出来,“现在知道你那会儿先斩后奏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了吧?”
“你还跟我贫嘴!你脑袋都要掉了知不知道!”琴濯怒意不减,手里还端着一碟子早上刚做的锅贴,让她趁热吃。
“我这脑袋在裤腰带上都拴了这么久了,也实在闹心,趁此有个了断也好。”
琴濯闻言又是一通骂,罢了又叹道:“之前我一直有感皇上会重审孟家的案子,所以让你等等你偏不听,偏在那日他做了决定的时候你自己也撞上来,你你——”
孟之微得知薛岑那日也是要谈及此事,心里也不禁觉得遗憾,不过无论薛岑是主动还是被动,她的身份终免不了要暴露,结果大抵也跟眼前无异。
“我一直怕身份被皇上查出来再没机会把案件相关的东西呈交上去,所以不敢再等。如今我也算尽了全力,就看皇上到底如何办了。”孟之微心里只觉得松快,拿起一块锅贴吃得津津有味,还问了一声隔壁的赵文汐。
赵文汐的精神倒也好得很,嗓音响亮地回应了一声。
琴濯见二人这闲散鸳鸯似的状态,摇摇头后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死的!”
孟之微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是叹道:“就是连累文汐与我一同入狱,将来他的仕途还不知如何。”
琴濯暗怪她还有闲心顾及别人,不过想到赵文汐竟有如此诚心与她一同进谏,也挺感激。可她的免死金牌也只能救孟之微一人,因而面上不禁有些为难。
“对了,你既来了我倒有件事拜托你!”孟之微把咬了一半的锅贴赶紧吞进去,从怀里掏出来一样金灿灿的东西。
琴濯接过来看到金光闪耀的牌子上眼熟的纹路,顿时吃了一惊,“免死金牌?”
孟之微点点头,眼里存着宝贝一般的光亮,放低声音道:“若不是被灵溪无意间翻出来,我差点就给扔了。”
金牌是放在一堆年礼中的,孟之微后来回想,东西应该是琴濯进宫那年送出来的,只是她当时也因为薛岑的举动而心存埋怨,所以对宫里赏赐的东西不想理会,送来之后她就一直丢在仓库里,倒不想其中还有这样重要的东西。
琴濯清楚了来龙去脉,脑子里有些头绪却连接不上,“薛岑为何会在那时就给你金牌?”
孟之微思虑一番,道:“我那天看皇上的反应,他大概对我的身份早就有所怀疑,可能是怕有朝一日我真的为这事而丢了命,所以提前给我个防范吧。”至于再深的原因,孟之微猜想薛岑可能还是因为琴濯的缘故,这算是给她最大补偿。
之前在茶楼见面,孟之微本来也是想告诉琴濯金牌的事情,只因赵文汐中途来刀场有事,方才被断了。
孟之微得半真半假,琴濯听着却也不失道理。她细思其中的原因,怔怔出神。
得知孟之微是想用这块金牌免除赵文汐的罪责,琴濯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回驳她的主意。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金牌交到薛岑手里。”
孟之微遂放下了全部的负担,坐回去继续吃着琴濯做的锅贴。
琴濯看她虽然一身简便,倒也没有哪里受罪,存了几日的担忧也消散了一些,正欲走的时候孟之微又叫住她。
牢房已经上了锁,琴濯只能走近几步,隔着牢门听她话。
“喳喳,你入宫是为了我,但皇上此前也是不知情的,他大概是真的只为你,你别因我与皇上生了嫌隙,保重自己为先知道么?”
琴濯微垂的眼睫颤了颤,旋即扬起洒脱的笑意,“我到底不比你还有这金牌可以傍身,若服不了那条龙,便是真压上自己的脑袋也救不了你,我又何苦费那个劲呢。”
孟之微听她如此,倒是放了一半的心。
作者有话要:
薛岑:偷心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