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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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开出了这样见所未见的药,看来这次的毒相当凶险,沈云鹤如此安慰自己。

    他看了眼安静等待着自己的薄律,心一横,抬将这一整碗不明液体灌了下去。

    “呜”沈云鹤顿时,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他捂着喉咙,感觉身体里有一股不明的烈火在焚烧他的奇经八脉,实在是太痛苦了。

    痛苦不仅仅是来自,还有一部分是来自嘴里的味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人间的药材能熬出来的味道和口感吗?

    忘川河里囤了几千年的水也不过如此吧!

    肖律却悠然坐在旁边,不断在札上记录,顺便解道:“江少庄主所中之毒至寒,因此,我选择了至热之方作为解药,沈少侠此刻可是感觉烈火焚身?”

    沈云鹤虚弱的点点头。

    “经脉疼痛难忍?”

    沈云鹤再次点头,力气肉眼可见地比之前了。

    “嗯,这就对了。”肖律满意地在治疗步骤上打了个圈。

    然后在沈云鹤希冀的眼神中,端起另一碗黑里泛着墨蓝的药汁,递道沈云鹤面前:“来再试试这个,沈少侠内力深厚,一定能熬过去的。”

    沈云鹤只看了一眼,见药汁里的墨蓝在烛光下竟然泛着荧光,顿时汗如雨下,这、这是要他命啊!

    此刻,夕阳已经从天边滑落,夜色弥漫开来,一身红衣的薄律半身藏于黑暗,半身被烛光勾勒。

    都灯下看美人更见绝色,可这人美则美矣,却更像是奈何桥边为亡人熬制羹汤的孟郎。

    “来,趁热。”修长如竹的素,端着药碗伸了过来。

    “不不要”沈云鹤这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下意识地躲开薄律伸来的,试图起身逃离这梦魇一般的药居。

    这时,门忽然开了,带来一阵夜风的冷意。

    一个披着鹤氅的少年快步走进屋内,他径直走到即将逃下床的沈云鹤身边,一把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他张嘴。

    肖律则趁将碗里黏稠诡异的液体灌入对方嘴中。

    双方配合默契,动作一气呵成。

    沈云鹤浑身一颤,却只能发出一声闷哼,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痛苦和煎熬、

    “呼呼呼”熬过最痛苦的一段之后,沈云鹤虚弱地靠在枕头上,艰难地喘着气。

    嘴里喃喃:“律儿,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肖律眉头一挑,难道这药对脑子不好?不应该呀。

    这时,一旁的少年开口了:“师父,沈少侠似乎有些神志不清,是不是需要给他提提神?”

    肖律看着少年。

    少年名为墨雪,是薄律唯一的弟子,今年十五。

    生得面如冠玉鬓若刀裁,总是嘴角含笑,眉眼温润,如今的年纪还尚未完全长开,却已能看出日后定会是个俊俏的郎君。只可惜他先天不足,一身轻脉细弱,这让他不仅极度畏寒,几乎无法习武,还需要身为师父的薄律经常替他疏导。

    肖律和这位好徒弟对视一眼,从那双眼睛里品出了某只老狐狸独有的芬芳。

    他眼里带上两分看好戏的笑意,如同一位考校徒弟的师长,问道:“依阿雪看,这症状该如何?”

    墨雪面色沉静,似是在给沈云鹤望气:“怕是需要施针引气。”

    肖律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不错,等会儿便由你来替他施针,选蛮石部落的石针,取材天然,质地坚韧,最合用不过。”

    翻译一下就是:够粗,够硬,扎死他丫的。

    “可是需要烧一下?”墨雪询问道,笑容和煦如三月暖阳。

    “嗯,烧烫点开窍醒神效果更佳。”肖律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沈云鹤朦朦胧胧间听到两人的对话:“”

    是他意识模糊了不成?为什么这对医者仁心的师徒身上透着股草菅人命的味道?

    接下来的一夜,是沈云鹤这一生回忆中最黑暗的一夜,不堪回首,不忍再提,只愿将它埋藏在记忆最深处,愿永不相见。

    多年后,春来谷附近的山民中仍然有传闻:山里居住着吃人的妖精,它们会在大晚上出来过往的行人下,将人生吞活剥,那惨叫声,整整一晚都不会停歇。

    七日后。

    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江琴,和以身试药半死不活的沈云鹤,一起醒了过来。

    身为作精的江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沈云鹤和薄律之间不对劲。

    他的云哥哥,向来是不管对待怎样的美人都云淡风轻,他始终保持从容的周旋在众多花花草草之间,从未有过半分失态。

    以前面他对薄律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现在

    薄律端着药碗进来。还未放下,沈云鹤便立即起身迎上去,双接过托盘,像是不舍得对方劳累分毫的样子。

    又比如,薄律看过两人气色,还是调理一下为好,他那位弟子,最近正好学了一套新的针灸法,可以替他们效劳。

    但沈云鹤却义正词严地表示,自己两人年纪尚轻,又有功夫底子傍身,这么点伤,自己休养片刻便好,不需要劳烦薄药师。

    那副生怕把人累着的样子,看得江琴暗自咬牙,心道你心疼人就算了,怎么还连人徒弟一起心疼?难道是连的也看上了?!

    肖律对沈云鹤越来越知情识趣的表现十分满意,干脆连诊脉也省了,大度地放过了他们,独自出门去。

    沈云鹤一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彻底关闭,才缓缓地收回视线,并悄悄松了口气。

    这眼神放在江琴眼里就成了含情脉脉。

    江琴险些以为自己是睡了好几年,对事情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妨碍他暗自生出危感。

    “云哥哥。”江琴的语气带着委屈,“云哥哥,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你是不是对那个薄律”

    “别乱,琴儿,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你明明很清楚,为何要这样的话来让我伤心呢?”沈云鹤熟练哄人。

    江琴想到自己中毒之后,对方毫无顾忌朝自己扑来的那个画面,心头微微一暖。

    是了,在云哥哥心里还是他最重要了。他们之所以会来拜访薄律,也是为了给他治病去毒。

    他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云哥哥,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你也倒下了?”

    沈云鹤脸色一僵,敷衍道:“没什么,不过是些事罢了,你安心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他自觉这几天的经历太丢人,有损他一代少侠的英雄气概,不愿多提。

    看着沈云鹤仓皇逃离室内的背影,江琴眼眸微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云哥哥有事情瞒着他。一定是那个薄律,在自己未醒来的这几天做了什么!

    江琴悄悄下床,离开了客房,确定沈云鹤独自去了后山散心之后,他便开始,四处寻找薄律的踪迹

    春信谷中有一片湖,湖边有座简陋的茅草亭,旁边是一片薄律师父早年种植的杏林。

    肖律一身红衣靠坐在亭中,慵懒地单撑着下颌。

    他身旁是身披鹤氅的少年,少年低眉垂目,神态认真地熬着药,两人之间一片静谧,看起来却宛如一幅幽静的杏林闲居图。

    忽然,肖律开了口:“这一次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也没有指名道姓是问谁的。

    墨雪中的动作丝毫未乱,仍就是那副清朗干净的少年模样,四个字却轻轻从他口中吐出:“婆袔圣令。”

    肖律思索着就婆袔圣令到底是什么?

    按照系统给予的剧情,这剧情最后确实有,魔门入侵中原武林这样的桥段,婆袔神便是这魔门信奉的神明。

    但全书却并未提到过婆袔圣令这个东西的存在。

    他看向墨雪,但墨雪却像是对他的视线浑然不觉,抬轻轻扇动炉火,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没有丝毫给出提示的意思。

    那专心致志的侧脸倒是很好看,少年身形如竹,随便一坐都是足以入画的风景。

    臭老狐狸,谜语人,老黄瓜刷绿漆,肖律暗自在心头给这画面贴标签。

    瞧瞧这演技,细腻自然,看起来就是个认真细致的少年人,连煎药的法都专业到不行,动作不徐不疾的,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练过。

    真能演。

    既然从a先生这里得不到提示,肖律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隐藏剧情。

    就像在上个世界里占据段凯身体的星辉改变了,星舟的用法也有原著未交代的地方一样,也许这个婆袔圣令就是牵涉全书剧情更深一步真相的东西。

    不过眼前,魔门还藏在暗处,距离入侵中原还为时尚早。

    “薄律哥哥。”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肖律的思绪。

    江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带着笑容走来。

    他今年十七,比沈云鹤一岁,而薄律比沈云鹤大两岁,加起来就是比他大了三岁。

    江琴非常乐意在每一次和薄律见面的时候,提起这个年龄差,毕竟美人嘛,是年纪越大越不值钱的。

    庭中的红衣人乌发如墨,闻声抬起头,只拿眼尾轻轻扫过,那一眼如春风掠水,荡开几许涟漪。

    这样的人哪怕只是懒散的倚着栏杆,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发现这个事实后,江琴心里对于双方年龄差的快乐瞬间没了,有时候硬实力的差距,并不是靠晚出生几年可以弥补得上的。

    肖律见乐子送上门来了,暂时将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婆袔圣令放下,面带笑容地打量着这位明显来者不善的大少爷。

    “江少庄主来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江琴毫不客气地坐入亭中,直接落座在肖律对面:“不过是对薄律哥哥心怀感激,想来坐坐罢了。”

    “哦。”肖律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江琴的话头开启了:“这几日,云哥哥需要照顾我,想来对薄律哥哥是有所怠慢的,我在这里代替他给你道个歉。你知道的,他就是如此情深义重的人,有时候眼里看见了一件事便容不得其他。”

    肖律从这话里嗅到了一股茶香,不愧是自家老攻满江湖拈花惹草,结局还能顶着一头的大草原he的人。瞧瞧这话术多熟练,也不知道对多少人用过了。

    他不疾不徐地一笑:“恐怕是江少庄主想岔了,这几天沈少侠为了给你试药,几乎都是躺着过去的,你睡了多久,他也睡了多久。”

    “照顾你的事,还是我徒弟做的呢,要想谢的话,对墨雪便好。”

    一旁煎药的墨雪抬头,对着江琴露出个温雅的笑:“江少庄主若要谢就不必了,对我来,照顾你只是师傅的任务而已。”

    江琴一愣,没想到事情的转折竟然跟他想得不一样,可这事沈云鹤也没和他呀,害得他过来一番表演砸在空气上。

    这时墨雪熄灭炉火,将熬煮的药汤取下,徐徐倒入碗中:“这药正是为江少庄主熬的,既然江少庄主人到这里了,不如先把药喝了。”

    江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从兴师问罪变成了乖乖喝药,药汤入口微苦,却又带着三分花香和甘甜,初入口时,让人有些皱眉,可一碗下肚,却又并不觉得难受。

    这时肖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江琴:“江少庄主的毒已经祛得差不多了,不知两位打算何时离开?”

    江琴一听,按照对方对云哥哥的痴情,怕是想找会和他云哥哥相处,立即道:“我们打算今日就离开,毕竟云哥哥贵人事忙,江湖上还有好多事等着他。”

    肖律看破了他的心思,却不点破,笑到:“那倒是巧,今日我正好把账算出来了。”

    算账?

    江琴一脸不解:“算什么帐?”

    肖律似笑非笑:“也是,付账这种事,我怎么能对江少庄主开口呢,我应该去找沈少侠才对。”

    江琴闻言,立即心生警惕:“什么正是他听得我听不得的,不如给我听听。”

    这时,一旁安静的墨雪从袖中抽出一卷账单:“这是此次给江少庄主治疗的花费,请少庄主过目。”

    江琴接过随便扫了一眼,见上面罗列了诸多药材,还有繁杂的治疗费、续费、床位费、误工费零零总总加起来汇成一句话——盛会白银三千两。

    江琴嘴角一抽,他以为是要算什么感情账,结果是算的真金白银的帐。

    不过,找药师驱毒居然这么贵吗?他名下有套位置不错的宅院也不过七八百两,江琴暗自咋舌。他虽然被娇宠着长大,却也并不是不知柴米贵的,想到自己和沈云鹤不知来找过薄律多少次,心里难免有些发虚。

    肖律假意斥责墨雪:“不懂规矩,账单怎么能递给江少庄主呢?快收回去。”

    墨雪:“那稍后我拿去找沈少侠。”

    肖律伸出作势要接过账单:“不必,过会儿我亲自拜访沈少侠即可。”

    两人就这么一唱一和,听着身旁的江琴心头猛跳。

    亲自拜访,江琴可听不得这话。

    好呀,你个薄律就是想借送账单的会,和他云哥哥亲近,不行,不能给你这个会,绝对不行!

    江琴一个激动伸入怀,掏出几张银票反塞给墨雪:“诊费我付,你不需要再去找云哥哥了,多的也不用找。”

    完,他跳起来就跑,像是生怕自己去晚了他的云哥哥就又被人惦记上了。

    肖律欣赏着江琴仓皇的背影,这时墨雪已经将一打银票整理好递过来:“师父,总共三千五百两。”

    “不愧是大少爷,出就是大方。”肖律。

    要寻找婆袔圣令,他不可能一直窝在春信谷,这里不像之前的世界到处都是零元购,行走江湖可是很花钱的。特别是武侠世界的物价,别价值千两的东西,价值千金的都不在少数。

    肖律甚至开始期待这两人在江湖上多受点伤了,只要不打算白嫖,他可以把他们列成贵宾客户,很贵的那种,薅羊毛专用狗大户。

    肖律舒适地伸了个懒腰:“配合得不错,五百两你拿去当零花。”

    墨雪停下收拾桌面的:“师父,我配合你赚了三千五百两,你就拿五百两打发我?”

    对自己的一头长发感觉很新鲜,肖律指尖缠绕着墨发,带着几分促狭拿发尾扫墨雪的脸颊:“哎呀,为师突然想起,你拜师学艺这么多年,似乎没交过学费呢,五百两没收了。”

    今日阳光明媚,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他眉眼,点染了笑意,如梦似幻。

    “算了,好徒弟不和坏师父计较。”

    墨雪避开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发丝,嘴角上扬,如暖玉见了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