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七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初那个人竟然是原则一的大伯。

    那么原则一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也许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显得不能容下别人,齐鸣他们很有眼力见地将空间让给了他们两人。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细的呼吸声。

    “你早就知道了？”顾七低头自己回想了一下从认识原则一以来的所有经历。

    她很早以前便觉得原则一对她有所不同。

    她以前还以为是因为她救了他，但现在看来,很多东西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你来24星是因为我吗？”顾七皱眉,她现在有点不太明白原则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真的会那么巧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原则一摇头。

    “我是因为意外才到24星的，只不过恰好在那里遇见了你。”

    顾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虽然因为原则一的大伯导致她曾经经历过不好的事情,但她对原则一没有任何恶感，反而现在多了几丝不自在。

    她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实验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嗯。”原则一的视线移到窗外,目光远远的不知道停在何处。

    从到大他就是在原家人的厚望中长大，虽然早早失去了父母，但是爷爷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大伯温润有礼,在幼的原则一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其中也包括了大伯的两个儿子——原墨和原止。

    但是原家内部以等级为尊的风气格外严重,他们这一代只有他从被测出a级,原墨只是平平无奇的b级，而原止则更因为是f级而在原家备受冷漠。

    只有原则一幼时会照顾这个比自己两个月的堂弟,带他一起玩，保护他，将自己当成了他的亲哥哥。

    原则一从记事开始便被教导如何变强，怎么担负起整个原家的使命。

    从各种课程牢牢地占据了他童年的每一刻,只有偶尔和原止一起玩的时候，才是他能放肆笑的时候。

    虽然辛苦难耐，但是他从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满，他曾经以为日子便会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下去。

    可谁知道人生总有些时候会给人出一些难题,有的人迎难而上直面困难，而有的人会因为天赋异禀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原则一是什么时候知道顾七的呢？他不太记得具体的时间了。

    只是有一天在爷爷的书房练字时，无意间听到了屋外爷爷和大伯的对话。

    他也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大伯最近很忙都是因为在参与一个实验。

    一个联邦上层同意的官方实验，名为——

    ——f级能力开发实验。

    是由一个叫顾远的医生提出来的，据最开始是顾远的一个研究课题，有关于普通人和能力者之间的差别。

    为什么普通人无法达到能力者的最低等级，而f级能力者为什么又和e级以上有着天大的区别。

    顾远在研究中发现f级应该也是可以晋升的，从理论上来只是晋升的时间较之e级以上更为漫长。

    而他的这个理论发出之后，引起了联邦上层的关注。

    为了让联邦更上一层，更为了增强联邦所有能力者的实力，官方组织了一大批在科研、医疗领域有所成就的佼佼者，共同开启了f级能力开发实验。

    其中便是邀请了理论提出者顾远，和科研领域的天才原清书。

    那时候的原则一当然对此感到十分的好奇，因为他一直都知道f级是不能提升的，更何况他也希望这个实验能成功，这样的话，原止以后就能少受一些欺负了。

    从那天之后他就对这个实验有了强烈的关注，甚至也不吝于向大伯提出关于这个实验的一些问题。

    当时实验虽然是在秘密进行，但是原清书也并没有刻意隐瞒原家人，特别是从就显得十分聪慧的原则一。

    因此他可以是原家除了原清书以外，最了解实验进程的人。

    也是在某一天大伯难得显露出兴奋的情绪时，他知道了一个编号叫00的女孩儿。

    “阿砚，我有预感这个实验一定会成功的，00将会成为我们最伟大的作品！”

    原清书用笔快速写下今天测试出的数据。

    他对于科研有着一种极为专注且疯狂的态度，一天实验下来的所有数据他都能铭记于心。

    因此他总会在回家之后，凭借着记忆单独写出一份数据表。

    而那时候的原则一乖乖地搬来一个椅子，端正地坐在一旁亮晶晶地看着他在那个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连串的数据。

    “大伯，那她现在还是f级吗？”

    原清书阖上笔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很克制地扬起一个弧度。

    “是，但很快便不是了。”

    原则一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他知道大伯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情绪越来越兴奋，那本记录着00数据的笔记本越来越厚，但有时又能看见他极为凌乱的草稿。

    原则一曾经在那片混乱中看到了一个词语。

    ——超s。

    还没等他弄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某一天他看见了大伯极为颓废的身影。

    他正准备上前叫住他，就看见爷爷拦下了大伯。

    “父亲实验失败了。”这对于原清书来讲是天大的打击，他在这个实验上面耗费了很多心血，甚至于他觉得自己触摸到了联邦科研的顶端。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完成联邦史上最伟大的壮举。

    可是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致使实验失败，他也全盘皆输。

    原则一很失落，他本以为原止的人生不仅仅只是停在f级，但没想到

    正准备离开时，他听见了爷爷的下一句话，让他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既然失败了，就把失败品处理了，免得后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父亲。我明天就去处理，其实实验室除了顾远以外，大家都知道的。”

    “那就好，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原则一隐隐约约好像从他们的三言两句中听懂了什么，而那话里的意思让年幼的他有着极大的冲击。

    他一整晚都没睡着，半夜忍不住想去找大伯问清楚。

    结果意外撞见了偷翻进来的顾远。他听见了顾远和大伯的争吵。

    那时候他才明白，实验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夺取了许多人的生命。

    而这个失败最大的原因便是原清书。

    是他擅自改变了实验，导致实验的过程发生了偏移，甚至有可能在过程中用了不遵循科学的方法，对着一群孩子下猛药。

    因为原清书，让原本没有生命危险的实验成为了一场冷漠无底线的试验。

    也是那个时候，让原则一和顾远知道了被f级能力开发实验掩藏在背后的真正计划。

    ——超s绝对能力计划

    年轻气盛的顾远想去告发原清书，却被得知这是前元首同意的，而且他们也没有想到那群孩子会因为实验而失去生命。

    “更何况，实验中我们采用的可是你的理论和方法。”

    “顾远，你不要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这句话让顾远渐渐松开了揪住原清书领子的，他沉默着转身离开。

    原则一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有些担心。

    他以前常听人提起过顾远，他是医疗届的天才。

    在联邦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顾远都能让你最后完美出院。

    鬼使神差地，的他跟在了顾远的身后，一直跟着他到了一个科研构的门口。

    “你还要跟着我一起进去吗？”

    顾远突然的出声让原则一吓一跳，他迟疑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道：

    “叔”本来想叫叔叔，但又觉得第一次见面不太礼貌，他轻轻鞠了一躬。

    “顾医生，您好，我叫原砚。”

    顾远低头看向这个还穿着睡衣的朋友，年纪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

    “我知道，我是要问，你还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原则一抿了抿唇，他回头望了一下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微微亮的街道。

    突然有些懵，他是跟在顾远身后走了多久，这个地方是哪里？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有些羞赧地低头。

    半晌没有听见回应，他又抬头看向顾远。

    却发现他的眼眸如同一片死寂，十分空洞。

    想了想，他上前扯了扯顾远的衣角。

    “顾医生，我可以去看看那个叫00的女孩儿吗？”

    顾远回神怔怔地望着他，没话。

    ——

    这个科研构是处于联邦最安全的一个区，门口的安保系统也是联邦最高端的产物。

    本来深夜也是有人在值班的，但因为今天宣布实验失败，再加之面临了许多孩子在面前永远闭上了双眼，现在科研构没有一个人。

    原则一跟着顾远走进来时，便觉得这里面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

    灯光虽然很亮，但是所有的装饰都是通体的白，甚至没有任何鲜艳的点缀物。

    就连室内的格局也是一丝不苟，找不出任何多余的物品。

    坐上电梯，到了第九层。

    一走出去便又是一道白色科技化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道双开门。

    顾远在一旁按下指纹之后，门缓缓打开。

    出现在原则一面前的左右两列整齐排列的透明舱。

    他走下去，一眼望过去，透明舱内都有人。

    他们容貌各异，性别也不同，身高和发型也是各式各样的。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很安静。

    静静地躺在里面，没有一点生。

    原则一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紧紧攥住了顾远。

    “他他们都都死了吗？”

    尽管他懂得东西很多，从也被教导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要学会淡定和克制。

    但在看到这么多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已经早早离开了人世时，也给年幼的他带来了极大的阴影。

    顾远没有回答他的话，顾自向前走着，直到到了一个透明舱前才停下了脚步。

    原则一回过神来，脸惨白，但还是顺着顾远的视线望过去。

    入眼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儿。

    有些微黄的头发乖巧地垂在她的两边，巴掌大的脸白皙还有点圆润。

    她安静地睡着，嘴角还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笑容。

    原则一愣了神，他一直生活在原家的宅子里，从见到的同龄人便是原墨和原止，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

    就像是天使一样。

    “她就是00吗？”原则一的声音很是低落，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天使已经永远地陷入了沉睡之中，从未认识过的他也有着止不住的悲伤。

    “她叫七七。”顾远开口了他进来的第一句话。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突然想起了今日测验之前她对他撒娇的话。

    “大叔，我可以提一个的要求吗？”

    顾远看着她仿佛盛满了星星的双瞳，忍俊不禁。

    “那七七看，我可以考虑考虑。”

    “大叔，我不想再吃之前那个糖了，你给我换一个口味吧！”她上前来抱住顾远的双腿，抬起脑袋不停地眨着那双大大的星星眼。

    看起来又乖又甜，让顾远心里一软。

    “好，今天等七七醒来，我不仅给你换一个口味的糖，还给你很多很多！”

    “顾医生！顾医生！”

    原则一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嘴里也跟着重复念了一遍七七的名字。

    眼看着顾远又再次失神不话，他也没有打扰。

    反而走进了几步，更近距离地去看七七的长相。

    越看他觉得越伤心，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

    他想和她交朋友，他一定会对她好的。

    这么想着，他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是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他扭头往门口望去，那从缝隙里飘进来的烟让他心一紧。

    “顾医生！顾医生！”他连忙让陷入回忆中的顾远回神。

    顾远从回忆中突然被扯出之后，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味道是他们在实验中经常遇到的特殊燃料的气味。

    这种燃料只要燃烧便可以销毁极为高端的科技产品，现在这股火势明显已经蔓延到了这一层。

    短短几个瞬间，顾远便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这是有人想要毁掉这个科研构，甚至是直接消灭掉这群孩子。

    实验中肯定隐藏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更深层的秘密。

    但现在情况紧急，他猛地低头看向眉眼都皱紧的原则一。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已经无所谓生死了。

    他宁愿和这群最开始因为信任他而参与实验的孩子们葬在一起。

    但是，这个孩子——原砚。

    他是无辜的，甚至他还是原清泽的儿子，他不能放任这么一个孩儿在这里出事。

    来时的路是不能走了，他想起了那边有一个可以通往顶层的楼梯，下一秒他抱起原则一便要往那边跑去。

    在准备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透明舱。

    抱着原则一的力道渐渐收拢，他眼里盈满了挣扎和痛苦。

    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不能好好地安葬这群孩子。

    等他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他再下去赔罪。

    这么想着他回过头不再看他们。

    “顾医生，等等！等等！”本来安静待着的原则一突然挣扎了起来，一副要从他身上跳下来的架势。

    “听话！别胡闹！”顾远以为这孩儿不愿意被他这样抱着开始闹脾气。

    “不是！顾医生！七七动了！我看见七七动了！”

    在顾远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原则一的视线也跟着回望过去。

    只是他的目标很明确，他想再看一眼七七。

    因为被抱起的缘故，他在高处能很清楚地望进透明舱内。

    他想牢牢地记住这个和他素未谋面的女孩儿的脸。

    却突然发现那长长的睫毛忽然颤了颤。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的确已经没有了动静。

    在他准备放弃的下一秒，他看见了她指尖一动。

    “顾医生！七七动了！”

    不可否认，在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刻，顾远头脑是一片空白的，随即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他不自觉放下了原则一，就连门外已经冲进来的烟雾都忽略了。

    世界在这一瞬一片苍白，只剩下了远处那孤零零的一个透明舱。

    那里闯进了一个男孩儿，他看着他飞奔过去，打开了舱门。

    不大的男孩儿弯腰抱起了沉睡中的女孩儿，朝着他这边跑过来。

    “顾医生！你看看！七七是不是又活了！”

    清亮稚嫩的声音唤回了他，顾远眼睛都不敢眨，他的颤动着去触碰七七。

    当他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时，只觉得心脏都被紧紧地攥住。

    这这是真的！

    下一秒，顾远就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弯下腰紧紧抱住了他们。

    “谢谢谢谢你谢谢”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原则一的脖颈上。

    “顾顾医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可是再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原则一并不能很理解顾远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他们是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

    他的话提醒了顾远，他面容一正。

    快步跑到七七的透明舱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记录本，将它放进了空间器中。

    然后转身便抱起七七，牵着原则一的往楼上跑去。

    这个科研构的屋顶是一个露天的天台。

    顾远准备一抱着一个孩子从上面跳下去，按照他的体能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站在边上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原清书。

    与此同时，原则一上的光脑响起。

    在原清书看过来的下一秒，顾远反应极快地蹲了下去。

    他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原则一，又看了一眼还未醒的七七。

    就在那一刹间，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严肃地看着原则一：“从这里出去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七七，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七七还活着。”

    “包括原清书。”

    原则一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到现在也能反应过来大伯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看着闭眼的七七，坚定地点头。

    “好，我相信你，你在这里等我。”

    “如果火势蔓延上来了，我还没回来，你就告诉你大伯，然后从这里跳下去。”

    “害怕吗？”

    顾远摸了摸原则一的头。

    原则一：“不害怕！”

    “好。”完，顾远也不再多言，抱起七七不知道去了哪里。

    还是后来原则一因为意外流落到了24星，他才知道原来那时候顾远是通过科研构的回收通道，将七七放在了里面。

    而七七也在那个时候醒了过来，带着顾远给她的东西从此离开了首都星。

    后来顾远抱着他跳下来之后，便遇到了来找他的原清书。

    原则一装作一副被吓坏的样子，成功躲过了原老的盘问。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在这个实验中大伯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甚至于原家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原家都是一片平静。

    原则一便渐渐地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就这样一直到原止的死去，原则一才真正直面了他最爱的亲人的真面目。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在联邦公众看来十分荣耀的原家，已经隐藏在深处很久很久了。

    如果不是因为原止。

    如果他没有逃跑。

    如果他没有遇见星际海盗。

    那么现在也不会有原则一，只会有在无尽深渊里挣扎沉沦的原砚。

    “对不起。”

    时隔这么多年，原则一出了他从认出顾七之后便一直想的话。

    顾七一顿，眨了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原则一摇头，声音有些低沉。

    “如果不是因为我大伯，你这么多年来根本不会那么痛苦。”

    “而他们仍旧会活着。”

    顾七恍了一下神，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批和她一起在科研构的孩子们了。

    听到原则一她痛苦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原则一从前老是围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原则一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着一些让她云里雾里的人生道理。

    为什么原则一会在那一天之后突然开始疏远她。

    这么想着，她走上前凑进原则一低垂的头。

    眼里淬满了星光，她凝视着原则一那双带着一丝寂寥的双眼。

    半晌，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很温柔的笑容，她轻轻地开口。

    “原则一，你有资格。”

    “有资格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　　首先明我没有耍赖哦，这章是二合一，6000字的！

    然后我要大叫一声，我终于把我写这本书最开始的设定写出来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疑问为什么联邦会允许这种人体实验，我来解释一下。

    就像是某科学的超电磁炮里的学园都市一样，其实上层也是有黑暗的一面的，学园都市就存在这样的科研构，像level5的几位基本都在时候有过这种经历。

    大致就类似于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