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画面
他们过去,晋海第一个跳下车,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宁承佑和严简也随后下车。
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宁承佑看到了秦堰明晓和程越,却没发现孩的踪影,他连忙问:“辰辰呢?”
程越指了个方向:“他想上厕所,我让他去树那里了。”
“你们怎么不跟着他?”宁承佑边向那边跑边问。
程越委屈:“我把他扶过去的,他不让我们跟着,而且这儿就那么大点地方,他又不会跑远。”
宁承佑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语气有些急,完向后摆摆手:“抱歉,我不是要责怪你,我去看看。”
这话出口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中途,差那么几步就到了。宁承佑张望了一下,隐约在树丛后面看到了一个棕色的脑袋,他向前走一步,担心孩正在做什么旁人不方便看的,于是咳嗽了一声:“辰辰?是你吗?”
那边动了动,宁承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棕色的脑袋转了一下,有一个白色的东西猛地从那边跳了过来,宁承佑下意识接住,发现是Tiger。
Tiger在这里,那证明那个人就一定是孩本人。
他挠了挠Tiger的下巴,又问:“我可以过去吗?”
这回得到了回应,孩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对他:“可以。”
宁承佑这才放心地走过去,他从树丛旁边绕到孩所在的地方,看到正靠坐在树下的孩。
这副样子,可不像是在做程越刚刚的事,孩显然只是找了个借口单独出来而已。
宁承佑心里有个问号,表面却不动声色,他坐到孩旁边,将Tiger放下,转头看向孩:“辰辰,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孩双手环膝,宁承佑忽然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紧咬着嘴唇,呼吸也略显急促。
“怎么了?”宁承佑马上问,“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是头疼吗?”
孩望着他,咬着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头,他立刻伸手放到孩头顶,源源不断地用精神力试图缓解孩的头痛。
好像是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孩身子一歪,终于不再维持平静的假象,径直倒进了他张开的怀抱。
宁承佑本能地接住孩倒下的身体,一边摸孩的头,一边用声音安抚他:“好了,马上就不疼了,辰辰不怕。”
孩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服,整个人都栽进了他怀里,身体微微颤抖,随着他的安抚,渐渐稳定下来。
距离孩上一次头疼发作只过了一天半,宁承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短暂的时间里的经历,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孩这种症状。要是丧尸,可上一次孩头疼的时候可没遇到丧尸,可要是其他,其他……又有什么会引发呢?
他想不出来。
掌心覆在孩头顶,一遍一遍地轻抚,宁承佑这时候倒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精神域受到很大损伤的哨兵也会经常感到头疼,这时候的他们往往需要契合度很高的向导进行安抚,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安抚,这种症状将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有可能会引起精神力紊乱导致精神域崩溃,那时候,哨兵本人也就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废人,甚至会因此而死。
宁承佑曾经见过一个因为自己的向导不幸死亡而导致精神域崩溃的哨兵,组织上要求他救对方,双S级向导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但前提是被救的人得配合,可那个人没有配合,并且在整个治疗过程中表现出极度的抗拒,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不允许他的精神力进入他的大脑,他守护着自己那个已经破碎不堪的精神域,排斥所有想要融进的精神体,在场的医护人员被他伤了一半,宁承佑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对其强行治疗,只能暂停。当晚,那个哨兵被发现死在了病房里,死因是自毁,死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向导穿过的衣服。
这种情况并不是所有哨兵都会有的,只占很很一部分,宁承佑想了想,又否定了这项猜测,孩现在连哨兵都不能算,又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他缓慢地拍抚着孩的后背,继续对孩的头部进行抚摸,当触碰到某个地方,忽然间,又有一个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和上一次一样,近乎纯白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框子,闪着金属光泽,看上去冰冷又坚硬,无端地让人感到不适,而在这个空间的中央,有一个人身体蜷缩着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
宁承佑想要靠近去看,他感觉那个人的身体似乎正在轻微地颤抖着,可还没等他靠近看清,就又被一股力量给推了出去,眼前一晃,又回到了现实。
没有无机质的冰冷房间,也没有房间正中的神秘人,只有一望无际的原野,身旁的大树和草丛,以及在他怀里微微发颤的朋友。
摇了摇头,宁承佑试图回想刚才的场景,画面烙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可他却再也无法回到当时的状态。
和那次一模一样的情形再次出现,难道依旧是巧合吗?
宁承佑不觉得这世上会有那么多巧合出现,而且还会间隔不远地全都发生在他身上。
上回他也是在帮孩缓解头痛时看到的那个画面,看来问题的源头依然是孩。
怀里的身体已经停止了颤抖,宁承佑还没有停止摸头的动作,直到孩自己从他怀里钻出来,恢复到最开始的坐姿,冷静地对他:“谢谢。”
稚嫩的脸蛋配上与其完全不相衬的严肃表情,有种反差萌,让宁承佑忽然很想去捏一捏他的脸,试试手感会不会和想象中一样好。但捻了捻手指,宁承佑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怕突然袭击的话,孩会生气。
“不客气,”宁承佑,“头已经不疼了吧?”
孩点点头:“不疼了。”
不疼就好。
宁承佑问他:“你之所以让程越扶你到这里来,是不是就是因为头疼?”
孩承认:“对。”
宁承佑不解:“为什么呢?在那里也可以等到我,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跑到这里?”
孩没什么情绪:“人太多。”
“啊,是因为他们的人太多,你觉得吵是吗?”宁承佑恍然大悟,“的确,头疼的时候如果周边的环境很吵的话会更难受。”
“不过,一个人还是有点危险,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一定要叫我陪你,如果我不在,就找秦堰哥哥他们,至少身边要有一个大人,好不好?”
孩看他一眼,语气平静道:“好。”
“辛苦你了,”宁承佑摸了摸他的头,“下次我不会再让你等我这么久了,我保证。”
“嗯。”
宁承佑不确定孩能不能看到那个画面,想了想,试探着问:“辰辰,我记得你上次你头疼是很早以前就有的症状对吗?”
“对。”
而且抵御的方法主要靠忍,宁承佑无法对孩的痛感同身受,不知道那种疼痛到底有疼,可孩都已经强忍了那么久却还是每次都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这让他对那种疼有了很深切的认识,一定是孩所能承受的极限,不然也不可能一直折磨孩到现在。
“那你有去检查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头疼吗?”宁承佑问。
孩抿了抿唇:“没有。”
不负责任的大人,宁承佑在心里给孩的监护人下了个定义,孩子痛成这样,还这么频繁地发作,居然不带孩去做个详细的检查,这种人不配做孩的监护人。
宁承佑心疼地把孩抱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他们不给你做检查,我带你去,等我们回到中央城,我带你去做全面检查,查出什么治什么,一定把你给治好。”
孩静静望着他,清凌凌的碧色眸子倒映出他认真的脸,他信誓旦旦地承诺:“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疼了。”
怀里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无所谓地点了两下头。
沉默片刻,宁承佑又问:“那辰辰,你除了头疼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孩歪头看他:“什么?”
宁承佑被孩无意识的动作萌得肝颤,顿了顿才接着道:“比如看到奇怪的画面什么的……”
“什么画面?”孩问。
“你没有看到过吗?”宁承佑,“一个空白的房间,地上躺着一个人,长着和你一样的棕色头发。”
孩摇了摇头:“没有。”
这就奇怪了,宁承佑想。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自己能看到那个画面不是因为孩?
可是他只有在碰到孩的头的时候才会不经意地看到那个画面,这又怎么解释呢?
事情陷入僵局,宁承佑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
算了,先不想了,等回去再,现在他们最关键的事是回到中央城,其他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想通了这一点,宁承佑问孩:“现在回去吗?”
孩好。他便抱着孩站起来,开始往回走。
还没等走到那里,就有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晋海:“……让你们不要脱离队伍,都当耳旁风,一个两个觉得自个儿翅膀硬了,可以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还非得在这时候证明一下,最后怎么着,捅了丧尸窝了吧……”
这声音不,似乎是在训斥那两个擅自脱离队伍的人,中间夹杂着低低的啜泣声。
这是他们的事,不需要宁承佑管,宁承佑也不想管,听了一耳朵就过去了,抬脚回到自己的队员那边。
到那边的时候,程越先发现了他们俩:“队长回来啦,辰辰怎么样?没事吧?”
宁承佑:“没事。”
“看吧,我就没事嘛。”程越。
“但他刚才并不是因为想上厕所才叫你带他过去,”宁承佑,“是因为他头疼。”
程越一哽,表情顿时从轻松变成了紧张,跑过来慌慌张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又头疼了?要不要紧?”
秦堰也赶过来:“头疼?好些了吗?”
宁承佑把话完:“现在已经没事了。”
孩也冲程越点点头:“不要紧。”
“那就好,”程越拍了拍心口,反应过来,很诚恳地对孩。“对不起呀辰辰,我刚才没有注意,不知道你头疼难受,不然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没事,”宁承佑代替孩回答。“不知者不罪,他又没有怪你,再了,他头疼又不是你造成的,你只是没有发现,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要放在心上。”
可程越还是觉得抱歉,围着孩嘘寒问暖,一会儿要给他泡奶粉,一会儿又许诺等回去带他吃遍中央城:“我知道有几家甜点特好吃,等过段时间还能吃冰淇淋,我让他们给你做十个球的,一次性吃过瘾。”
宁承佑把孩捞回来,给严简递了个眼神:“快把他拉走。”
严简得令,把程越抱走了。
宁承佑摇了摇头,听见孩问:“什么是冰淇淋?”
“是一种好吃的,”宁承佑对他解释,“甜甜的,冰冰凉凉,很适合夏天吃。”
孩眼睛亮了亮,宁承佑立马补充:“不过不能像他的那样一次吃那么多,会拉肚子,最多一次只能吃一个球。”
程越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听见他这么,立刻反驳:“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买单。”
宁承佑不理他,对孩:“到时候我带你去,一天吃一个,如果你喜欢的话,天天都能去吃。但是——”他指着程越,“——你要是跟他一起去的话,一次性吃十个,那就只能吃一次,往后就再也不能吃了。”
“辰辰想跟谁一起去?”
孩略微思考一阵,果断选择了宁承佑。
宁佑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就知道辰辰最聪明了。”
程越撇撇嘴,大喊不公平:“明明我也可以每天都带他去的。”
“然后一天吃十个被送进医院?”
“……”
程越语塞。