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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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熙元年九月

    顺熙帝才彻底忙完先帝的葬礼,将先帝葬在皇陵。

    处理完葬礼后的第一次早朝,顺熙帝便下旨立太子妃为皇后,并且将坤泰宫作为皇后的宫殿。

    先帝的一众嫔妃已经移居西园,偌大的后宫中只有皇后一人。

    待顺熙帝替先帝守孝一个月后,立刻便有朝臣提出后宫空虚,建议今年便开始选秀,充盈后宫。

    顺熙帝看着下首一个个出言附和的大臣,淡淡道:“太宗文皇帝驾崩,朕心中悲痛万分,朕决定三年内不提选秀之事。”

    “皇上,这万万不可,选秀关乎皇嗣,此乃头等大事啊。”

    “皇上,后宫仅皇后一人,如何绵延子嗣,便是先帝在世怕是也不会同意皇上这般做。”

    顺熙帝道:“因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不能在皇陵伴太宗文皇帝左右已是不孝,民间尚且要为父母守孝三年,难道朕还不如一个寻常百姓?”

    “朕不过刚刚加冠,众位爱卿便想着让朕绵延子嗣,怎么,你们都觉得朕活不长?”

    “臣等不敢!”

    众大臣忙跪地表示自己绝无此意。

    顺熙帝道:“卫国以孝治天下,朕身为皇帝当以身作则,传朕旨意,任何人在三年内不得提选秀一事。”

    顺熙帝心意已决,而且用孝道当理由,他们根本无可反驳,只得道:“臣等遵旨。”

    下朝后,顺熙帝刚回到勤政殿,太监高成就走进来禀报道:“皇上,何姑娘求见。”

    高成是高应的干儿子,高应在先帝入葬皇陵后就主动请命要为先帝守灵。

    如今勤政殿的一切事务都有高成处理,他跟在高应身边已久,对勤政殿各事很是熟悉,顺熙帝便任命他为新的太监总管。

    顺熙帝取下毓冕,道:“让她进来。”

    何沛灵终于等到了顺熙帝登基,一切和她记忆中一样,虽然过程有些不同。

    “民女拜见皇上。”

    顺熙帝抬:“免礼。”

    何沛灵起身,一脸期待地看着顺熙帝。

    她忍了许久,才忍到顺熙帝守孝完。

    顺熙帝开口道:“何姑娘可知先帝的那些嫔妃今后会如何?”

    何沛灵不明所以,疑惑地摇摇头。

    “她们会在西园终老。”

    “她们中的某些人这辈子都没见过先帝一面,但她们十几岁进宫,之前被困在宫里,今后被困在西园,从她们进宫起就没了别的选择,何姑娘想要这样的生活?”

    何沛灵的目光变得复杂。

    顺熙帝已经调查清楚她的性格,继续道:“何姑娘对先帝有恩,朕不会亏待姑娘,朕会封你为县主,在京城赐你一座府邸,并赏你黄金万两,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更不会有人敢欺辱姑娘,姑娘觉得如何?”

    何沛灵终于明白了顺熙帝的意思,他是不想让她进宫。

    想到方才听到顺熙帝三年不选秀的传闻,道:“皇上莫不是想后宫永不进人?”

    顺熙帝道:“今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他和何沛灵又不熟,没必要和她这些。

    何沛灵仅沉默一会儿便点点头:“女子谢皇上恩典。”

    她这人想要荣华富贵,但又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才想要待在宫里,得顺熙帝庇护。

    但如今顺熙帝不愿意,她便是勉强进宫,恐怕也得不到他的庇护,没有皇帝庇护,在宫里恐怕还不如宫外。

    有县主这个身份,再加上用不完的银子,足够她无忧无虑地过完后半生。

    她来到这个世界许久,但一直不曾出去看看,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到处走走。

    离开勤政殿后,何沛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这才是最适合她的选择。

    何沛灵离开后没多久,成晗菱就带着若云走进来。

    “我让御膳房给你炖了汤,你先喝一些吧。”

    顺熙帝立刻放下朱笔,拥着成晗菱坐在他身边,拿起汤匙喝了一口,道:“嗯,味道不错。”

    成晗菱看着他道:“我听早朝的时候有人提选秀的事了?”

    顺熙帝点点头:“没事,已经被我挡回去了,三年内不会再有人提此事。”

    成晗菱冷哼道:“一群老家伙不知道多操心操心国事,整日就盯着别人的私事。”

    “在他们心里,皇帝可没有私事,”顺熙帝握着她的道:“你别管他们,免得气到自己,我会处理好的。”

    成晗菱靠在他怀里,哼声道:“我们才成亲多久,他们就想着往我们中间塞人。谨郎,我不高兴,你要帮我教训他们。”

    “我也看他们不顺眼,有会一定教训他们一番。”

    顺熙帝骨子里是霸道的,国家大事可以由众臣商量,他的家事就只是他的家事,容不得其他人插。

    “这汤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顺熙帝将汤匙送到她嘴边。

    成晗菱尝了尝,点头道:“到底是御厨,厨艺确实要比府里的好。”

    “那就多喝一些。”

    顺熙帝继续喂她,成亲这段时间,两人别的变化不大,成晗菱却是习惯了顺熙帝的投喂。

    成晗菱懒得动,两人就这么把一盅汤喝完了。

    高成和顺熙帝还不熟悉,低着头不敢多看,只是想到之前关于顺熙帝和成晗菱的种种传闻,不由得感叹果真是传言不可信。

    若云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

    顺熙帝决定三年不选秀的事,早朝一结束便以惊人的速度传开。

    顺熙帝登基后,便有不少人盯上他过于空虚的后宫。

    除了那些少年登基的皇帝,后宫会空虚一阵,但凡是已经大婚的皇帝,后宫最起码也得有三四个人。

    这还不算那些教皇帝知人事的宫女。

    顺熙帝后宫只皇后一人,这绝对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众多大臣都觉得这其实是个会,早点把女儿送进宫,就能早点诞下皇子,将来夺嫡也能更有优势。

    他们算盘打得很好,甚至都打算想点别的办法刷一刷自家女儿的声望,结果顺熙帝一道三年不选秀的旨意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他们就纳闷了,哪个皇帝登基都得选秀充盈后宫,这本就是惯例,怎么轮到顺熙帝就例外了呢?

    至于顺熙帝因为先帝才不选秀的事,众人都没相信,可如果不是因为先帝,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众人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顺熙帝是不是不想宫妃娘家势力过大,所以才想着推迟选秀?

    顺熙帝刚刚登基,若后妃皆是高官之女,那顺熙帝想要掌握朝堂可能就会有些麻烦。

    自觉想通了理由的众人,就开始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那自然是那些官,觉得终于轮到自己出头了。

    但那些高官重臣可就不高兴了,谁不希望自己家里能出个皇妃甚至太后。

    虽顺熙帝现在有皇后,可几十年后的事谁又能得清楚。

    就因为顺熙帝一道三年不选秀的圣旨,搞得大官员都在胡思乱想。

    但很快,他们就没功夫乱想了。

    顺熙元年九月初十,大朝会

    都察院御史沈臻上折弹劾左相柳修严结党营私,买卖官职,纵容族人强占土地,草菅人命。

    沈臻列了柳修严的数条罪状,在当日早朝一一陈述出来。

    柳修严立刻跪倒在地,否认道:“皇上明鉴,微臣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任何逾越之举。”

    沈臻道:“微臣有柳相和其他官员的书信来往,吏部员外郎钱亮便是柳相的人,数次得柳相之命安排无德之人担任官职,皇上一查便知。”

    沈臻岂会没有证据便弹劾当朝丞相。

    顺熙帝看看面色愕然的众大臣,再看看柳修严,非常干脆道:“传旨,命刑部,大理寺并都察院三司会审,共同审理柳修严一案,柳修严暂且收押在刑部大牢,等候审讯结果。”

    比起沈臻的弹劾,顺熙帝的话显然更加轰动。

    顺熙帝竟然真的要治柳修严的罪。

    自古以来,凡需要三司会审的案子,没一个是事,更极少会出现翻案,三司会审不过是仔细调查案件过程,提供更详细的证据。

    换句话,顺熙帝让三司会审,就表示他没想放过柳修严。

    众人恍然想起来,沈臻除了是都察院御史,他还是成国公世子妃的堂兄,和顺熙帝也算是沾亲带故。

    想明白这一点,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登基一个月就拿丞相开刀,新帝完全不复监国时的温和,他正在向朝臣展示他的腕。

    柳修严也愣了,他不是不知道顺熙帝看他不顺眼,可顺熙帝刚刚登基,又没有丝毫政绩,他怎么也想不到顺熙帝会这么快朝他下。

    顺熙帝打了众人一个措不及,柳修严入狱,三司共同审理此案,沈臻已经把证据呈上来,很多事情已经没办法周旋。

    柳修严的众多门生哪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怎么替柳修严翻案,除非那些证据消失。

    于是,便真的有人铤而走险,夜袭刑部想要毁灭证据,刑部尚书赵立言早就想到这一层,布下天罗地等着来人跳进来。

    最后证据没用消灭成,反而所有人都被刑部抓起来。

    很快就有几个官员被供出来。

    如此一来,柳修严结党营私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至于沈臻罗列的其它罪名,三司还需要时间调查。

    皇宫内

    顺熙帝正在和成晟然下棋,道:“这几日,朕收到众多为柳修严求情的奏折,便是一向和柳修严不和的秦守洪也在其中。”

    成晟然道:“他们可能是被皇上吓破了胆,今日救了柳修严,他日或许也能救他们一命。”

    官官相护,便是如此。

    “不过他们显然想得太好了,皇上命三司会审,便是没打算放过柳修严。”

    顺熙帝道:“如此简单的事,他们岂会看不出,不过是想逼迫朕罢了,朕听昨日已有不少官员告病在家。”

    顺熙帝处置柳修严,被众大臣视为清理旧臣,他们居安思危,便开始用自己的办法让一切回到原位。

    顺熙帝落下一枚棋子,语气中带着疑惑:“朕很好奇,朕什么时候给他们一种朕好欺负的感觉?”

    成晟然道:“并非他们觉得皇上好欺负,是他们太高估了自己。”

    实话,能对顺熙帝有影响的告病,只有两位丞相和六部主官,其它官员做这种事不过是哗众取宠,不自量力。

    而这次为柳修严求情的折子中并无六部尚书,可见顺熙帝在朝堂上并非孤立无援。

    丞相权柄再大,那也是皇帝给的,只要皇帝愿意,随时都可以找理由废了丞相。

    就比如柳修严。

    前几日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左相,不过数日功夫,随着他的罪证一点点被收集,众人都知道柳修严倒台已成必然。

    果不其然,在三司将罪证都收集完后,顺熙帝直接下旨将柳修严罢免官职,抄家流放,府里下人一应发卖。

    短短半个月,曾经在朝堂叱咤风云的左相便消失在朝堂。

    紧接着顺熙帝又下了第二道圣旨。

    任命秦守洪为左相,升任户部尚书周泽德为右相。

    如此还没完,顺熙帝又下了第三道圣旨。

    任命吏部侍郎成晟然为户部尚书。

    原本年事已高准备致仕的吏部尚书吴伦杰在和顺熙帝长谈一番后,决定继续为朝廷效力,暂不提致仕的事。

    让周其茂以为成晟然一走,自己就可以升任吏部尚书的美梦彻底破灭。

    连下三道圣旨,文武百官彻底意识到顺熙帝的雷厉风行。

    这位新帝的雷霆段丝毫不亚于当初的先帝。

    今日是顺熙帝上朝以来最舒服的一日,果然还是大权在握更让人高兴。

    如今六部尚书中成晟然,吴伦杰和赵立言都是亲近顺熙帝,其他三人也只是保持中立,并未和顺熙帝作对。

    现在又有周泽德和秦守洪制衡,最起码不会再出现两位丞相共同反驳皇帝意见的尴尬事。

    顺熙帝一直没搞懂秦守洪这个人,论做官,秦守洪远比柳修严要好,他为官清廉,且从不做滥用职权的事,除了查到他和某些官员有私下来往外,并未查到他其他的罪行。

    仅凭这一点,显然是治不了秦守洪的罪。

    而且秦守洪虽反驳过顺熙帝几次,但总归来都是为朝廷着想,在处理政务时,皇帝和大臣意见不合是常见的事。

    基于种种,顺熙帝虽然对秦守洪的某些行为感到疑惑,但依旧没想过拿他开刀,柳修严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顺熙帝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就得到一个消息。

    去柳府抄家的官员并未发现柳公钊的踪迹,他们在全城搜捕柳公钊也没找到他的下落。

    但据柳府下人所,柳公钊前几日还在府里,京城各个城门也没有柳公钊离开的消息。

    他整个人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顺熙帝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加强了对六皇子府的监控,同时还加强了九皇子府的监控,他们兄弟二人都是不稳定因素。

    顺熙帝不是个喜欢干等着的人,所以他禁了六皇子的足,又将柳修严抄家流放。

    不管他们有什么计划,他就不信他们还能淡定下去。

    柳公钊的消失便是一种信号。

    坤泰殿

    顺熙帝正在陪成晗菱用午膳。

    别看她整日待在宫里,朝堂上的事她也知道不少,多的是有人给她汇报消息。

    她很是好奇道:“谨郎,你是怎么服吴伦杰的?”

    吏部尚书吴伦杰一心想要致仕,成晟然在家中提过吴伦杰好几次。

    吴伦杰虽是吏部尚书,却一点也不贪权,将权力全都分给两个侍郎,不管和他什么,他都是一副你得对的样子。

    就仿佛他不是在吏部当差,反而是在养老一般。

    但自从顺熙帝和吴伦杰长谈后,吴伦杰就仿佛换了个人,变得认真很多,再加上吏部正好少了个侍郎,他便将成晟然原本负责的差事接过,完全没有之前摸鱼的样子。

    成晗菱很好奇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顺熙帝道:“我答应了他,三年后便会让他致仕。”

    成晗菱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顺熙帝点头:“就这么简单。”

    成晗菱撇嘴:“不想拉倒。”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顺熙帝也没想到吴伦杰会和当初的苏州知府马如龄有关系。

    他便是马如龄背后的靠山。

    吴伦杰毕竟当了许久的吏部尚书,这个老狐狸很快就意识到顺熙帝的布局,并且知道他现在还没亲信有资格担任吏部尚书。

    吴伦杰便主动来找顺熙帝,这三年他会帮顺熙帝看好吏部,不会让它出乱子,来报答顺熙帝当面保马如龄一命的恩情。

    顺熙帝也没想到他当年做的准备,竟然会在今年有了结果。

    只是顺熙帝答应了替吴伦杰保密,自是不好将此事往外。

    吏部尚书太过重要,顺熙帝不允许一个不了解或者心不向他的官员坐在那个位置上。

    如此一来,吴伦杰继续担任吏部尚书,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成晗菱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对朝政兴趣不大,更愿意和顺熙帝一些她感兴趣的事。

    随着柳修严倒台,朝堂上变得很平静,不需要顺熙帝多,往日告病在家的官员全都去衙门上值,甚至还有人给顺熙帝上折子告罪,表示因为自己一人影响公务,他们心中愧疚万分,主动请顺熙帝治罪。

    读书人就是这样,他们最喜欢占据道德最高点,按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法,顺熙帝若是治他们的罪,必然会遭到群臣反对。

    他固然可以强行下旨,可这样一来,只会弄得人心惶惶,于朝堂没有好处。

    顺熙帝只是冷笑一声,便把折子烧了,只当没看见。

    他不治罪就已经不错了,还妄想他出言安抚他们不成?

    痴人做梦!

    如此平静了几个月,时间进入顺熙元年十二月。

    也是一年的最后了,寒风呼啸,冷风刺骨,守城门的众多守兵哪怕是穿着棉服,还是感觉足冰凉,尤其是深夜,整个人就没有暖和的时候,只能不停搓来取暖。

    城楼上,一守兵愣了下道:“我怎么听到有马蹄声?”

    另一人也道:“我也听到了。”

    两人一愣,立刻来到城墙旁查看,漆黑的月色下,勉强看到有一人骑着马到了城门口。

    “来者何人?”

    下面之人扬声道:“快开城门,定州八百里加急,我要立刻见皇上。”

    只要是卫国的士兵,没一个不知道定州的重要性。

    但为了安全起见,守将还是问了句:“可有凭证?”

    “此乃成国公令牌。”

    守将让人放下竹筐,查看令牌无误后,立刻挥道:“快,开城门。”

    来报信之人根本没有迟疑,立刻骑马飞奔向皇宫。

    一柱香后

    本来已经安静的皇宫,顿时变得灯火通明,顺熙帝和成晗菱皆被惊醒。

    高成进来低声道:“陛下,有来自定州的八百里加急。”

    顺熙帝心里一跳,立刻起身更衣。

    成晗菱神智还不清醒,迷糊道:“怎么了?”

    “出了点事,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顺熙帝扶着她躺下,亲了亲她的额头,便转身离开。

    成晗菱却在他走后便没了睡意,她很了解顺熙帝,他那副样子分明是有大事发生。

    “若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

    顺熙帝只穿了一件常服,随意披上披风便坐上龙撵,让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勤政殿。

    派来送信之人正跪在大殿中央,双举着八百里加急奏报。

    一看到顺熙帝,他立刻禀报道:“皇上,草原人正在聚集兵力,不久就会兴兵南下,成国公被奸人偷袭重伤昏迷,定州如今群龙无首,请皇上定夺。”

    草原人南下!

    成运昶昏迷!

    顺熙帝有些恍惚,放在御案上的微微握紧,良久才道:“成国公是被何人所伤?”

    “此人本是成国公亲卫,跟随成国公立下无数功劳,甚至还曾在战场上救成国公一命,不知为何,他会突然持刀袭击成国公,但得后此人就自刎了。”

    没给他们任何审讯的会。

    顺熙帝打开奏报仔细看了看,成运昶出事那日,正值成运昶生辰,定州的众多将领都齐聚一堂为他贺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成运昶被刺杀。

    刺客故意选这么一个时间,成功让定州变得人人自危,成运昶的亲兵都叛变了,那其他人是不是也有可能?

    但现在顺熙帝没功夫去想幕后之人,现在草原人即将南下,他必须要任命新的主将,抵御来自草原人的袭击,必须要将草原人抵挡在定州关卡之外。

    顺熙帝立刻传旨,让几位重臣进宫议事。

    进宫的众人,尤其是成晟然听到成运昶重伤昏迷的消息都懵了。

    成晟然忙问道:“皇上,家父可还好?”

    顺熙帝安抚道:“成国公并无生命危险,只是如今定州群龙无首,必须要任命合适的人抵挡接下来的草原人进攻。”

    兵部尚书邱智喻道:“定州军副将杜濂跟随成国公已久,论资历,他最为年长,论经验,他和草原人打过不少次交道,想来应该可以带领定州数十万士兵抵挡住草原人。”

    顺熙帝问道:“朕要卫国百姓不会有一人受到草原人欺辱,杜濂可能做到?”

    邱智喻瞬间哑然。

    不是人人都是成运昶。

    杜濂或许可能保住定州不失,但他应该没精力阻止流窜的股部队。

    从成运昶昏迷开始,定州周边的百姓就已经变得很艰难。

    秦守洪道:“微臣相信杜大人也不愿让百姓受苦,可草原人来势汹汹,他们时隔几年卷土重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定州不失,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顺熙帝道:“若只是保定州不失,朕何必任命杜濂,定州有数个副将,他们哪一个都能做到。”

    “但皇上,主将只能有一人,否则恐怕会引起内讧。”

    顺熙帝看看众人:“看来几位爱卿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既然几位爱卿没了人选,朕倒有一个,刚刚升任副将的成晟旻,这两年来,屡次剿灭草原各部落,草原人对他是闻风丧胆,谈之色变,朕相信有他在,定能保定州不失,也能护住定州周边百姓。”

    话音刚落,秦守洪便道:“皇上,万万不可,成副将才加入定州军两年,根本不能服众。”

    “秦相可知成副将的功绩?”

    “这个,微臣有所耳闻。”

    “成副将从一介兵升任副将,全是凭着剿灭草原人的功绩,旁人用十年八年才能到的位置,他却只用了两年,秦相只看到他资历不够,朕却看到了希望,秦相可明白朕的意思?”

    “微臣明白,只是皇上,草原人入侵非同可,成副将还年轻,皇上想重用他有的是会,但不应该拿此事当儿戏。”

    顺熙帝目光一沉,道:“朕了成副将能升任副将全是因为他功勋卓著,就代表他有能力,同为副将,杜濂可以为主将,成副将为何不可以,别和朕提资历,若是论资历,朕这个皇位是不是应该让给大哥?”

    “皇上!”

    先帝的大皇子是被先帝亲自下旨圈禁的,早就被踢出夺嫡之列。

    秦守洪脸色通红:“皇上,您”

    顺熙帝却不看他:“朕要任命成晟旻为主将,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除了秦守洪,其他人皆道:“皇上英明。”

    “那就如此定下,成尚书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微臣告退。”

    秦守洪还在气头上,一挥袖子离开了。

    等众人离开,殿内的气氛缓和很多。

    顺熙帝温声道:“大哥坐吧。”

    顺熙帝一直将成国公府的人当成一家人,私下相处时,便是和成晗菱一样的称呼。

    成晟然提醒过几次,顺熙帝却从不在意,他也就由他去了。

    “大哥觉得岳父遇刺,和草原人入侵有没有关系?”

    成晟然沉思道:“皇上怀疑有人和草原人勾结,可是谁会这么大胆?”

    “大哥莫不是忘了梁王旧部?”

    成晟然一怔,道:“若是他们,确实有可能。”

    梁王旧部最痛恨先帝这一脉,只要能给顺熙帝添乱子,他们才不会在意卫国百姓。

    想到方才顺熙帝不肯用杜濂,成晟然问道:“皇上莫不是怀疑杜濂?”

    顺熙帝摇头:“朕不止怀疑杜濂,每一个可能接任岳父的人,朕都怀疑,定州数十万军队,朕不能让他落在别有用心的人里。”

    所以他才会力排众议任用成晟旻。

    整个定州军营中,他只相信成晟旻。

    “只是苦了晟旻,他得撑起整个定州,哪怕有云泰帮他,他也轻松不了。”

    成晟然道:“他身在定州,这便是他的责任。”

    顺熙帝叹气道:“大哥,其实朕原本打算御驾亲征。”

    成晟然愕然。

    “梁王旧部刻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岳父,便是为了扰乱军心,但只要朕能御驾亲征,这一切都可以化解。”

    没有比皇帝亲自坐镇更能稳定军心的了。

    “但是朕心里隐隐有种不安,大哥也知道梁王旧部最重要的目标应该是朕,定州那里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暂且也危及不到朕,这应该不能让他们甘心。”

    成晟然明白了顺熙帝的意思:“皇上是怀疑京城会有异动?”

    顺熙帝点头:“朕甚至怀疑他们动的时间可能就是定州战局焦灼的时候,那时朕因为定州之事分心,正好给他们动的会。”

    成晟然听言猜测道:“皇上莫不是打算引蛇出洞?”

    “朕不想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想要动的会,朕便给他们。”

    “我们全然不知对方的底细,贸然引蛇出洞会不会出事?”

    “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但只要有八成把握,便足够我们冒险。”

    成晟然却反驳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您的安危远非那些梁王余孽可比,莫有八成把握,哪怕是九成九,也不应该冒险。”

    顺熙帝苦笑一声:“难道等着他们出,便没有危险了?”

    成晟然道:“必定有万全之策,请皇上再等些日子。”

    “好吧。”

    顺熙帝其实也只是有个思路,他得细细谋划一番。

    成晟然离开后,顺熙帝才返回毓宁殿。

    勤政殿其实就是他的寝殿,但自从成晗菱进宫后,他就习惯了住毓宁殿,而且他若是不回去,难保成晗菱不会多想。

    事实上,成晗菱已经多想了。

    从若云打探到顺熙帝要处理的事和定州有关后,成晗菱就再也没有一丝睡意,焦急地等顺熙帝回来。

    成晗菱盼了许久终于把顺熙帝盼回来,她忙问道:“定州怎么了,爹有没有事,二哥有没有事?”

    顺熙帝没想到成晗菱已经听到了风声,只得告诉她道:“你别担心,岳父虽然受了重伤,但并无性命之忧,我明日就会派太医赶往定州,定不会让岳父有事。”

    “重伤——”

    成晗菱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爹那么厉害,怎么会重伤?”

    顺熙帝揽着她道:“岳父是被歹人刺杀,一时没有防备,我一定会找出幕后之人,替岳父报仇。”

    成晗菱狠声道:“我要将那人凌迟处死!”

    “好,随你处置。”

    成晗菱发完狠,心里还是一阵后怕:“谨郎,我好担心爹,定州那么偏僻,环境也不好,他的伤口会不会恶化啊?”

    “不会的,不会的。”

    顺熙帝拍打她的背,一声声地安慰她。

    两人在床上坐了许久,成晗菱才重新睡着,脸上满是泪痕。

    顺熙帝躺在她身边,看着她在睡梦中依旧蹙着的眉头,默默叹口气。

    顺熙帝力排众议任用成晟旻为将,很快朝野就有了顺熙帝任人唯亲的传闻,放着资历老有能力的杜濂不用,非得用成晟旻,有争议在所难免。

    但当顺熙帝收到如雪花一般反对成晟旻担任主将的折子后,顺熙帝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将折子压在一边,吩咐道:“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教唆此事。”

    “是。”

    连国公府都有暗卫,皇帝自然也不例外,在监国那段时间,先帝就把他中隐藏在暗处的那部分力量交给了顺熙帝。

    顺熙帝将那些奏折留中不发,但众臣显然没打算放过顺熙帝,在下次大朝会,便有官员公开此事。

    “皇上,定州百姓不是儿戏,那数十万军队也不是儿戏,岂能让一个不到三旬的年轻人执掌!”

    顺熙帝淡淡道:“爱卿可知当初成国公掌军时多大?”

    “成国公天纵奇才,他人岂能和成国公相提并论。”

    “成副将两年便从兵升到副将,剿灭了不知多少草原部落,定州的其它副将哪一个比得过他?”

    “先帝和成国公私交甚好,不避嫌任命成国公为将,朕同样看重成副将的能力,任命他为将,在众爱卿嘴里就成了任人唯亲?”

    “众爱卿若是对朕有意见,尽管当面提,何必拿成副将当筏子!”

    本来还想出列的朝臣变得有些犹豫。

    周泽德出列道:“俗话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天才般的父亲,成副将又是如此英勇善战,皇上任其为将实属正常,微臣并无异议。”

    吴伦杰也出列道:“周相所言极是,成副将能用两年时间升任副将,就已证明他的能力,军中素来是强者为尊,拿资历事才是笑话。”

    两位大臣都公开表示支持顺熙帝,左相秦守洪一言不发,那些反对的官员也就熄了声。

    新帝就是如此,因为威望不足,每做一件事都有人质疑,只有他积累足够的威望,才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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