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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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怀意有所指地对陆鸣貅:“放心吧,今天咱们这间屋里发生的一切,你家老陆和我家老常都不会知道。”

    季玺:“你刚才是故意把燕云山支走?”

    常怀轻轻一笑:“看破也别破啊季爷。”

    陆鸣貅默不作声,他的表情也异常复杂,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发展。

    良久,他用难以形容的口气缓缓道:“……你认真的?别是又发疯了吧?”

    “喂喂。”常怀差点跳起来骂人,“你们私下编排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当面损人呢?”

    陆鸣貅嗤笑一声:“呵,有趣,真是有趣。”

    “如果这是你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他抚掌道,“不得不承认你也非常成功了,常总以后在军队混不下去了还可以考虑去当演员糊口饭吃。”

    常怀勾唇:“哦,那多谢陆老板夸奖啊,以后我要是成名了一定送你一张签名。”

    陆鸣貅也笑:“那我可就当真了?”

    常怀颔首,正色道:“自然,我到做到,决不食言。”

    两个人一来一去着机锋,跟讲暗号似的。

    季玺心想不是吧,出门一趟就多捡了一个队友。

    你们北城人都这么随便的吗?

    当天常怀和季玺在陆家一直呆到日暮西斜才回去。

    陆家将“财大气粗”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用来招待他们的全是珍馐馔玉,什么山珍鲍鱼、龙肝凤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以白玉碟子盛着的精美菜肴整整摆满了一张红木八仙桌。

    常怀的未婚妻陆玉蓉此时姗姗来迟,她莹莹提着裙摆落座,她穿着一身丝绸质地的流水旗袍,俏生生的脸蛋略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白中透粉,美丽温婉而不过分张扬,是一张非常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的脸蛋。

    她教养相当良好,规规矩矩地向常怀了个招呼,对着自己将来的夫婿,仪态落落大方。

    刚才会客厅里的风流韵事在燕云山出门那一刻就传遍了整个陆家,连负责扫卫生的厮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意思是想不到常怀一个半身不遂、病病殃殃的残废,竟也龙马精神、风流韵事不断,真是可怜了自家即将嫁过去的玉蓉姐。

    陆玉蓉作为故事的女主人公,自然早已听闻了那些风言风语,但她面上丝毫不显,俏丽年轻的脸蛋挂着弧度完美的端庄微笑,神色如常地与常怀讲了几句无关紧要问候天气的话,其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这在像陆氏这样的豪门大户是很正常且得体的应对态度,季玺并不觉得有丝毫奇怪,他自己父母的相处模式也大致如此,客客气气,从不红脸,相敬如宾。

    为了更多的生育机会,在末世,他们这些占据大多数社会资源的人同时拥有多名性伴侣是非常合理甚至值得提倡的事情,尽管缔结法定婚约的机会只有一次,但婚约本来也是不同那一回事——它代表的更多是一种受基地认可的官方契约,从而为婚约双方提供更稳固的,家族势力、经济、财力上的合作保障。

    常怀与陆玉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唇边隐隐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礼貌而疏离。

    季玺和陆鸣貅陪坐在一边,季玺的眼里的软芯片已经清洗干净重新戴了回去,他们俩一边一筷子一筷子地吃饭,一桌山珍海味味同嚼蜡,一边依旧胆大包天地在常怀眼皮子底下互通消息。

    季玺:你敢信他?

    陆鸣貅:我现在有别的办法?咱俩被他查得底裤都不剩,只能选择跟他合作。

    季玺:好吧,随便你,反正我就是个酱油的。

    陆鸣貅:如果他反悔了,你的存在让常文涛提前知道,你很可能会被他……

    季玺:我知道,如果真到那时候,我只能先跑咯。

    陆鸣貅:……行。

    季玺:你能调多少直升机?

    陆鸣貅:不太多……军方的事情陆家毕竟插不上什么手,一架可能勉强可以给你借来,你自己一个人走,多带人就不行了。

    季玺:好,明白了。

    季玺本还想再些什么,随后他又感觉到那种似曾相识的被注视的感觉,但他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却依旧寻不到那目光的来源。

    季玺满腹疑惑地吃了一口菜,只见常怀身边那两个保镖仍笔挺地守在他身边,仿佛两座毫无感情的石雕像。

    季玺回到万神区自己的公寓楼下时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了。

    他走进电梯,脑中乱糟糟的一团,一会儿琢磨今天常怀反常的反应,一会儿想着要不要给炎一发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快走到门口,他才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正立在自己房门前,像是等了他许久。

    季玺一喜,快步跑过去:“炎一,你怎么来了?”

    智能门锁探测到屋主,“滴”了一声,房门自动开。

    炎一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什么都没,在房门开的那一瞬间,他钳住季玺的双肩,把人猛地往里面一推,一把按在墙上。

    季玺毫无防备,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男人手上抓着他的力道大得可怕,甚至到了几乎能把他捏碎的地步,季玺有点疼痛地轻蹙了一下眉,下一刻,极具侵略感的男性荷尔蒙倾轧而来,不容丝毫拒绝,面前高大的男人将他堵在一面无处可逃的墙上,房门重重一关,男人的身躯几乎将自己完全笼罩在身下。

    季玺本能地感觉到身体一点微微的战栗,自己好像一只毫无反抗的猎物,在比自己绝对强大的对象面前,本能地瑟瑟发抖。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炎一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以及……遭殃的马上就是自己。

    季玺声道:“炎一,你怎么了呀?”

    男人垂着目看着他,那目光冷得像冰川。

    季玺心翼翼地道:“你吃饭了吗?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好饿啊,能不能让我先……”

    炎一冷硬地断,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带着劲风的利刃:“不能,忍着。”

    季玺讪讪地住了口,他不知道炎一这是怎么了,凶得让他有一点害怕。

    当然,也只有一点点。

    更多的时候,他只要跟这个男人呆在一起,就好像自动被他纳入到了保护范围,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野外靠近头领的雌兽,巢穴中由亲鸟抚育喂食的雏鸟,在他强大宽阔的羽翼之下,油然产生一种由内而外的踏实和心安。

    炎一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一只手慢慢地抚上了季玺尖巧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手指擦过细嫩如白瓷的脸颊,季玺没有再动,巴巴地望着他,用一种非常依赖的眼神。

    炎一看着他那半张脸上的还未褪尽的红痕,目光晦涩不明。

    季玺意图解释:“你听我,这是……”

    炎一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堵住了所有无尽之语。

    “……闭嘴。”

    季玺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血液直冲头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男人用尖利的牙齿撕咬他柔软的唇舌,几乎暴虐地掠夺走口腔里所有空气,淡淡的血腥味和缺氧感像是一道催化剂,季玺“呜”了一声,两只手无力地推拒,试图躲开他堪称暴力的进犯。

    结果被男人更用力地吻住,炎一粗糙的手掌牢牢地固定住季玺的脸,一丝一毫也不允许他逃离。

    季玺满脸涨红,徒劳地挣动着,在男人充满控制欲的大肆掠夺中,他眼尾不自觉地沁出了一点晶莹的生理性液体。

    炎一短暂地松开了他,季玺立刻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着,炎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戴着软芯片的黑褐色眼睛在过于激烈的亲吻中被逼出了泪水,如同一汪破碎的湖泊。

    炎一死死盯着那双眼睛,再次凶狠地吻了上去。

    季玺浑身发软,眼前阵阵眩晕,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予取予求,肆意侵占领地。

    这个凶悍的吻中所透露出的占有欲实在太强烈了,以至于季玺在某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好像会被这个男人整个吞吃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漫长而暴力的吻才结束。

    季玺大脑彻底缺氧,他烧红着脸,唇角挂着湿漉漉的津液,背靠在门上。

    炎一逐渐松开他,粗粝的指腹仍不断摩挲着季玺脸上残留着掌印,力道很重,一下一下,仿佛要刻进去一样。

    那块柔软的皮肤本来就有点受伤了,季玺看着他,声撒娇:“……疼。”

    炎一俯视着他,什么都没有,眼神在季玺的脸上巡视,标注所属权。

    季玺觉得炎一的样子十分陌生,那种倾轧而下的威慑感从他的身上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就好像是,有一只被克制、束缚得很好的野兽被解开了封印,撕开了一个的裂口,让那种本来的、更深层的面目浮出一丝端倪。

    “你怎么了?”季玺轻轻地问。

    谁知,炎一大约是彻底不想让季玺话,那句“闭嘴”贯彻到了极致,季玺话刚出口,已经红肿不堪的嘴唇再次被男人凶狠地咬住,话音消弭在勾缠的唇齿和翻滚的水液中。

    季玺的大脑彻底陷入到一片混乱中。

    那天,他不太记得最后是怎么结束的了,好像是某一时某一刻,炎一终于放过他,然后不发一言地拂袖而去,等到季玺意识回笼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季玺感到疑惑而难解,他不明白炎一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但炎一显然又单方面地拒绝与他进行沟通。

    第二天他们再相遇时,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相处模式还与从前一样,大部分时间炎一对季玺百般纵容,只是对这日疯狂的失控绝口不提。

    周二一大早,因为季玺收到了一个意外之喜,便很快把之前的插曲抛诸脑后了

    ——吴千枢给他回信了。

    信息里只有几个字,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好的,你周四当面来找我吧,到时聊,祝好。”

    季玺心脏砰砰直跳。

    就这样,季玺掰着指头熬到周三,提前请了半天假,准时在下午一点来到吴千枢的办公室门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背部敲了三下门:“长官,我是陆喜。”

    一个声音从门内传来:“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