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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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自那以后仍旧每天来上学。

    这个要求是她妈去镇卫生院前提的, 她妈的意思,如果桃花不好好读书,她这个病就不治了。

    周围村里的人都很想不通。

    这年头辍学的人比比皆是。

    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 一辈子和黄土烂泥交道,但也不是谁都能熬出头的。

    你一个乡下人, 还是个女娃,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 不读就不读了呗,这不都是命嘛!

    难道读那劳什子书比自己亲妈还重要?

    然而,这个桃花也是的, 她妈给她取了个文绉绉的名儿,她倒真觉得自己是知识分子了,自己妈都快死了,还有心情坐在教室里读书!

    不过她们母女俩一向是这样的,跟别人隔了堵墙似的。

    桃花从就是念的什么古诗,有时还会没人听得懂的话,老师们居然那是外国话,可不扯淡么!

    不过他们也明白,玉淑不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

    你一个女人,已经在这里结了婚生了孩子, 就走不了了,你还当自己是城里的什么大姐呢!

    但凡真有那当大姐的命, 也不至于到他们这山沟沟里来, 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你不也是没钱用没吃穿,和大家一样穷吗?

    人家至少知道怎么讨好婆婆,你那么高傲, 这不糟了报应了?

    女儿差点给婆婆卖给人当童养媳,丈夫被婆婆赶了出来,一家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住大队废弃的谷仓里!

    那地方是人住的么?

    真是应了戏文里那句话,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那吴年凤过分是过分,但人家也是没办法。

    都这样了,还花钱读书?谁受得了啊!这要是玉淑没了,吴成不得续弦?

    半路夫妻要不要过日子,过日子要不要钱?

    要再生个儿子,儿子要不要养?要不要读书?长大要不要娶媳妇?

    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桃花和她妈啊,就是一个自私鬼,光想着自己!

    关于桃花的事一时成了周边村里茶余饭后的点心。

    而金玲这边却依旧是岁月静好,无人扰。

    她考完试,毫无悬念的又考了个全班第一名,两门都是满分。

    哦,对了,他们学校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

    没办法啊,大家穷。

    有的是没那条件,有的是孩子们自己实在懒得读。

    反正读书也就那样,学校不怎么教,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上劳动课,就帮学校扫卫生啊,去地里帮着种菜啊之类的。

    这年头有钱的又没几个,所以一些人往往读了个一年级、二年级,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就觉得够用了,自然就辍学了。

    但金玲不一样,王红对她严着呢,甚至又给她报名参加市里的心算比赛,还花了报名费的呢!

    好在比赛结果下来,她又拿了全市的金奖,把个王红乐得干活都特有劲儿,村里的妇人们也都被她馋得留口水。

    又是市里的奖啊!不得了啊!怪道她家吃饭不要米似的,这一天到晚拿奖,都不用愁粮食了!

    金玲的老师们自然又是乐坏了。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任金玲发挥了。

    和以前刘慕梅的待遇完全不同,别逃课,这会儿就算是金玲蹿上天去也没有人把她拉回来。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上课,老师们嘴里着要好好学习,却也没有把她关在学校,连家长都没告诉。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得很,金玲就算是整年不上课,成绩照样吊全校。

    他们甚至敢保证,就算是和市里学的孩子们比,金玲也绝对不会差。

    总之,老师们都觉得金玲是一个天赋极高的自学型人才,根本就不用天天窝在学校里,因此金玲的日子过得分外自由 。

    这几天她一直逃课,在山上理那些蘑菇。

    经过肖政的一通指点,她迅速地明白了种蘑菇的奥妙。

    最重要的是掌握蘑菇“快乐成长”需要的温度。

    现在她的蘑菇,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把种子种在一根树干上那种里气的培育方法了,她在肖政的指导下尝试搞规模培植。

    为此,金玲还利用了一下自己时候就玩烂了的物理知识,做了个环境温度计出来。

    她先是把肖政装白酒的那个玻璃酒瓶要了过来。

    那酒瓶是透明的,也比较瘦长,里面还有大半瓶酒。

    她把一根更细更长的玻璃管子插在酒瓶里面。

    那玻璃管子是从桃花家拿来的,本来是桃花妈从娘家带来的一个细长玻璃花瓶的长口子,后来不心碎了,剩这个管子。

    这管子也是透明的,看着让人喜欢,所以一直没扔。

    金玲在这玻璃管子里加了水,淋薄薄的一层油,再把细管子和酒瓶的口子之间用蜡烛油密封。

    这样就能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再根据细管里的油所在平面的高低判断温度高低。

    金玲再用冰水作为零度,沸水作为一百度,再问几个有经验的老人这个季节对应的温度,和她前世记忆里的天气预报稍微一校正,就能粗略地把温度线给刻出来了。

    据肖政所,这些野生菇的适宜温度都在十几二十摄氏度左右,于是金玲便用温度计测温,然后在山洞顶上铺干草,把山洞里的温度调到这个区间。

    再根据肖政的,三天开洞门透一次风,每天喷一次水,好家伙,那些蘑菇“蹭蹭蹭”就冒出了脑袋。

    涨势分外喜人。

    这天,金玲下山回来新买的大屋子里,准备吃晚饭。

    忽然,一个四十来岁、满脸胡茬的汉子走了进来。

    那汉子见她就问:“你就是刘金玲?你家大人没在家?”

    金玲见了他,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点头:“是我,我二婶上工还没回来,您是黄浩的爹黄伯伯吧?

    那男人原本一脸凶神恶煞,微微点头就自顾自的进来了。

    金玲请他坐。

    随后朝厨房的刘爱文喊了声:“爱文,今天饭多做些,家里来了客。”

    刘爱文在厨房远远地应了声:“谁呀?谁这么没眼力见啊,家里都没米了!跑来蹭什么吃喝!”

    当家才知油米贵,刘爱文当了几个月的家,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油大大地放的洒脱汉子了。

    他只有在煮自家姐姐最爱吃的蘑菇时才舍得多放油。

    金玲也不管他,只道:“你好兄弟的爹。”

    刘爱文马上就从厨房跑了进来,恭恭敬敬喊那汉子:“黄伯伯。”

    又:“伯伯我刚才那话乱的,你别当真。我浩子哥呢?怎么没来?”

    黄保平用粗糙的大掌摸了摸刘爱文的脑袋:“那子被我关在房里写作业呢!你乖,不用煮我的饭,我吃过了,一会儿也要走的。你去吧,伯伯和你姐有点话要。”

    刘爱文声嘀咕:“切!不就是为了蘑菇的事吗?当我不知道呢!”

    完吐了吐舌头,自觉跑回厨房做饭菜去了。

    这时王红仍是没有回来,因此偌大的厅堂只剩金玲和黄保平,倒是好悄悄话。

    黄保平把金玲拉得近些,问她:“孩子,你那些蘑菇是从哪里采来的?还能采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