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过度脑补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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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乐言知道屈柏远一直放不下林笙,这些年白霁他们几个想方设法给他介绍各种 Omega,他一个都没去见过。

    然而这两个人分手分得过于惨烈,留给晏乐言的印象是林笙宁死也要离开屈柏远,他没办法跟林笙屈柏远还一直爱他。

    而林笙也几乎不会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屈柏远,久而久之,不提那个名字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所以当屈柏远问他林笙腺体出了什么问题,他就尽量往严重了。

    “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晏乐言靠在白霁身上,现编了个问题出来,“他的腺体坏掉了。”

    屈柏远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腺体坏了,信息素没有了。”

    白霁也是第一次听这个,闻言很惊讶:“真的吗?”

    晏乐言不好跟他解释,只点头是真的,“现在林笙已经差不多是个 Beta 了。”

    白霁瞥了一眼屈柏远,对拥有第二性别的人类来腺体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Omega 腺体出了这种问题,意味着他会失去 O 的一切特征,包括生育能力。这种情况就算屈柏远没问题,屈柏远他爸也没问题吗?

    “就只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多严重的事。”

    晏乐言撒出去这个谎还是有点心虚,“这还不够严重吗?”

    屈柏远切牛排的姿势很优雅,他指尖稍稍用力将牛排切成大一致的方块,轻描淡写地:“腺体萎缩又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又不是喜欢他的腺体。”

    他还找了个医学名词来概括这个症状,晏乐言立马转头问白霁:“如果我腺体出了问题,你还会爱我吗?”

    白霁捏了一把他的脸,“不爱你了,只喜欢你的信息素。”

    晏乐言气得睁大了眼睛,扑过去咬他。

    屈柏远面无表情看他们两个洒狗粮,内心毫无波动,已经习惯了。他把牛肉咽下去,又喝了一口酒,对晏乐言:“帮我把林笙约出来。”

    “这…… 我要问一下他愿不愿意。”

    白霁提醒道:“后天我们婚礼,林笙是陪嫁团的 C 位。”

    屈柏远嗯了一声,白霁又拿出婚礼现场的效果图给他看,“我亲自设计的,背景色是言言最喜欢的蓝色,到时候这里会铺满白色的百合。” 他在图片上比划了一下,“然后这边是一个拱形的鲜花门廊,漂亮吧?”

    白霁对婚礼表现得比晏乐言还期待,屈柏远随便扫了眼,敷衍地,“很好看。”

    两天后的婚礼现场比白霁给他看的效果图还漂亮,屈柏远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终于真心诚意地夸了两句。

    白霁揽着他的肩膀把他送进去,边走边:“你结婚的时候我帮你设计。”

    屈柏远立刻道:“不必了。”

    “啧,” 白霁凑近他的耳朵:“林笙他们在二楼,三号房。”

    宴会厅是一个圆形大厅,二楼挑空,有几个休息间,外侧是一排木质栏杆。屈柏远准备穿过大厅从对面的环形楼梯上去,走了几步被人拉住了衣角。

    “柏远叔叔。”

    一个脸上肉嘟嘟的女孩儿睁大眼睛看他,是佟理泽的孩子。

    屈柏远弯腰把女孩儿抱起来,“童童,你爸呢?”

    “不知道。” 女孩儿眼圈红红。

    她和爸爸妈妈走散了,惊慌失措中遇到了可靠的熟人,撒娇地把脸搁在他肩膀上,偷偷往他衣服上蹭眼泪。

    屈柏远被软软的、带着奶香的胳膊搂着,不禁放低了声音哄道:“叔叔带你去找爸爸。”

    “嗯。” 童童又把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林笙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抽烟,看到屈柏远温柔地抱着女儿的样子,被一口还没来得及吸进肺里的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身后的房门开条缝,一个脑袋伸出来喊:“林甜甜!你还在抽烟,拍照了!”

    林笙胡乱抹了一把脸,“哦,来了。”

    屈柏远单手抱着女孩儿,听到有人好像在叫林甜甜,他回头往楼上望去,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

    花了十几分钟找到佟理泽的老婆,把孩子交到她手上,屈柏远才顺着环形楼梯走上二楼。三号房间很好找,他站在门口思忖方不方便现在敲门进去。还没等他思忖出个结果,门突然开了,里面出来的人猝不及防撞地到了他的胸口上。

    “对不起对不起!”

    林笙连了两个对不起,抬头看清撞到的人是屈柏远,后面的话顿时都卡在了喉咙里。

    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然而沉默却在他们之间蔓延,蔓延到了整个宴会大厅。外界的所有声响都消失了,两个人周围在一瞬间结起了的结界。

    如果时间倒回去几年,屈柏远这个时候一定会抱着他,不管不顾地吻他。

    但毕竟已经不是从前了,漫长的分离给了他足够的克制和耐心。

    相撞的时候屈柏远本能地扶了一下他的腰,白色的礼服里面还有一件衬衣,算不上单薄,但他的体温却好像穿透了层层布料传到掌心。

    放开手,屈柏远了一句:“抱歉。” 然后退了半步,彬彬有礼地站着。

    “你找人吗?” 林笙很好地掩饰了心里的慌张,镇定道:“典礼马上开始,他们都下去了。”

    可是屈柏远却:“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林笙望着他深情的眉眼,脑中闪过他抱着孩子的样子,突然很生气,既是已有家有室,又有什么叙旧的必要呢?

    “有什么事吗?”

    “你不想见我?”

    “不想,” 林笙咽下喉咙里腾起的隐隐刺痛,冷淡地,“借过一下。”

    屈柏远站着没动,林笙伸手推他,想从他左边的空隙中挤出去。

    左手手腕被握住,手指上干干净净。林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浅浅的戒痕,是戴了很多年戒指留下的证据。

    “戒指呢?” 屈柏远冷声问。

    你都结婚生子了还管我戴不戴戒指?林笙心里无名火起,“今天没带,改天还你!”

    屈柏远木然站着,任他把手腕挣脱开,从身侧擦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呆站了多久。宴会厅的大灯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萤火虫般的点点光芒。会场响起柔美的音乐,司仪念起深情的开场白,林笙站在陪嫁团中间。

    这一切热闹与屈柏远无关,他没等典礼正式开始就走了。

    林笙陪在晏乐言身侧送他走到拱形花廊下面,晏乐言挽着父亲的手站在那里等白霁朝他缓步走去。

    宾客们围在四周,林笙忍不住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屈柏远的影子。

    灯光很暗,他只看到几个熟面孔站在舞台右侧。是哈顿的同学。在哈顿的日子是他病得最严重的时候,他每天除了上课就只和屈柏远呆在一起,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但是屈柏远的朋友他基本上都认识。

    他不在那里。

    转开视线时,看到一个女孩伸手去够舞台上的气球——那不是屈柏远的孩子吗?

    长卷发的女人将孩子抱了起来,是一个很漂亮的 Omega。林笙盯着那边出神,酸涩地想,屈柏远的妻子长这样啊,还挺般配的。

    白霁设计的婚礼跟他本人一样浮夸,各种环节也称得上有趣,宴会上气氛很好。但林笙没心情参与那些热闹,站在陪嫁团里面当工具人,等到流程走完,大家都忙着拍照的时候,他偷偷溜上楼换衣服去了。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头,看见来人是佟理泽,手上抱着刚才那个女孩儿。

    “真是你,我刚刚见你在台上,还是高中生的样子,几乎都不敢认你!你是吃了防腐剂吗?” 佟理泽感叹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那孩子:“叫叔叔。”

    “哥哥。” 那孩子奶声奶气地喊。

    “童童,叫叔叔。”

    那孩子仍喊,“哥哥。”

    佟理泽笑了,“这孩子,她看你太年轻了,不叫你叔叔。”

    林笙心如擂鼓:“这孩子是你的?”

    “怎么,不像?”

    马上意识到刚刚那话不太礼貌的林笙忙往回找补:“很像,很像,一模一样!只是没想到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为自己的无礼感到尴尬,然而又莫名松了口气。关心则乱,看到屈柏远抱着孩子就控制不住地脑补了一大堆。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好下次有空聚一聚,各自走了。

    林笙体验了一把如同过山车一般的心情,就像判了死刑又突然得到赦免的罪人,竟然雀跃起来。

    雀跃了没几分钟,才想起今天了什么混账话,顿时十分后悔。一边扶着栏杆四下张望,一边摸出手机。可是点开通讯录就愣住了,他没有屈柏远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