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钱也不给你,气死你……
陈玉淑的回归就像一道挂长长的鞭炮, 把东阳村的年关震得更加热闹。
桃花每每想起半年来的这些事,都要像个大人一样背着手仰头看天,唏嘘不已。
真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一开始她妈出现血崩症, 村里几个和他妈玩得好的婶子还是什么月事不调。
谁知道后来却越来越淋漓不尽。
看了南山村的王老中医,是月子没做好, 身子亏了引起的。
后来就去中医院拿中药吃。
万幸的是, 一段时间后, 可算是好了一些了。
然而,家里的钱都被奶奶给拿走了,渐渐的就没钱买中药了。
那王老中医人也好, 不收钱就开了方子,让她妈去外面讨些不要钱的草药来吃。
一开始那些草药也是有效的,可是吃着吃着就不管用了。
偏偏这时候他奶奶还要过来,嫌他妈装病,不干活。
奶奶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就更不用给钱给他妈治病了。
她爹天天下了工还要帮他妈洗裤子,洗着洗着,一个大男人就闷声哭了起来。
后来,他爹向村里人借了点钱去镇上看了一下。
大夫是什么子宫腺肌病, 如果不刮宫就可能会一直这么流血,甚至可能会变得更差。
刮宫可以呀, 但是钱从哪里来?
她们家的钱从来都是上缴给奶奶的,偏偏奶奶又看不起他妈, 不给钱还骂人, 于是这病就这么给耽误下来了。
等到她妈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他爹没法,只得舔着脸又找亲戚借了许多钱买车票, 跑去海市的外公家借钱给她妈看病。
但外婆却不是亲外婆,路费用完了,爹却只借到七块钱。
这还是外公心疼他们,把自己的私房钱偷偷拿出来的。
这时候邻里亲戚能借钱的人家他们都借过了,再也没有人给他们借钱了。
她爹拿着外公给的那几块取钱,又去了镇上的医院。
然而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却又变了!
大夫,病情已经恶化光是刮宫也止不住血,要直接把子宫给切了。
桃花那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子宫,那是女人生孩子必不可少的东西啊!是女人的命!
然而,命要紧,还是得手术。
可没钱啊!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因为他们借不到钱。
就算是爹再怎么努力上工,等爹那几个工分根本就换不来多少钱。
而她也只是个12岁的女娃而已,就算是辍学去挣工分,每天也只能赚到六个不到,根本就于事无补。
眼看她就要成为没妈的孩子了,这时金玲却给了他们二十块钱!
漆黑的山洞终于有了出口。。
手术非常成功,妈的血止住了,虽然失去了子宫,但好歹不会死了。
本来以为妈应该是虚弱的、凄苦的。
谁知和金玲单独待了一会儿以后,她妈居然迅速从悲苦中走出来,脸上扬起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神情。
坚定而又凶悍,就像是一朵娇弱的花,突然披上了铠甲。
桃花不知道金玲和她妈了什么,但隐隐也感觉到,妈的这种改变来自于金玲。
又休养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金玲总是会拎着东西来看望。
有的时候是一些蘑菇,有的时候是一只野鸡,还有时候,是几颗鸟蛋,甚至有一次还带了一只兔子来。
妈的身体就这样慢慢养好了。
本来以为尘埃落定。
可是有一天,她妈却突然提出要去海市。
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桃花看着面前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女人,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她妈把把鬓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过去牵住她的手,来到了同村莫财根叔家废弃的老屋里。
那原本摇摇欲坠的老屋,现在已经被加固了,还换上了新瓦。
屋前屋后收拾得整整齐齐,屋里面也是新的木制家具。
她妈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孩子,傻站着干什么?从今天开始到年底,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明年我们真正的新家也该做好了。”
原来竟是他妈把这房子给借了下来。
他妈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钱,六个月给一块钱给莫叔家当借房子的费用。
莫叔全家还乐得颠颠的。
桃花知道,他们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老房子也能有换钱的一天。
随后她妈把箱子放在床上拉开。
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吃的。
黄炖炖的鸡蛋糕、彩色纸包着的水果糖,兔子形状的动物饼干,还有着卷的果丹皮。
桃花惊呆了。
然而他妈却又从箱底拿出了一个布包,.QへQ.开放在她的面前。
“桃花,我们现在有钱了,答应妈,你要更加用心读书,不要去操心家里的事好吗?”
桃花哭了,重重点了点头。
这个年过得分外富足。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陈玉淑的事。
原来陈玉淑并不是没有爹疼没有娘爱的。
她这趟回了家,她爹妈可是给了他好几百块钱,还给了他金银首饰,现在他可是凤凰飞进了鸡窝,又从鸡窝飞回了高枝上!
吴年凤听儿媳妇不但没死,居然带着钱回来了,懊悔得恨不得当场撞墙上。
不过她想着这也是好事。
自己的儿媳妇嘛,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有钱自然也是要给她吴家的。
她少不得要去儿媳妇那里敲敲,可不能有钱就忘了娘!
谁知道还没跨进门,就被村里的几个在玉淑家吃茶的三姑六婆给骂了。
那几个死婆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屋里门槛边,磕着瓜子就讽刺开了。
“哟,吴婶你这鼻子可真够灵的!不是已经分家了吗?你踏上别人的门槛来干嘛?”
“能来干嘛?闻着钱的香味了呗!”
“嗤!脸真大!她还当自己是人家婆婆呢!人家当她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人家过鬼门关的时候她恨不得给人直接踹地下去。还没死呢,就想把人家的女儿给卖成童养媳。现在好了,玉淑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又得爹妈爱护,放了点保命的钱在身边,这人倒好,巴巴的就想来拿走了!”
吴年凤臊得脸都红了。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发的。
当即就叉腰回怼。
“那是我儿媳妇,我想拿她什么就拿她什么,用得着你们几个死婆娘在这里胡八道?”
着就对着门里大喊:“成子!你妈都被人家挡在门外了,你还不出来?!”
她这儿子从就比大儿子老实听话。
只要她瞪一下眼,就会吓哭,跑来认错。
吴年凤自信自己把儿子拿捏的死死的,就算是陈玉淑有那狐媚功,也不可能动摇她们母子俩的情分。
她得意地想着,等儿子出来,把这些死婆娘赶走,到时候她进去该吃吃,该喝喝,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谁知儿子出来是出来了,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他只是站在门槛的里面,望着门槛外的她,满脸嫌恶,却又不得不隐忍似的,只低声了句:“”妈,你不要再胡闹了,玉淑身体刚好,你让她安静几天。”
吴年凤犹如当头被一盆凉水。
那些婆娘笑得更欢了。
吴年凤气得要命,开始骂天骂地地撒泼。
那些婆娘连嗓门都大了起来。
“哎呦,一哭二闹三上吊,当谁会理她呢!”
“你有本事躺地上滚啊!我们就当看场猴戏了。”
偏偏这时儿媳妇走出来,把手里捧着的一大块腊肉当着她的面给那些人切了分了,连一块皮儿都没有留给她。
儿媳的声音依然清脆,文绉绉、软绵绵跟那唱戏的似的:“哪里来的乞丐婆子?正月里头的就在人家门前胡闹,越老越不懂事!”
吴年凤被堵得一口气爬不上来,差点直接见了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