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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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会用这种既不浪漫也不委婉的方式求欢,听起来不像是情人床笫之间的低语,反而更像是个蛮横的命令。

    他猜炎一大概会拒绝,这个男人看似温柔,其实内里却是坚定的,但他也经常失策,因为只要季玺不断地坚持,最后先认输的一定是炎一。

    在炎一开口话之前,季玺俯下身,牢牢地封住了他的嘴。

    “你又要拒绝我了吗?”季玺,他的眼神清明而混乱,“我了我会拉着你不放,你却不听,现在你惹上一个大麻烦,除非你现在把我从这扇窗户扔下去,否则就不要拒绝,因为我会缠着你到死。”

    炎一不清道不明的目光落在季玺脸上,他看起来好像在衡量那番话,又好像在思考些什么别的。

    他并不是个时常能被威胁到的人,但季玺威胁他却总是有用的。

    甚至没过去多久,他跟从前一样,简简单单地回复了一个字。

    “好。”

    一连几天,季玺一直留在炎一的房间里养伤。

    炎一白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季玺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情况,他理论上仍然是应当被关押在侦查部铁牢的情报犯,原先的职位也该因此被撤除了,他想陆鸣貅或许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在被抓时身上所有的智能设备都被清理没收了,根本联系不上他。

    炎一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上药,一瓶透明的东西,还有季玺的智能助手和软芯片。

    季玺满脸诧异。

    “常怀让送还给你的。”炎一,“消息他已经封锁了,对外只宣称你有事离开了,你先休息一阵子,过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回去。”

    他撒了慌,常文涛回基地后常怀就不方便动手了,这件事他是让几个手下去做的,为了不让高层发现端倪,各方的关系都要通,这场复杂善后的工作持续了整整三天,为的就是藏住季玺的身份。

    季玺接过自己的通讯设备,却没有立刻戴上,他指了指那瓶透明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炎一顿了一下,把瓶子扔给他:“润滑液。……不然会受伤。”

    季玺似懂非懂地接过瓶子,仔细端详着后面的使用明,在目光扫到其中的某几个字时,脸蹭得红了。

    真是奇了怪了,他在更没羞没臊的某些时候都未必有这么不好意思,却因为这瓶东西上短短几个字的暗示,心脏怦怦直跳,整个人面红耳赤。

    季玺张了张嘴,喉咙干涸,用一种闪烁的眼神望着炎一,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冒烟了。

    顿时,空气中一种暧昧的暗流在目光之间涌动,炎一撇过眼,不再看他。

    良久,季玺声地问,他语气里带着一点期待,也带着一点忐忑:“……会很疼吗?”

    炎一抿了抿唇,不确定地:“会吧。”

    季玺眨了眨眼:“那你能不要弄疼我吗?”

    炎一深吸了一口气,俊逸的脸上泛出可疑的红晕,他很艰难地回答道:“……我尽量。”

    季玺陷入到一种矛盾的兴奋和紧张中去。

    他像是罹患了多动症,精神持续亢奋,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再单脚蹦蹦跳跳着回来,好像地板上铺满了热碳,哪怕消停片刻都让他坐立难安。

    幸好白天炎一总是不在,不至于看到他这副过分愚蠢的样子。

    日子平安无事地过去,一周后,季玺身上的鞭痕已经完全结痂,看起来很丑,那种倒刺骨勾非常磨人,击时会把深处的皮肉都掏出来,留下一个个空洞,这种伤口在恢复时也会很不好过。

    季玺其实并不太关注疼痛,他过去的经历让他对这方面触感的耐受程度远远高于常人,但从某一天开始,那道鞭伤附近开始出现万蚁噬心般的麻痒,伤口很浅,皮肤表面的神经末梢最丰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难耐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季玺受伤后都更为强烈,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挠那个地方,控制都控制不住。

    炎一为此异常头痛,季玺闹腾起来简直不管不顾,炎一担心他又把刚长好的伤口弄破了,差点就把他整个人双手束缚绑在床头了。

    被炎一抓着双手不能动弹的季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像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痒……好痒……”

    炎一眼神很暗,冷静地了两个字:“忍着。”

    季玺用带着哭腔的嗓音求他:“就挠一下,挠一下好不好?”

    炎一才不搭理他,仗着力气优势把人压在床上,低声道:“别乱动。”

    大概是因为那种压迫感太强了,季玺不自觉地变乖了一些,挣动的幅度了许多,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看得出他依然很难受,鼻尖和眼角红红的。

    那一刻,炎一产生一种极大的冲动,他想去抚摸一下那洁白如雪的肌肤,看一看衣服底下,那道刚刚结了痂的伤痕有多么可怖,或者,会在一块漂亮至极的人体画布上,产生怎样一种巨大而触目的张力。

    但他依旧停手了。

    他只是把人禁锢在床上,限制季玺去自行破坏那一块还没长好的皮肤,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从某种角度来他们之间也时刻存在着一场博弈,他始终清醒着沉沦。

    但这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因为季玺什么都不懂,对炎一来就只是一场独角戏。

    所以他不敢承认自己也想要。

    那道鞭伤的血痂终于脱落了,露出一条新生后粉红细腻的痕迹。

    炎一新换了一次床单,他的生活习惯很好,不像季玺,换下的衣服也不会到处乱扔,总是将自己的生活区域理得井井有条。

    新换的床单有一股太阳的气味,炎一今天忙到很晚,季玺在他回来之前先去洗了一把澡,把自己从头到尾弄得干干净净,然后缩在被子里,只留下一盏暖色的夜灯。

    炎一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

    其实现在的天已经有点热了,在房间里不开空调只穿一件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在进屋的那一刻,他身上如九尺严寒的冷意便瞬间收敛起来,融化殆尽。

    他有些奇怪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季玺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露出动物一样雀跃而甜蜜的笑容,湿湿的发梢垂落在额间:“快点,等你呢。”

    他那样子就差在脖子上扎个大大的粉色的蝴蝶结,就可以包装成一份精致完美的礼物直接送人了。

    炎一愣了愣,顿时明白了季玺的意思。

    “好。”他哑声道,“稍等,我去冲一把。”

    他看起来不太镇定,整个背影跌跌撞撞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都笨拙极了,整个开头的场面都尴尬僵硬无比,但季玺的心脏仍然不可自控地加速躁动起来。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住了他如鼓的搏动心跳。

    那种丢失的悸动好像又回来了,季玺的脑子里再装不下别的,只剩下一片茫然的期待。

    从到大,他对情欲的认识是很浅薄的,唯一的几次来自于年少时旁人对他的勾引,那自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体验,他一直在很努力地模仿和学习,连这件事也是。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炎一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他和往常一样穿着黑色的单衣,身上飘着一股沐浴后好闻的薰衣草香。

    季玺的目光追随着他,像一只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探照灯。

    却没想到炎一只是出来拿电吹风,然后又拐进了浴室。

    自从上次剃了寸头之后,炎一的头发一直留得很短,很快就吹干了,他拿着电吹风走出来,对季玺:“来,吹一下,一会儿容易着凉。”

    “已经干了。”季玺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两只眨巴眨巴的眼睛,“不吹。”

    炎一看着他,却没有再坚持,而是把吹风机搁在了一边,然后走到床边,停下。

    他用一种了然地口吻道:“又没穿衣服?”

    季玺眼尾扬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家伙。”炎一俯下身,手隔着被子触碰到那具鼓起的身躯,用带着点无奈又不知怎么形容地语气,“你还真替我省事呢?”

    季玺微微探出头来,脸上铺着淡淡的绯色,将软软的唇贴在炎一坚硬的下巴上。

    炎一掀开被子,手掌从腰肢的地方一路向上。

    季玺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一下,一边笑一边嚷:“哎,痒。”

    “哪儿痒?”炎一用深沉地目光看着他,语气却很认真,“伤口还痒?”

    “不是……”

    “那是哪儿?”

    ……

    季玺在失去意识之前冒出一个念头,他不会就这样被炎一活活弄死在床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