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低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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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鸦雀无声,脸色尴尬。

    黄淮袁讪讪地笑了笑:“好啦好啦,那个……陆啊,他们毕竟都还是新兵呢,训练还不到位,哪儿能跟您比呢,你一个做领导的,跟他们较什么劲呢是吧……”

    季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倒不是我要跟他们较劲。”他笑了笑,“不是黄连长你,让我陪他们练练手么?我这人下手一向控制不好力度,否则这格斗训练我天天陪他们练都没问题,也不至于总是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干看着有时候总容易犯困是吧,我衷心检讨自己的错误……”

    他那半冷不热的笑配合一地的鲜血和断牙显得格外阴风阵阵,黄淮袁顿时起了一身白毛汗。

    “不敢不敢,这个……”黄淮袁吓得脸上全无,连忙摆摆手,“您还是在旁边看着吧,犯困是吧,睡觉随便睡,没人拦着!否则被你这拳头一,咱们这六十个新兵,到了训练结束那天恐怕都没剩几个了!”

    季玺垂下眼,语气遗憾道:“好吧。”

    众新兵用一种极为敬仰的全新目光量着季玺。

    季玺握了握手腕,做了个习惯性看表的动作,王诚立马会意地把他的腕表送上来,季玺接过,优雅地戴上。

    他抬起眼,眸色深不见底:“那既然咱们连长都发话了,今天的格斗训练就这样吧,其他还有什么异议吗?”

    无人应声,他们还全然沉浸在刚才那一场漂亮的斗带给他们的极度震撼中。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如玉石般易碎的少年,竟然把那个平时在队伍里甩手甩脚横着走的张汶揍得鼻青脸肿,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这位陆长官专挑他脸上的部位,都人不脸,那是因为动作的侮辱性太强了,一般人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都不会这么干,而这陆喜却百无禁忌,甚至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把张汶踩在脚底下死命地揍,这分明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陆长官和张汶有私仇呢!

    黄淮袁声势浩大地特意跑来,本来是想给季玺一点好颜色瞧瞧,谁知非但算盘落空,还白白替季玺做了嫁衣——部队就是个实力至上的地方,强者为王,季玺刚展现的强悍武力令众人不得不心悦诚服,不定连他黄淮袁这个瘸子连长都得靠边站了!

    黄淮袁脸色黑如锅底,牙根咬地几近出血。

    他勉勉强强地挤出几个字:“行了,今天就到这,陆……你去旁边歇着吧,我也该走了。”

    季玺笑了笑:“连长走好。”

    黄淮袁拄着拐杖,灰溜溜地离开了,而季玺迎风站在训练场中央,穿过山林的风将他的凌乱的碎发吹散,看起来漂亮极了。

    大胜而归。

    实际上,季玺从受过的军事训练并不比任何人少,季家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寄予无限厚望的继承人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季玺学的格斗技巧并不是军队里惯常的那一套,他行使动作的唯一准则就是“有效”,因此乍一看,他架时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就是毫无章法,没有受过专门训练,而事实是,这正是当年季家请专人培养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因此,虽然季玺的确长得瘦弱,力气不大,但到了他十五岁以后,家里已经鲜少有人能得过他,主要就是因为他反应速度快、爆发力强,而且动作切中要害,只要不玩儿耐力战旁人就很难招架。加之现在季玺有了新异能加成更是如虎添翼,刚才击张汶嘴部的那一下就是他调动了一点点异能细胞的结果,那一瞬间他的手指表皮坚硬到连牙齿都磕不破,张汶的门牙反而直接被掉了。

    就这样,季玺为自己赢得了明目张胆在一旁睡觉的特权,他再次闭上眼的时候感觉到各种不同的目光落在脸上,但他也根本不在意就是了。

    他在彻底陷入昏睡状态之前不忘给陆鸣貅发了一条消息:抱歉,没控制住,低调不了了。

    陆鸣貅:?

    季玺:最近可能有人要开始查我的背景了,你记得帮我兜着点。

    陆鸣貅:……行吧。

    陆鸣貅:我也没指望你能不惹事,但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

    季玺:不能。

    陆鸣貅气得没再回复。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今天所有的训练都停掉了,是全员第一次考核的日子。

    本次的考核一共有三个大项目,两项实操一项理论考,分别是长途负重越野、格斗与搏击、以及武器及军事理论应用。

    早上先考理论,陈光达和王诚出了一份卷子,直接发下去让他们做就行了,非常简单粗暴。

    满分一百分,考过六十就算及格,虽然季玺是主考官,这个环节也并不需要季玺亲自改卷,他只要最后负责审查,签署意见就行了。

    上午考完理论后下午就是两个实操项目的考核,长途越野的考试地点就在他们从前一直用来训练的多障碍赛道区,这是一片天然地形条件复杂的区域,被军队改造成了专门用来操练新兵的一块场地。

    这片赛道涵盖的地形有山坡、型湖泊、陡峭的碎石路、一段平原以及一段高地,全长大约有十公里,平常他们训练时不会走前一半山坡和湖泊的地段,一般只练五公里的路程。但这一次考核时所有人必须一次性背着20公斤的重物跑完整个十公里的多障碍路程,也就是他们不仅得爬山,还需要背着特制的防水沙袋渡过一片水域,这对体力着实是个相当大的考验。

    赛道各处布置着无数个监控摄像头,季玺完全可以坐在办公室,一边看监视器,一边给每个人分,但季玺执意要亲自等在赛道的终点。

    按照季玺的意思,过程他完全不在意,反正依据上面的指标这一项是百分之六十的合格率,也就是三十六个人能及格,那么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就给满分,越往后一名的成绩依次根据和前一名相差的时间等比例减分,以此类推,公平合理。

    天光不作美,上午考理论的时候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突然乌云盖顶,接着竟然下起了大雨来。

    所有即将参加越野考核的新兵哀声遍野。

    原本定好的考核时间不会因为天气原因就不考了,但下雨无疑让原本就不轻松的十公里负重越野难度再次提升一个量级。

    季玺从办公室拿了把黑色的大伞,他对亲自去终点看着有种极大的执念,连大雨倾盆都不能阻止他,王诚劝不动他,和陈光达两个人守在办公室的监视器前。

    开考之前终点那一段的监视器突然坏了,王诚万分想不到自己核对了无数遍的仪器居然在这时候掉了链子,手忙脚乱地想联系人来修,被季玺拦下了。

    他安慰王诚:“别修了,反正我亲自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王诚心想也是,便就作罢了,时间紧迫,真的找人来修监视器,恐怕他们今天天黑之前都考不完了,反正季玺本人就是主考官,有一切生死决定权,他愿意亲自去盯着,倒也是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就这样,在枪令声下,背着负重袋的六十个新兵们在同一时刻,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起跑线。

    赛道外有一条专门供考官经过的公路,王诚给了季玺一辆无人驾驶的接驳车,季玺搭着车,不一会儿便率先到达了终点的位置。

    终点前就是一座百来米的山,此时墨绿的山丘在雨中烟雾缭绕,如无人仙境。

    十公里越野最快至少也要半个时以上的时间,加上这段赛道障碍奇多,又是渡水,又是翻山越岭,雨天泥泞的山地更不好走,恐怕至少得将近一时才能有人过来。

    季玺却不急,他翘着两条笔直的腿,悠闲地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只计时的秒表,静静地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若是王诚他们在这里,一定会觉得怪异,因为他这笑容实在太像在筹谋什么恶作剧了。

    过了大约三刻钟,远远从山顶上下来一个人影。

    季玺立刻坐了起来,然后调动自己眼部的异能把焦距朝那个人影拉近再拉近,直到自己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为止。

    随后,他漂亮的脸蛋上绽出一个孩子气的满意笑容。

    前方那遥遥领先跑在第一个的人影果然是炎一。

    即使是经历过了十公里的高强度越野,男人前进的步伐沉稳地依旧保持着匀速,丝毫没有被乱节奏。

    季玺从车里拿出那把黑色的大雨伞,撑起一片水幕,然后踏着一片片水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终点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在地上临时划了一条白线,季玺撑着伞站在白线的正中央,遥遥望着炎一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炎一要想过线,便一定会碰上正站在终点之上的季玺。

    季玺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随着炎一离他几乎只有一尺之遥,他早已发现了终点的季玺,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的发丝被雨水沾湿了,晶莹的水珠顺着鼻梁、眉弓和睫毛顺流而下,湿透的黑色军服短袖贴在身上,完美地勾勒出男人的宽肩窄腰,以及他胸前和下腹坚实的肌肉轮廓。

    季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笑意盎然。

    炎一心底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长途跋涉下来身体绷紧到极致的疲惫感让他没办法在短时间思考那么多。

    就在炎一即将到达终点,几乎与季玺完全贴上之时,雨伞下与他四目相对的季玺伸出手,拽住炎一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然后下一秒——

    季玺微微倾身,双唇相碰,嘴对嘴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